第68章 1劍之傷(1 / 1)

就在所有人僵持不下的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傅雲俊的背後什麼時候竟還有一個人不動聲色地悄悄靠近。   就在不經意間,一把寶劍被突然塞到他手裡,然後就感覺被人從後麵狠狠推了他一下。   淩厲的劍尖就直指莫雲姝而去,而莫雲姝也不知是怎麼了,仿佛恍若未覺般,不閃不避地站在那裡。   就在那劍距離她隻剩下最後一寸之際,隻見一白衣少年淩空躍起擋在莫雲姝身前。   “大哥!”   莫雲姝驚呼一聲。   那白衣少年就應聲倒下去。   莫雲姝扶起地上的莫海笙,見他胸口開始滲血,滿臉驚痛:“大哥,你為什麼要為我擋這一劍?莫不是要小妹內疚一輩子嗎?大哥,你不能有事!”   “九妹,如果我不救你,剛剛那一劍…可…就…”   他話音未落,人就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一時間,悲從中來。   心中難過至極,眼淚奪眶而出。莫雲姝就那樣伏在他身上,失聲痛哭起來。   目光順著插在莫海笙胸口的那把劍看去,傅雲俊內心震動不已。   他就算對這女子打傷自己心生埋怨,但他也絕不可能去故意殺傷一條人命啊!   沈璧君想起剛剛傅雲俊身後那一閃而過的黑影,心中有種異樣的感覺。   那人身材瘦小,又戴著鬥笠,讓人看不清樣子。可是,那身形,那背影,實在是太像小公子了。   想起這個名字,就教人不寒而栗。   不過,也隻有小公子能如此輕而易舉地借刀殺人。   莫雲姝抱著莫海笙的屍體,眼神悲傷,“大哥,是我害了你,是小妹對不起你,我現在就還你一劍!”   說著,拿起劍就要自刎,傅雲俊生怕她傷著自己想也不想就伸手去攔她。   他的手就這樣死死抓住她的劍。   鮮血順著劍尖滴落下來,顯得格外的刺眼。   莫雲姝半是吃驚半是奇怪地看著這個好像不怕死也不怕痛的,有著鋼鐵般意誌的男人。   “你放手!”她說。   “我不放!”   他的手在流血,但他好似感覺不到這疼痛一樣,“我知道,無論怎麼解釋,你都不會信我不是有心要殺他的,不管怎麼樣我都欠你一條命,如果你要報仇隨時都可以,但你不能糟蹋你自己!”   這話,真是說不出的諷刺。   心想,她要死要活,與他何乾!   莫雲姝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殺了你,我大哥就能活過來嗎?我本來就欠你一條腿,可現在我不欠你的,我不欠你的!”   那種目光,寫滿了絕望和恨意。   反而教他更內疚了,“人命關天的道理我明白,對不起。”   “如果你要我的腿大可以拿去,為什麼要我大哥替我抵命呢?為什麼?”   “我也不想,剛才是有人推了我一把,我才會…”   “不要再說了,我剛剛還以為你是個硬漢,沒想到你做錯了事還在為自己辯解,你記住,我是莫聲穀的九姑娘,莫雲姝。”   “從今以後,我不欠你的,我不欠你的!”莫雲姝目光堅定。   “好,那你也記住如果你要取我傅雲俊的命隨時都可以,是我欠你的。”   瘋了,他們都瘋了。   沈璧君有些無奈地望向一臉平靜的傅雲俊。   她知道,他心裡是再難平靜下來了。   他們這仇,算是結下了。   沈璧君正要說些什麼,卻被傅雲俊打斷,   “璧君,人命就是人命,我殺了人就該以命抵命。”   “傅大哥,剛剛那樣的混亂之中,你也不是有心的,傅大哥,你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扛下來!何苦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沈璧君隻覺得這樣的傅雲俊,實在太傻。   況且他也受傷了,別人既然不領情,那他又何必這麼固執呢?   莫雲姝突然冷笑起來:“那我大哥就該死嗎?就可以拿我大哥的命開玩笑嗎?”   忽然之間,莫雲姝以一種無比冰冷的眼光看向傅雲俊。   她那副恨極了他的神情,讓他久久無法釋懷。   莫雨笙猛地一把扯住莫雲姝,沉聲道:“九妹,我們死傷過半,不少兄弟也受傷了,快走,別再和滄瀾山的人多做糾纏了。”   莫雲姝的眼光隻是死死盯著對麵的傅雲俊,有些不甘心就這樣離開。   莫雨笙更急了,“要想替大哥報仇不急於這一時,快走!”   “六哥,你…”   她話音未落,就已被莫雨笙推著上了馬車。   那片成群結隊的商隊很快就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中。可莫雲姝那寫滿決絕而痛苦的眼神,卻在傅雲俊的耳際心頭不住盤旋。   傅雲俊攤開手掌,上麵血跡未乾。   一種難以名狀的苦澀湧上心頭。   起初,有很長一段時間莫雲姝是真的恨他的。   可直到她認識了沈璧君,才知道一切並不像表麵看到的那樣。   那年,接到沈璧君的邀約,她毫不猶豫地應約而去。本想看看他們在她麵前還能怎樣砌詞狡辯,卻不曾想事情另有一番驚天變化。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莫雲姝把手裡的劍往桌上重重地一甩。   沈璧君匆匆掃了一眼。   這劍她自然是認得的。   因為,莫海笙正是死在這把劍下的。   看她眼神冰冷,眼裡的那片寒意並未消散,沈璧君深知她心中怨氣難消。   莫雲姝以一種奇異的目光打量著她,“你還敢來見我?我打聽過了,傅雲俊是沈家的人,怎麼…你想為他出頭?難道你不怕死?”   沈璧君平靜道,“你要殺我,早就動手了,我根本用不著怕。”   “要解釋為什麼他不自己來?你不會武功還敢隻身前來,你是他什麼人,又憑什麼為他說話?”   “我和傅大哥親如兄妹,再說了,傅大哥因為救我失去了自己的左腳,我能為他做的也隻有這些了,我知道莫姑娘不是不講理的人,否則那日不會對我和奶奶手下留情。”   “死的不是你的親人,你當然不難過,如果你還想為傅雲俊說話,我想不必了。”   沈璧君從懷裡掏出一封書信,推到她麵前,“這是滄瀾劍客給你父親的書信。”   莫雲姝半信半疑地打開桌上的那封信,細細看了起來。   可看了一半,她的心情就變得焦躁不安了起來。   那信裡的內容大都是,在說逍遙侯是如何對滄瀾山一派恩威並施,以招降未由,來削弱九派聯盟的力量的。   字裡行間,無一不是在怒斥逍遙侯的所作所為。   以至於,她還未看完,就已經知道了信的末尾還說了些什麼。   原來,真的是她錯了。   因為,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人不信。   她內心一凝,手一鬆,那信紙就掉在了地上。   看到這封信給她帶來的震動如此大,沈璧君就明白她已經想通了,至此才舒了一口氣。   “我爹和滄瀾劍客師出同門,也多有書信來往,筆跡是師伯的沒錯,可這又能證明什麼?”她心虛地說道。   沈璧君知道她心裡還是有幾分懷疑,隻好對她說:“滄瀾劍客和你父親是八拜之交,又有什麼理由對莫聲穀趕盡殺絕呢?”   “一切都是圈套罷了,逍遙侯對不肯替他成為藏汙納垢的賊窩的門派,一向都是趕盡殺絕,他更要你們自相殘殺,我雖不是江湖中人,可也看得出這是逍遙候借刀殺人的詭計,隻要滄瀾山和莫聲穀反目成仇,九派聯盟就自斷臂膀,他就能借機鏟除你們。”   她自顧自的判斷,也不無道理。   莫雲姝有些恍然大悟。原來,逍遙候不擇手段,就是想讓莫聲穀和滄瀾山兩敗俱傷之後再來坐收漁翁之利。   她突然覺得自己錯的太徹底,甚至到了不可彌補的地步。   沈璧君頓了頓,又道:“隻不過唯一的意外,就是令兄的死。”   莫雲姝半是悵然半是懊悔地說著:“是我們被人利用,大哥才會…”   沈璧君看她態度放軟,深知她已經有所動搖了,“那你應該明白傅大哥不是殺你大哥的兇手,他不過是…”   莫雲姝冷冷看了她一眼,不見笑容地說道:“不過是什麼?不過是一時失手?不管怎麼樣,我親眼看見我大哥死在他的劍下,又怎麼能說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呢?”   “可傅大哥是無辜的,他本來與你們的恩恩怨怨沒有一點關係,如今不明不白的成了你們口中什麼殺人兇手,更平白無故地失去了自己的左腳,永遠沒有辦法像正常人一樣行走自如。   我倒要問問你,他對你們究竟有沒有做過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憑什麼要他付出如此大的代價。   他本來可以拜在滄瀾劍客門下習得至高無上的劍法,可他現在連走路都走不穩還怎麼練劍,還怎麼實現他畢生的夢想?你說啊,你說啊!”沈璧君忍不住爆發。   莫雲姝喉頭好似被哽住,再難吐出一個字來。   她沒有想到自己會給他造成如此巨大的變故。   不過,他也確實是無辜被牽連其中的,可不知道這個中緣由也就罷了,如今知道了教她怎麼去麵對傅雲俊。   心中懊惱至極,畢竟是她弄斷他的腿的。   一絲歉意湧上心頭。   莫雲姝的眼神不自覺地變得柔軟了起來,忍不住問道:“他…他真的傷得這麼重,連師伯醫術這麼精湛都沒有辦法治好他?”   “如今的傅大哥是你們口中的殺人兇手,滄瀾山和莫聲穀同氣連枝,對傅大哥避之唯恐不及,又怎麼會對他施以援手呢?   現在別說上山學藝了,就連山門我們都進不去,隻要誤會一天不解除,滄瀾山就不會接納傅大哥。   莫姑娘,如果你心裡但凡有一絲一毫的內疚,就請你幫幫他!”   她這話,讓莫雲姝心裡發酸。   “我是內疚,畢竟是我害他失去了左腳,失去了上山學藝的機會。可我也失去了自己的大哥,我隻要一看見他就會想起他的劍插在我大哥的胸膛之上。   不管怎樣,你的傅大哥還活著,可我大哥呢?他再也沒有醒過來的機會了,我真的說服不了我自己!”   看她不為所動,沈璧君立刻躬身在她麵前跪了下來。   莫雲姝被她的動作震住了,一時間有些語塞。   沈家,也算是風光體麵的人家。而沈璧君又是何等尊貴的身份。   她從沒有想過,堂堂沈家的千金會為了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哥哥向她屈膝。   “沈家的人從不求人,可傅大哥如果不是因為救我,也不會失去自己的左腳,失去追求自己夢想的權利,如果用我的尊嚴可以換來他的清白我願意。”   “沈姑娘,你……”   沈璧君這一跪,倒真的教她佩服無比。   她的眼光和心胸,異於常人。   莫雲姝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扶她起來,沈璧君卻一動不動。   莫雲姝隻好對她說道:“沈姑娘為了報恩都能夠放下身段來求我,光是這份氣度雲姝就望塵莫及,沈家的姑娘不愧是有過人之處,為人處世中總是俠義為懷,如果你把我當朋友,就信我,我幫你。”   “朋友?莫姑娘的意思是?”   莫雲姝輕笑出聲:“你還叫我莫姑娘?你還是叫我的名字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用不著那麼拘謹。”   一時間,氣氛變得輕鬆愉悅了起來。   沈璧君悲喜交加地朝她喚了一聲:雲姝。   每每想起這段奇遇,一股久違的溫暖就會溢上心頭。   莫雲姝回頭望了雨喬一眼,對她說道:“其實,多虧了璧君,否則,我到現在還在記恨他呢!”   雨喬不免有些驚訝,“那…是你去求師伯收傅雲俊入門的嗎?”   “對啊,是我去求師伯收傅雲俊為徒,為他治傷的,隻可惜他的左腳時好時壞,一直都無法痊愈。”   雨喬臉色微變,“看得出他是個心高氣傲的人,雲姝,這次你來不會是因為內疚想要彌補他吧。”   “你說到哪兒去了?我根本不知道你在連家,我去連家是因為阿輝拿了我的玉佩去抵押,我是去找他的。”   雨喬滿臉疑惑,“什麼玉佩?你又是怎麼認識阿輝的?”   莫雲姝眼神閃爍,“四丫頭,你就別問了,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既然我已經知道他在哪兒,我自己去找他吧,你就回去吧。”   說完,轉身就走。   “那你總得告訴我你在什麼地方落腳,我好去找你啊!”   “用不著,很快就會有人來找你的。”   看她不懷好意地笑著,雨喬心裡一跳。   莫非,這個死丫頭把她的行蹤也告訴了富察靖宇?   她心想,蕭十一郎的事還沒有解決,這丫頭又來給自己添亂。   萬一被人找上門來糾纏不休的,她可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