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喬先是愣了一下,很快腦子裡依稀想起了一個人的影子,“二哥他們遠在杭州,照顧不了你,多虧了富察靖宇,我知道他武功不差,是有這個能力保護你的。” 莫雲姝搖了搖頭,“不,我知道他這麼照顧我是因為你。” 隻是因著她們的這層關係,他才會總是在自己有困難的時候第一時間站出來幫她。包括教她做生意,教她練武防身,都是因為他一直默默喜歡著雨喬,否則他根本不用浪費這麼多時間在自己身上。 “富察家是兵器世家,和莫聲穀又有生意來往,他盡心盡力的幫助你也是兩蒙其利的事,不見得是為了我。”雨喬知道她心係富察靖宇,不想讓她難過。 莫雲姝扯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免得被雨喬看穿她的那些沮喪和傷心。 不過,如果你有一個總在你最困難的時候幫助你、鼓勵你的人在你身邊,你能不動心嗎? 有的時候,甚至以為隻要自己和他在一起的時間一長他沒準會喜歡她的。可時間越久,就越發現他牽掛的人還是雨喬。 雖然兩人時常見麵,可他嘴裡說的心裡想的全都是別人。 這樣的結果未免太教人難以接受。 莫雲姝有些慶幸,還好。 還好,對他的情感還沒有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如果不能遇到那樣一個真心疼你愛你的人,那她寧願從此做個不講情不講愛隻貪錢的市儈之人好了。 “我能明白要你一個弱女子撐起百十來人的生計是不容易,不過好在有富察靖宇,他不是那種袖手旁觀見死不救的人,如果,你能…” ——跟他在一起,我也沒關係的。 後麵的半句,雨喬沒有說完。這種感覺,就好像是,一些原本不以為然的東西,突然離開你,心裡又實在是舍不得。 不過,她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畢竟,她更在意的是莫雲姝的幸福。 “四丫頭,你不要跟我說你不知道他喜歡的是你。我不喜歡勉強人,尤其是感情,勉強不來的,就算我再喜歡他,我也不要這種勉強得來的感情。” “你別傻了,我跟他是不可能的。我已經有意中人了,我不會跟他在一起的,你大可不必因為我的關係而顧慮什麼,你可以…” “四丫頭,別說了!不要讓我覺得你是在可憐我。” 雨喬的心沉了下去。 莫雲姝內心一凝。她心目中的富察大哥什麼都好,就是死心眼。 她深知,他是不會喜歡自己的。 原本,這半年來能和他朝夕相處,已經是一件很稱心的事了。別的,她也不敢多求。 雨喬抬眸望向她,平靜道:“九妹,坦白告訴你,我混入連家是另有目的。” 莫雲姝眼睛一轉,“是為了那個阿信?” “不,我是為了報恩。”說這話的時候,雨喬明顯有些心虛。 “連家的人對你有什麼恩?要你這樣心甘情願的留在連家受這種委屈。” “我的恩人與沈家有著莫大的關聯,我必須留下。” 莫雲姝好似想到了什麼,“沈家?你是說連城璧的妻子?” 雨喬一眼看向她,以為被她看出了什麼,“你認識沈璧君?” “當然,也算是朋友吧。” 雨喬望過來的目光又驚訝又不解,怎麼從沒聽她提過? “說來也是一波三折,如果不是因為我誤傷了那人,我跟璧君也不會認識。” “三年前你隨二哥他們去杭州做生意,大哥命喪於滄瀾山的事你還記得吧?” 雨喬猛地點點頭。聽別人說,大哥的死是個意外,家裡人也不許自己多問,這事也就一直懸在她心裡了。 莫雲姝望著遠處,半是悵然半是感嘆地說著: “滄瀾山一戰,我們莫聲穀元氣大傷,穀裡也大不如前都是拜他所賜,那個滄瀾劍客的高徒,傅雲俊。” 她這話,讓雨喬覺得所有事變得荒謬了起來。 好像,一下子,所有的人和事都被沈璧君牽連到了一處。 莫雲姝見她表情凝固,不免有些奇怪,“怎麼,你認得他?” 雨喬有些不明緣由,“他和大哥的死有什麼關係?” 莫雲姝臉上難掩痛苦之色,深深嘆了口氣。 那些熟悉的記憶漸漸向她走來…… 那年,她隨著商隊途徑滄瀾山時,意外被人襲擊,傷亡慘重。怪隻怪自己那時學藝不精,眼看著身邊的人一一倒下去,卻救不了他們。 就在她自責不已之時,耳邊卻傳來一陣奇怪的對話聲: “莫聲穀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氣,他們的商隊也大都身手不凡,乾嘛那群人要對他們下手?” “這麼吃力不討好的事誰會乾啊?要對他們不利的肯定是滄瀾山的人,你別忘了那些人身上穿的可都是滄瀾山弟子的衣服,莫不是他們兩方起了沖突,有什麼恩怨才會打得這麼慘烈?” 沒過多久,就又出現了一個滄瀾山的弟子。 見他身後還跟著一個姑娘和一位老者。 隻聽他指著地上其中一具屍體,對著身後的人說著,“太君,你和璧君先走,這裡太危險,我看地上的這些人不像是滄瀾山的弟子。” “傅大哥,你怎麼知道?” “滄瀾山弟子皆受藝於滄瀾劍客,個個都是使劍的好手,可這些人殺氣騰騰,下手毫不留情,大多使的都是暗器,所以不像是滄瀾山的人。” 莫雲姝來不及多想,便朝對麵的傅雲俊一劍刺去。 隻見那人一個翻身淩空躍起,然後在她身後四平八穩地落地。 瞧他躲過這一劍,劍鋒一轉,手中劍,快如閃電。 ‘咣當’一聲,那劍就被他輕鬆擊落。 眼看那把劍就快要落地的時候,卻被轉身回旋的莫雲姝抓在手裡。 她一麵向後退,一麵說著,“你們這些滄瀾山的人就隻會濫殺無辜嗎?我們莫聲穀和你們滄瀾山素無恩怨,何苦要趕盡殺絕?” “姑娘誤會了,我們不是滄瀾山的人,更加不知道莫聲穀和滄瀾山兩派之間的恩怨。”看她一臉警戒,傅雲俊連忙解釋。 其實,他們也隻是碰巧撞上這場廝殺而已。而自己並未正式向滄瀾劍客拜師學藝,嚴格意義上他還不算是滄瀾山的弟子。 莫雲姝冷笑一聲:“你們濫殺無辜,雙手沾滿了鮮血,就想置身事外,沒那麼容易,莫聲穀的人還沒有被人欺負到任人予取予求的地步。” 說著,一個翻身,向一旁恍若未覺的沈璧君刺去。 可一看到沈太君想也不想就擋在沈璧君身前,莫雲姝不忍對這老人家下手,冷不防地轉手刺向與她纏鬥的傅雲俊。 頃刻之間,一把長劍就向他逼近,傅雲俊不得不被逼著退了幾步。 就在那把快劍快要觸及到他要害之時,他看到沈璧君已無聲無息地朝著他奔來。 看她想也不想就護在他身前,傅雲俊有些恍惚。 可殊死搏鬥之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哪裡還顧得上其他,傅雲俊隻好托住她的雙臂淩空躍起。 可那一劍太快,已經先一步從他腳上劃過。 一時間,腳下虛軟,沒了力氣。 腿上傳來鉆心的疼痛。 他知道,那隻腳隻怕是被她傷到了要害。 莫雲姝也驚訝到呆住了,她沒有料到他在生死關頭還要救那女子,心中又是後悔又是懊惱。 “既然你可以不顧自己的性命去救她,這樣護著她,證明你也是有惻隱之心的,不像是殺人不眨眼的人,可為什麼要對我們莫聲穀痛下殺手呢?”她說。 傅雲俊神色痛苦,早已疼得嘴唇發白,“不管怎麼樣,我這條腿都是傷在你手裡,還有什麼好說,要殺要刮悉聽尊便,無需多言。” 沈璧君忙不迭地扶住他,“傅大哥,你的腿怎麼了?” “璧君,扶我起來。我不相信沈家的人會再也站不起來!” 傅雲俊在她的攙扶下,踉踉蹌蹌地試了好幾次,卻怎麼也站不穩。 眼看他一次又一次地跌倒,莫雲姝心裡實在不怎麼好受。 她知道,就這一劍,她欠了他多少的愧疚。 傅雲俊好不容易站了起來,帶著一股難言的火氣朝莫雲姝逼近,“告訴我你的名字,也好讓我知道這樣不分青紅皂白胡亂傷我的人是誰?” 沈璧君也忍不住出聲:“殺戮不是因我們而起,你不能這樣以偏概全,這樣冤枉我們!” 可是,事情往往是越描越黑的。 當你拚命想解釋的時候,卻偏偏讓事情總是朝著最壞的方向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