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盞茶的功夫,這酒勁兒越發上了頭,隻覺一陣天旋地轉,眼冒金花,又碎念一番,便一頭栽倒在火堆旁,昏睡得不省人事。白衣男子見她如此體態,心中暗暗思量:仙山的酒對於凡人來說,竟然有如此威力,才幾口下肚,便如此這般醉態。不過,這凡人竟然可以拿著我的寶典,如此之久,都沒有任何征兆。師父曾說,‘這《天一功法》乃太和山鎮山瑰寶,唯有與之有緣之人方可修煉。但凡貪嗔癡念過重,情欲過甚者非但不能修煉,就算接觸片刻功夫,也必然會感到狂躁不安,欲罷不能,急火攻心,更有甚者會五臟俱焚而亡。這也是師傅五個徒弟中,唯獨他能修煉此法地原因。而凡間之人,貪婪、欲望素來相比仙界之人有過之而無不及。這凡人觸碰仙書,竟然無任何反應?如若不是心無雜念,必定也是與書有緣之人。如此看來,此人倒也難得。 想到此處,白衣男子低頭望向對麵倒頭酣睡的小羽,繼續思量:“如若真是那等沒心沒肺之人,大抵在仙凡兩界也是稀罕。而此種性格之人,落入凡塵,往往一生招盡算計。”想到此處,落雨對眼前這凡人不禁產生些許憐憫和同情。 他起身將小羽抱到石床上,又將先前的鬥篷為其覆在身上,順手拿起那寶典,繼續回到火堆前。 想起早年,師父曾經提起過這寶典的來歷:《天一功法》由上古靈妖虛風和仙界之主無心大師所創。虛風是靈妖轉世,擁有稱霸三界的霸道妖氣,無心大師是仙風道骨,德高望重的的仙界首領。自古以來,這妖仙二界就勢不兩立,紛紛擾擾,戰爭不斷。他們二人雖站在仙界和妖界之顛,卻對這樣的大勢也沒有絕對的控製權利。妖仙二界互相爭奪地盤,相殺製衡的鬥爭綿延千古,從未停歇過。麵對這樣一股汪洋之勢,他們二人雖然對彼此的心生愛慕,但在宗族大義麵前,那一點點的愛戀顯得極其微不足道。 妖界的勢力範圍不斷擴大,凡界的修真者都去投奔妖界,搖身一變成為修妖人。那段歲月,是非黑白顛倒,邪正對錯不分,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是仙界最不願提及的一段時期。世間本就沒有黑白邪正,是非對錯,強大才是硬道理。 所有的修仙者都認為,在無心領導下的仙界的走向沒落,和他的性格懦弱和兒女私情有關。無心上仙漸漸被仙界所埋怨、唾棄,最終被同門逐出仙界。他的修仙生涯低到了最低穀,一度走投無路,最後還是被虛風所救。 二人重燃愛火,決定不問世事,閉關修煉,一起飛升。他們潛心修煉,共同創立了《天一功法》,但無論如何努力,卻始終無法達到飛升境界。無心終日鬱鬱寡歡,冥思苦想,一個偶然的機會,令他悟到隻有虛風的心頭血可以助這部功法完結。不知道領悟到這一點的無心是否有過猶豫和不忍,但最終的結果是,他殺了虛風,一氣嗬成完結了《天一功法》這部上古奇書。靈妖虛風死後,仙界製服了妖界,重新收復了失去的領地,恢復了三界統領的地位。而無心本人也在不久後,成功飛升神界。無心忍辱負重,不為妖媚所惑,大義滅親,處死妖孽虛風的壯舉也被仙界代代相頌。 這個傳說距今已有幾萬年之久,故事的真偽早已無人考證。但這本奇書在太和山歷任掌門之間,代代相傳,是繼任掌門的必修法典,而且也隻有歷任掌門才能夠有資格目睹它,修煉它。 這空白的下冊也隻有找到千年靈妖輪回轉世,將其殺死,取其心頭血,才能夠片刻顯現,血乾跡滅。能夠飛升的掌門也是通過此法得以成功。而但凡每隔千餘年靈妖轉世之後,無一不死於太和掌門的劍鋒之下。 三界同樣也流傳著這樣一句話:“靈妖現,太和滅”。不知道是不是太和掌門們殺的靈妖太多了,心虛編造出這樣的預言,還是硬要為自己的殺戮尋找到這麼一個合乎情理的借口。總之,這句話的發明者一定是一個聰明的先知。靈妖一誕生,先不管青紅皂白,殺之取血,一方麵修煉飛升,一方麵,妖界沒有霸道妖氣的支撐,也隻能屈居於仙界之下。此乃一舉多得,屢試不爽。 這自稱‘落雨’的白衣男子也不是別人,正是太和山未來的新掌門,四位太和尊者口中的‘小五’,現任太和掌門樂靜的閉門弟子——奚瑾嵐,法號“和昱尊者”。‘落雨’是他遊歷凡界慣用的名字,大概是是他喜歡凡界下雨的景象,所以給自己起名為‘落雨’。 他雖然現在已經是元嬰後期,但也恰巧到了一個瓶頸,功力再想有所長進非常難。雖說是手握上古奇書,但這下冊如今還是空空白白一疊廢紙,連師父都沒有目睹過其真容,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他更是無從修煉。 想到這裡,他再次翻閱一番這下冊,發出一聲嘆息。 第二日,他一早來到這山之顛。五百年前,自己隨師父在此山頂種下一小叢高寒紅景天,自己此次前來,便是摘一些回去,供師父製茶飲用。看到當年自己親手栽培的小苗,而今已經繁衍遍布整座山頭,他甚是滿意,采了幾株長勢正好,色澤飽滿的紅景天花苞,裝入虛鼎之中,滿足地飛身離開,返回到洞府。 這山頂和山穀的氣候截然不同,山頂常年積雪,冷風瑟瑟,這山穀卻是炎炎夏日,悶熱難耐。 采摘結束,回到洞府,他發現石床上已是人去樓空,心中暗忖:定是那凡人以為我已棄他而去,自己著急趕路匆匆離開了。” 此刻,燕輕羽已經離開洞府,走了兩個多時辰。她發現那天書寶典已被對方收走,醒來時便隻剩自己一人,便斷了偷學鬼門秘籍的念想,也不想要挾一隻鬼與自己同行,於是隻能獨自繼續趕路。 她一邊走,一邊吹響她和危月雁之間的獨有的口哨信號。可是終究沒有回應。“這頭笨鳥,怕是又不知躲到哪裡偷懶去了,這些時日都不見任何鳥影,還說要一路保護我去廖莎國。連危月都靠不住了,還能將安危寄托於誰?想到此。求人不如求己。如果我也能夠練就那位落雨鬼俠一般的武藝該多好,到那時,這些飛禽走獸,惡霸強盜都不用懼怕他們。隻是,不知這般好武藝還能從哪裡可以學到?怪自己昨兒個夜裡太過貪杯,飲了太多酒,貪睡那麼久,把如此要緊之事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