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炎炎的烈日下,即使是如此濃密的樹蔭也難以阻擋其悶悶的熱浪。 燕輕羽在纏纏繞繞的密林中艱難跋涉,意識卻開始漸漸的不清晰,幾番想要強打起精神,但是都被欲罷不能的困意壓製下去了。 正在這時,不遠處的一條碗口粗細,兩丈餘長的棕底黃黑斑綠水巨蚺正在輕輕抬起腦袋,靜靜地注視眼前的這個送到口中的獵物。 由於這條綠水巨蚺的換了一種色彩像極了枯枝敗葉的保護色,昏昏沉沉的燕輕羽竟然沒有絲毫發覺,危險漸漸逼近,渾然不覺一切的她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在大樹下。 綠水巨蚺或許是發現時機已經成熟,猛然一個飛身,帶動著兩丈餘長的身體,朝著燕輕羽飛竄出去。瞬間,不等她反應過來,渾身已被巨蚺纏繞住,感覺呼吸困難,筋脈崩裂,甚至骨頭快被裹成了希碎。 綠水巨蚺見獵物已被牢牢控製,毫無反抗之力,張開血盆大口,口中流出腥臭的粘液滴在燕輕羽的肩膀上。 生死一刻之際,眼前一道劍光掠過,畫麵似乎就此在那一刻定格。而燕輕羽此刻早已沒有了知覺。 綠水巨蚺黯然地癱落在地上,抽動兩下,瞪著驚訝的眼睛嗚呼哀哉了。 燕輕羽再次蘇醒過來,眼前已經是另一番天地。巨大的洞穴中,一張石床,一張石凳和到處散落著動物的白骨。 她掀開身上蓋著的鬥篷,走下石床,看到不遠處,那個白衣男子圍著一團柴火,翻看著一本泛黃的古書。 “這是哪裡?”燕輕羽好奇的問道。 那白衣男子似乎根本沒有聽到她的問話,繼續注視著書。 燕輕羽有些無耐,上前圍著火堆坐下。突然她想起了什麼,又環顧四周,在石床的角落裡,看到了自己的包袱。她連忙上前清點一番,那《天一功法》寶典的上下兩冊依舊完好無損包在裡邊。心中暗想:看來這位大俠,是位君子,既沒有仗勢欺人,也沒有乘人之危,昏迷之際,也不曾動過這天書,不錯不錯,這朋友,我交定了。想到這裡,她微微麵漏愧色,低著頭,湊近火堆盤腿坐了下來。 “大俠哥哥,謝謝你啊!”燕輕羽撅著紅潤欲滴小嘴不好意思地說道。 白衣男子沒有回應,冷冷地繼續翻動著書頁,並沒有正眼看燕輕羽。 “大俠哥哥,我叫燕輕羽,爺爺奶奶喚我小羽”介紹自己的時候,燕輕羽不知為何心中竟然萌生出些許羞怯,生平頭一次如此不自在,也不知哪裡出了狀況。 “大俠哥哥,你怎麼稱呼?”燕輕羽小心地問道。見他半天沒有回復的意思,燕輕羽又偷偷的瞄上白衣男子一眼,發現對方一直神色泰然,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她心裡不禁暗忖:難道他是根本不在乎是否被我私心利用?如此泰然之態,不會比我神經還大條吧?或許他是根本不屑於跟我這樣的小姑娘計較吧。不!是小兄弟! “你那日中了密林中的腐敗樹葉的汙藻迷氣,所以神智不清,已經昏睡了幾日,剛醒來最好少說話?”白衣男子終於開口冷冷說道。 “中毒?都睡了幾日了?我怎麼渾然不覺?” 她正想要問些什麼?卻突然聽到洞外傳來一個女子嬌柔的聲音:“和昱,是你嗎?沒想到你竟然躲在這裡,害的我尋得好苦。” 聽聞此聲,小羽被嚇得渾身哆嗦,這荒郊野外,半夜三更,竟有如此空靈的女子聲音,莫非是鬧鬼不成。 那白衣男子聽聞此聲,露出些許訝異,繼而尋聲出去。 小羽哆哆嗦嗦站起身,緊張地跟在白衣男子身後,想去看個究竟。那男子臨出洞府前,回頭冷冷命道“呆著別動!” 聽到他的這道命令,她便站立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洞外女子哀怨道“出關這麼多天了,原來你寧願躲在這裡,都不願與我相見?” 白衣男子清冷地回道:“你如何尋到這裡?” “這幾日,我到處找尋你。沒想到在這裡感受到你設的仙障。你躲在這裡乾什麼?”女子嬌聲質問。 “你找我?有何事?” “無事便不可尋你嗎?”女子反問道,停頓片刻,似乎警覺到了什麼,“不對,這洞裡有凡人的氣息,那凡人是誰?”女子問道。 小羽在洞內聽的真切,暗想:這女子不知是何方厲鬼,竟然能隔著十幾米遠的漆黑洞府,還能夠感受到自己的氣息,本領如此了得。想到此,心中更加恐懼。 “一個朋友?”白衣男子的回答簡單冷傲。 “朋友?我倒要看看是男朋友還是女朋友?”說完,不等洞內得小羽反應過來,身上得外衣和束發繩已經被一陣旋風卷了出去,留下一件薄薄的長衫緊緊裹束著瘦小單薄的身體。頭發頓時散落下來,披至腰間。 “胡鬧”白衣男子憤憤的說道。隨後手掌張開,將飄落在地上的衣物吸在掌心。 “原來是個男子。”女子苦笑著說道:“既然是凡界男子,本也沒什麼。可是,你總是這樣,連一個解釋都懶得給我?” 白衣男子見這女子刁蠻之態,便不願再多理會,甩身返回洞府。那女子還欲尾隨進來,卻被白衣男子部下的禁製彈出了很遠。 隻聽得女子在外麵憤憤地叫喊幾句,概要是:要回山中,要找叔嬸長輩告你一狀的意思。小羽聽不太明白,自顧自凍得直打哆嗦,當然也極可能是被嚇得:莫非,大俠哥哥和那女子是一夥兒的,都是鬼魂? 麵對突如其來的一切,小羽還有些始料未及,低頭看看自己這紗縵一般單薄的衣衫,將個女兒家的身體若隱若現的凸顯出來,環顧四周昏暗的山洞中,發現也隻有石床上那件披風可以臨時遮掩一下,但依舊十分尷尬。 白衣男子拿著衣物回到洞府,看到一身狼狽、頭發散落的小羽先是一怔,隨即將手中的外衣遞給小羽,便扭身重新坐回到火堆前。 小羽穿好衣服,重新把自己拾掇一番,心中暗忖:都怪爺兒,給我講的鬼故事太多了,沒想到今日,真被鬼找上門了。這個鬼大俠,極有可能看出了我的女兒身,真是羞死人了。雙手不禁捂著雙眼,不忍回想剛剛發生過的一切。 “這綠水巨蚺應該烤好了,如果餓了,就吃些吧。”白衣男子冷冷地招呼道。 小羽一怔,脫口而出:“什麼巨蚺?這肉也能吃”她質疑道?小羽胃口一陣翻江倒海,看著這先前還是一條兇猛的巨大蟒蛇,如今被架在這火上,烤的和臘肉一般,不免有些犯惡心,但同時胃口又饑腸轆轆。 白衣男子也不過多理會,擺出一副愛吃不吃的架勢,自顧自地將巨蚺肉一片片撕扯下來,放到他和小羽中間的石頭上。這時的小羽已經連續幾日沒有飽餐過,如今見到這樣的誘惑,簡單的心裡鬥爭了幾下,也顧不得再忌諱什麼了,便毫不顧忌形象的狼吞虎咽起來。不一會兒,她三下五除二就吃得肚脹難耐了。恍然想起:光顧者自己吃了,也沒有招呼這鬼大俠哥哥一塊吃,又覺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將手中的肉分一部分送到了白衣男子的嘴邊。 白衣男子訝然看看呆萌可愛的小羽,知他也是一片好意,猶豫片刻,嘴巴微張,沒有拒絕小羽的分享。 微弱的火光映襯下,四目相對,小羽這才發現,這個鬼哥哥的模樣甚是好看,眉如墨畫、目似秋水,從未見過如此鬼魅般俊美的男子,她平身第一次有種觸電般的感覺,渾身不自在。她不敢再和這鬼大俠的眼神相遇,殺傷力太強了,讓她瞬間有種女漢子變花癡的不祥預感。她低下頭,變得滿臉通紅。心中暗想“真是活見鬼,鬼竟然也可以帥到這種沒朋友的地步,讓人怎麼活?” “你的臉怎麼了?”白衣男子拿著一塊肉,遲遲沒有放到嘴裡,而是奇怪地看著她問道:“怎麼這麼紅?”。 “哦,沒有,火光映襯的吧——多謝你救了我,還給我烤蛇肉吃!”小羽刻意抱拳謝過,裝出一副男兒姿態,心下又暗自檢討,是不是裝的太假。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冷嗎?”白衣男子問道。 小羽點點頭,但轉念一想:男子一般不會怕冷。他現在是男子扮相,不能露出馬腳。於是又使勁搖搖頭。白衣男子看他如此反常,也不理論。 “喝點這個。”白衣男子隨手拿出一個酒紅色的牛皮酒囊,囊口處還帶著一個精巧的黃色小葫蘆,一搖一晃甚是可愛。 小羽遲疑片刻,既然已經吃了鬼大俠烤的蛇肉,應該喝一口鬼賜的酒也是無妨的,想到此她接過酒囊,暢飲下幾口,立刻覺得渾身一股暖流湧起。 這囊中之酒的後勁兒真大,不一會兒她就有幾分上頭,行為也不再那麼拘泥:“鬼大俠哥哥,聽剛才那位女鬼喚你什麼玉來著?你可是叫這名字?” 白衣男子聽聞此言,先是一怔,很快又微微點點頭,“那是我的法號”。 小羽繼續問道:“法號?原來鬼也有法號?”說完,小羽拿起酒囊飲下幾口。“是什麼玉來著,哎呀,不管了,就喚你玉鬼哥哥吧” 白衣男子平素最討厭哥哥妹妹之稱,而今又莫名被別人稱作鬼,心中不悅。於是淡淡說道“法名不適合你等呼喚,叫我落雨好了。” “落雨?一夜滿林星月白,且無雲氣亦無雷。平明忽見溪流急,知是他山落雨來’。”她胡亂醉吟幾句,接著說道,‘他山落雨’這名字十分好記。沒想到,你們鬼也這麼附庸風雅。”喃喃自語一番,繼續舉起酒囊,飲下幾口。 如此出言不遜,白衣男子見她已是如此這般醉態,也懶得計較。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