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抓緊時間補一補。” 貴伯給她們每位各盛了一碗湯麵。 “好早點上路。” “貴伯……”狻猊喊他,“您說話不能吉利一點嘛。” “好,好。” 貴伯轉身到神龕前,翻出一把長香,拿起火折子就要點燃。 “那我們現在上個香。” “貴伯!” 貴伯在狻猊的管教下,乖乖坐下,小聲說道:“我這不是活躍活躍氣氛嘛……” 他活了一千年,沒這麼壓抑過。 養了十年的青蛙啊,就這麼沒了! “所以您之前說的人類秘術可以展開聊聊嗎?” 溫品月從胳肢窩裡抽出一把短刀插在桌上,麵帶微笑。 貴伯視線緊盯短刀,後退兩步,“可以,但是把湯麵錢先付一下,謝謝。” 溫品月從胳肢窩裡拿出一錠銀子。 “仙門道派百出,其中一支以馭獸為主。 馭獸人可隨意支配妖獸的行動,但此乃一百多年前由蘇家家主蘇易安所創,而後代代秘傳。 外人一概不知如何才能讓一向敵視警惕人類的妖獸為其所用,更何況戰力十足的妖獸怎會甘於任人類差遣。” 雖然不得其法,但溫品月她們一路以來遇見的邪氣確實有著激化妖怪惡性的作用。 千裡之外的神獸憑空出現在凡人生活的地方,即便是謹小慎微的小妖也敢四處去吸食人血,不可自控地作惡。 “不過蘇家人在二十多年前就被滅門了。” 曾經憑借一眾強大的妖獸,蘇家何其風光,然而花無百日紅也。 “噢?”溫品月一聽,眼睛亮了一下,追問道:“哪位仁兄辦的?” “該死的裴聞月。” “噢~~“ 溫品月沒有錯過白安晏的毛絨耳朵瞬間向後動了動,繼而問道:“您與裴聞月如何結的冤?” “二十年前,她將我禁錮在東川城裡,我和小桂花一樣,半步都踏不出去!” “怎麼個說法?” 貴伯絕口不言,溫品月也沒再問。 東川城的異動與龍山密切相關,甚至與同安城也有所牽扯。 這趟渾水要不要蹚? 白安晏“嘭”的一下變回成獸形態,狻猊也變回原形。 溫品月見狀,嘴角一勾。 “好。那我等且去瞧瞧龍山結界。” 要是情況不妙,拔腿就跑,小命得保。 溫品月說著便一腳踏出將軍廟,突然想到什麼,又回頭問道: “但是貴伯,你要湯麵錢乾什麼?” “我想買把好點的刷子,把俺龜殼上的泥刷一刷,之前存的這兩次做湯麵的時候手抖加多了,用完了。” 溫品月:“……” 她好像知道裴聞月為什麼將他禁錮在東川城了。 狻猊倒摳喉嚨,這比吃野墳上的供品還嚇人! * 兜兜轉轉,龍山的結界終於被溫品月發現。 她伸手觸摸,從結界中感受到很多股不同的靈力,似乎這道結界是由許多不同的人所設下並加強的。 “小溫,你能解開嗎?” 狻猊也伸出貓爪點點結界,感覺是個難題。 等他回頭去看溫品月,溫品月已經在結界上開了一個小口,並用桃木劍撐著。 “別廢話,快進去,這個口堅持不了多久。” 然後一道黑白相間的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穿過這道結界口,留下愣住的狻猊一臉抽搐。 溫品月:“剛才是什麼東西穿過去?” 白安晏:“他二哥。” 確實是睚眥沒錯,這世界上不會有動作比他還快的貍花貓。 溫品月:“難不成他早就在這裡蹲點?怎麼也不聊兩句就進去了。” 白安晏:“可能有急事吧。” 死去的回憶突然向狻猊襲來。 二十年前,四處跟人決鬥的睚眥曾約了一個人類到龍山打架,由雲鶴觀的掌門李卿民做裁判,但後來他有更重要的事就耽擱了。 溫品月最後一個跨過結界口,收回桃木劍。 “不至於吧?這個約是非赴不可嗎?” 二十年耶,再傻的人也不可能還在龍山等他來戰吧? 結界包裹住的龍山果然不太妙。 幾團赤紅如墨般在漆黑的夜幕中染開,空氣裡彌漫著一股惡臭的血腥味。 周圍一切事物在黑暗的掩蓋中靜默,三雙眼睛需要靠溫品月使用靈力來開闊視野。 一片浸滿人血的葉子落在她的頭上,她手指剛碰到葉子邊緣,這葉子就淒厲地哭叫起來。 狻猊已經早早跳上白安晏的背。 白安晏直起背來,道:“你沒腿嗎?” “這種情況,我走不了一點。” 地上的泥土全是濕的,觸感是黏糊糊的,花了溫品月一點靈力終於看清,那是稀釋過後的血水。 小貓咪,哪裡願意沾水。 她們隨便走走都能踢到殘肢斷臂、破損的頭骨。 撿起來仔細辨認,有人類的,有妖獸的,百花齊放。 好在沒過多久,她們就抵達雲鶴觀前。 杏黃色院墻上被血漬遮擋的黑字依稀能看出是一句“運禦乾坤”,大扇院門已經破爛不堪,餘下一些木屑和木板散在門框邊旁。 門上的牌匾傾斜著,那樣的角度也許一陣輕輕徐風吹過就招架不住了,上麵沾染著斑駁的血跡,“雲鶴觀”三字若隱若現。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入殿,鎮山神王靈官的石像然然於殿上,隻枯萎糜爛的花束在前、兩盞已滅歪倒的燭燈,旁無一物。 這一路上,溫品月她們沒有瞧見一點活物,才更顯詭異。 既有神官神像,溫品月便嘗試呼請神官,然而她念了一遍又一遍,大殿一絲不變。 無神可靠的時候,便靠自己吧! 她們走入三清殿,太上老君手中的法器除了拂塵與神扇還多了一座玲瓏塔。 溫品月靠近一看,發現玲瓏塔上附有一股和龍山結界一樣的靈力,且更為強烈與攻擊性。 “狐貍精。” 溫品月讓白安晏去摸玲瓏塔,白安晏的手剛碰到那塔就被吸入。 狻猊:“不要跟我說那家夥被吸進去了。” 下一秒,溫品月和狻猊也進入了塔內。 狻猊沖白安晏說道:“先說好,我可不是擔心你才進來的。” 塔內略微潮濕陰冷,但所幸沒有血液和殘肢斷臂。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在螺旋樓梯上響起,卻不見人影。 “快追上!” 狻猊拍拍白安晏的狐腿,白安晏會意,叼著狻猊飛奔上去,追著那道腳步聲。 原來是個小道士,不過已經死透了,現在是死魂一縷。 以白安晏的速度,他在第二層塔的轉臺就攔截了這名小道士。 他這才低頭放下狻猊。 狻猊一臉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他剛才的意思是要上狐背坐著,不是要在狐貍嘴裡泡著! 現在也隻能使個低階清潔術把身上的狐貍口水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