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輕羽一路向西,獨自一人繼續趕路。不覺多久,已到晌午,身上已是大汗淋漓,饑渴交加。遠處隱約傳來一股水花飛濺,水流潺潺的聲音,聽得十分應景。她有些許興奮,甚至似乎已經感受到些許濕漉漉的涼意。於是加快腳步,尋聲而去。 沿著狹窄的山路,峰回路轉,彎彎繞繞,聞得水流聲越來越大,燕輕羽加快腳步,恨不得狂奔而去。爬上一道直坡,又拐過一條彎曲潮濕的小徑,踏上幾塊大沙石,一條十丈有餘的飛瀑映入眼簾,落入一灣平坦的碧湖中,飛濺起朦朧的水霧,湖水碧波蕩漾、清澈見底,湖麵上仙霧繚繞,如織如夢。 燕輕羽欣喜萬分,一頭紮到湖水裡,痛快地飲上幾口,又用泉水順帶洗一把臉,覺得還是不夠爽快。看看身上的衣服,汙漬斑斑,味道已到讓人忍無可忍的地步。索性將身上的衣服脫了下,清洗一番,然後尋了通風向陽的樹枝上,晾曬起來。想到如此強烈的日光之下,不出半個時辰,衣服便能晾得乾爽。 山間正是山花爛漫之時,湖水四周的花草樹木因為日夜沐浴著飛瀑和湖水的滋潤,枝繁葉茂,長勢喜人,山果奇花正是芳香四溢,瑤草古樹鬱鬱蔥蔥,加之這碧波蕩漾、仙霧彌漫,宛如人間仙境。這水溫略微有些溫暖,水底的沙石甚是潤滑,那個時候雖然還不流行泡溫泉,但對於這長途跋涉,風塵仆仆趕路的旅人來說,自然是不願意辜負這陽光、美景、湖水。她擺出一個舒舒服服的姿勢,躺在這湖水裡,雙目微閉,感受著久違的愜意和安寧。 落雨走出洞口,用靈識查驗一番,發現山中飛禽走獸散落各處,雖然不像仙界和妖界那般有太高的道行,但吃掉一個凡人倒是易如反掌。想到這裡,他不禁為那位獨自出走的凡人捏了一把汗。 他在山間飛尋一番,很快捕捉到凡人的氣息,於是不假思索,立刻向他飛去。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畫麵卻讓他驚呆了。先前的凡人赤裸著玉體,如此恬靜地睡在這一汪碧水中央的巖石上,對周圍的險境竟全然沒有感觸。神態如此唯美而曼妙,恍若仙界仙子,又勝過任何仙子。 “原來,她竟是女兒身!”落雨暗自嘆到,立刻躍下雲頭,將臉側到一邊。他雖然已經千歲有餘,也見過三界無數風花雪月、才子佳人,卻不曾如此近距離目睹過如此曼妙的女兒身。他自幼在兒女私情這種事情上就有些許木訥。 他轉過身默默地守在離湖水不遠處的一塊空地上,靠在一棵千年榕樹下方,用法力為這汪碧波營造起一片仙障,任何野獸都無法闖入。 燕輕羽不知在湖中睡了多久,隻是恍惚間似乎來到一處洞府,光線微弱,深不可底,洞府四周沙沙作響,像是細沙在流動。一位白衣女子,身係鎖鏈,盤腿而臥,嘴中哼唱著小曲,旋律舒緩而優美,雖然歌詞聽不真切,但依舊令她倍感溫馨和愜意。她嘴角露出一絲恬靜的笑意,歡快的注視著這位白衣女子,她是如此芳華絕代,光彩照人。白衣女子胸前的那塊藏藍色的石頭貌似和自己胸前的這塊石頭一模一樣,隨著白衣女子慢慢地搖晃,那塊石頭閃現出溫潤柔和的藍光。她不解的問道:“為何你的胸前這塊石頭與我的一模一樣?你的會發光,而我的從未發出過這等絢麗的光暈。” 白衣女子露出淺淺的溫暖笑意:“母後的這石頭原本叫琳瑯石,產自上界烏蘭湖畔。此石千百年來飽受烏蘭湖神水滋潤,又聆聽烏蘭寺中天界眾神的梵音,慢慢有了靈性,它感受到主人的法力,就會發出溫潤的光芒來。” “母後?你是我的母後?母後......母後......”白衣女子的麵孔越來越模糊,她心中著急想要繼續詢問個明白,但身體卻動彈不得,眼看著白衣女子身影模糊,最終消失,燕輕羽心急地連聲呼喊。 一覺醒來,原來是大夢一場。夢中那位女子的身姿讓她有些念念不忘起來。她隨手捧起自己胸前地這塊藏藍色的石頭,模糊想到了夢境中“烏蘭湖畔——琳瑯石”的字眼兒。暗自思量:你果真那麼大來頭?給我發點光看看?見這石頭並無反應,轉念想到:夢中的那位女子果真是我的母親就好了。小羽從小便是個孤兒,或許是太期待母愛了才捏出這樣的夢境來。 看到太陽已經不再那麼熾熱,知道時日不早了,她趕忙起身,穿好衣服,束起發髻,心中暗想:天黑前最好尋個棲身之處。又望一眼巍峨高聳、連綿起伏的高山峻嶺,暗自嘆道:也不知何時可以出山,我好再置辦些乾糧......” “你終於醒了!”旁邊的這個聲音著實把燕輕羽嚇了個靈魂出竅。 “你——你——你不是走了嗎?怎麼會在這裡?”燕輕羽一時有些口吃起來,更不妙的是他怎麼知道自己剛剛醒來,難道?羞死人了。 “看你睡得正香,不好打擾,我在這裡等了很久。”落雨一臉的若無其事,冷冷的表情。 聽到這裡,氣氛越發尷尬起來,燕輕羽一時有些無法接受這話背後的信息量,慌亂了神智。 “我來隻是想提醒你,前麵山中有無數虎窩和不少狼群出沒,你自己獨行要多加留意。”他依舊淡淡地說道。 燕輕羽原本慌亂地神經更加不安起來,但還是強作鎮定,卻難耐這雙腿有些不聽使喚,不停地哆嗦,心想:“這猛虎和狼群要是成群結隊地來攻擊我,以我這兩下三腳貓的功夫,肯定不是對手。”轉念一想,眼前這位鬼大俠神功了得,還是要想辦法拖住他,才能保證自己活著出山。想到這裡,她略加定了定神智:“落雨大俠,既然知道我是剛剛醒來,定然是剛才看到了不該看的景物。雖然你是一隻鬼,但畢竟男女有別,我也不能不計較,我這女兒家自小還未受到過如此屈辱。”說到這裡,燕輕羽恨不得自己都想抽自己一嘴巴子,但無耐保命要緊,於是繼續說道:“我自然不會尋死覓活,提出要你負責一類的無理要求,隻是,有兩樣要求你需答應我。” 落雨聽到這裡饒有興趣“哦,是哪兩樣?說來聽聽。” “一、要護送我出了此山;”燕輕羽咳了一聲,鼓了鼓勇氣“二呢,要告訴我,你們鬼門絕學,我們人類能否學習一二,以備防身健體之用?” 聽到這裡,落雨也懶得解釋,隻覺得麵前這凡人竟然愚蠢弱智到此等地步。他凝視著這凡人,清冷地答道“這第一個條件我答應你。”略略停頓片刻,見燕輕羽期待地眼神盯著她等待著第二個條件答復,他淡淡地說道:“至於第二個條件不是你這樣身份的人該提的。” 燕輕羽的目光瞬間有些黯淡了下來,他自是不願看到她如此失望,又補充到:“如果你有心習得一些強身健體之法,我倒是可以向你推薦一處” 燕輕羽目光灼灼望著他,期待答案:“北疆大宇國、天汨國和西疆廖莎國度坐落於仙山附近,都有一些法派,不僅教人防身健體的劍術和身法,也會傳授一些延年益壽的心得和丹藥,倒是適合你一練。” “如此甚好,我正要去那廖莎國咧。如此一來,我便不用太費盡周折,隻需這一趟廖莎國之行,便可為爺奶尋得長生聖水和丹藥,又可習得一身手法以防不測。”燕輕羽有些興奮起來,看來自己當初的決定還是明智的。 “隻是這廖莎國據此兩萬裡有餘,你一介凡胎,恐怕還未走到一半路程,早已成為那些飛禽猛獸的腹中之食了。”他有些藐視地說道。 “原本我有隻危月雁伴隨左右護我周全的,隻是這些時日不知去了哪裡,令我落單了。隻要下了此山,找到一處市井,我便會等危月一起前行。”燕輕羽有些鬱鬱不快地解釋。 “危月雁?” “是的” 落雨正是對此鳥的來歷十分感興趣,才一路若即若離相隨到此,聽她說起,便不失時機的問道“你可知這危月雁的來歷?” “來歷?危月是被爺奶養大的一隻大雁而已,它能有什麼來歷。”燕輕羽有些疑惑。 這個答案似乎有些令人失望。 “走吧,天黑前還是要尋得一處棲居之所的。”燕輕羽此時心情大好。。 話說,二人同行,約莫行了近兩個時辰,快到戌時時分,太陽已經繞到西頭漸漸失去了光澤。二人行至半山腰,竟然看到一處人家正是炊煙裊裊。 燕輕羽有些興奮起來,自離家這些時日來,還未吃過一頓家常飯菜,十分想念,頓時興致大增,加快了腳步。 見她如此興奮,落雨也沒言語,隻是隨著她的節奏默默跟隨。 叩響柴扉,一個年邁的老伯蹣跚走來,瞇著昏花的雙眼,問詢半天,見二人皆相貌堂堂,不像歹人,便讓進草屋。 阿婆見是遠道而來的客人,極為熱情,大抵是這深山老林,鮮少有人造訪的緣故,二老殺雞宰羊,裡裡外外忙乎半天,準備得極為豐盛,山果蔬菜,野味佳肴恨不得將家底都翻出來,招待這兩位年輕人。折騰一晚,不覺已到子時時分。 阿婆拾掇出一處草屋,走進來,熱情說道:“這間西屋乃是我那兒子棲居之所,如今兒子在山下賣山貨謀生,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許久不歸,這住處一直閑置,今夜二位公子就暫且在那裡安歇吧。” 燕輕羽上前剛要解釋,卻被落雨一把扯住,還不等她發話,落雨便連連答謝。謝閉,依舊拽著她直奔西麵那間草屋去了。 回到屋中,燕輕羽有些費解:“你方才為何不讓我辯解,我們男女有別,怎能住到一間屋內?” 落雨一副滿不在乎回敬道:“辯解有何用?這院中一共就這兩間草屋,你還想睡哪裡?對麵牛棚你願意去我並不介意。” “你?”燕輕羽被噎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好吧,我要睡這床鋪,你睡到地上,反正你也是一隻鬼,睡不睡都無所謂的。” 落雨哪裡有過這等待遇,自小便是被師父和四位師兄寵到大,睡到地上這種待遇如何忍受得?於是也懶得與她理論,徑直躺倒床鋪邊上。 燕輕羽見他如此蠻不講理,又撼動不得,隻能自己尋個暖和角落蹲去了。 落雨見狀,覺得極不妥當,施了個吸身法,將身處角落的燕輕羽吸了過來,撂倒在床鋪裡邊。燕輕羽起身剛要反抗,又被他一把拽倒。“再別鬧騰,早些歇息。”瑾嵐的口氣似乎在命令,顯得不容質疑。 燕輕羽先是一怔,便不再反抗。這種男兒般溫暖而富有磁性的聲音令她並不生厭,反倒有些許被融化的感覺。 這草埔雖然不寬,但二人之間還是留出一尺有餘的距離,燕輕羽一夜心中惴惴不安,大氣不敢呼一下,緊張得如木偶一般僵硬,也不知何時才懵懂入睡。而落雨教養亦非常不錯,也是規規矩矩,無任何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