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靈妖之死(1 / 1)

山風落雨 臥龍印象 6766 字 2024-03-17

話說魈魈被解除了封印,由一團黑球恢復了鸞鳥的真身,從聖水源救回主人與小羽。瑾嵐將與小羽交予侍女們照顧,傳令了藥王,自己則因受傷嚴重,徑直進了太和聖境,閉關療傷去了。   小羽被暫時安置在和昱宮的廂房之內,見藥王背著藥箱急匆匆趕來,侍女們慌忙失禮,讓道兩邊。藥王走進廂房內,診了脈絡,又查探了傷勢,知道已是回天乏術,但是在沒有得到掌門命令前,不敢停止救治,否則和昱掌門怪罪下來,誰也承擔不起。隻見他從藥箱中翻找了許久,終於找到一個用荷包包著的精致黃色小盒,盒內珍藏了一粒九轉還魂丹,他將此藥放入小羽舌頭之下,過了些許光景,見藥已被化解,但是小羽並無絲毫反應。也不知道是因為無力回天還是心疼自己這珍藏許久的唯一一粒救命仙丹,總之他抹了一把老淚,嘆息一聲,又在藥箱之內翻找了片刻,拿出一個紅色小瓶,隻見上麵寫著‘止血散‘的字樣兒,他將藥瓶交予侍女,交代了塗抹方法和頻次,又拿些包紮的藥包,一並交予侍女們,命其將流血出一一塗抹,兩個時辰塗抹一遍,不得間斷開來。侍女們收了小瓶和藥包,也不敢遲疑,忙上前將流血之處一一精心塗抹一遍。   藥王已經在和昱宮忙碌了整個白天,見天色已晚,他的起身離開和昱宮前,還是有些許不放心,生怕他若離開,有個三長兩短又不好交代掌門,於是又從藥箱中拿了一瓶續命丹藥,一並交到侍女手裡,交待其每個時辰必須服下兩粒,不可間斷,侍女們牢記於心不敢怠慢。   瑾嵐閉關修養這些天來,和昱宮甚是熱鬧。和昶和幾位師兄得知瑾嵐受傷嚴重,已經趕來幾次探望,無奈見其閉關在太和聖境之內,無法相見,隻能怏怏離去,幾位師兄心中甚是擔憂,不知瑾嵐是兇是吉,。   溪穀子的妖族勢力已經將太和山圍困了數十日,聲稱要求太和山交出危月雁。和昶尊者自挾持了危月雁,囚禁了雲婧夫人以來,終日惶恐,步入進退兩難境地。關於危月雁的靈妖傳聞,他已知曉,也正因如此,他急於見到瑾嵐,和其商量此事,聽其示下。如此重大之事,他不敢擅自做主。而妖界的發難又迫在眉睫,瑾嵐遲遲不出關,這位掌門的傷勢恢復如何?無人知曉,太和山上下大有種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的窘況。   話說雲婧夫人雖然被囚禁,但卻與普通犯人不同,她被禁足在雲留香的宮殿之內,吃穿用度卻似半個主子,向來刁蠻任性的雲留香不知為何對這位雲婧夫人如此友愛。有傳聞說,雲留香視這雲婧夫人如妹妹一般對待,對其甚是喜愛。若細細端詳起來,那雲婧夫人與雲留香確有幾分神似之處。然而此傳聞相比危月雁是靈妖轉世這一驚天新聞來講,並無博得太多眼球。   關於危月雁是靈妖轉世傳聞,幾乎很快傳遍了整個妖界。各妖族勢力紛紛集結,被滅的妖族勢力也迅速重整旗鼓,因為溪穀妖王已經無暇顧及異己是不是死灰復燃。妖界對於此事的態度出奇一致的緣由,便是推斷太和仙山隻要得到靈妖,必定會將其斬殺,而靈妖是妖界共同的信仰和希望,他們的共同目的就是阻止太和山的殺戮行為。隻有妖族勢力團結起來,才有可能挑戰太和山的神威。在妖界之內,恐怕也隻有此事才能讓他們如此緊密的團結在一起,同仇敵愾,一致對外。   如此看來,太和派麵前的困境還未解除,更大的危機也已經踏上征程。四位師兄也求見過樂靜老掌門,難奈老掌門雖然法力高深,但已步入油盡燈枯之年,早已有心無力過問此事。   和昶離開和昱宮不久,骨蓉便來至門外,稱有治病良方求麵見小羽。侍女們商量一番,知骨蓉、南木淵曾經與小羽交往甚密,知其定無歹意,亦不敢錯過任何一絲救命機會,便應允將其請進廂房。   在太和仙山內憂外患的颶風來臨之際,骨蓉可謂深處颶風的風眼之中,而難得他在此困局中卻還行動自由,並無人動念挾持了骨蓉來逼退溪穀妖王,這個用來做溪穀妖王質子的小妖王早已失去了原本的效果,這種結果的出現還要得益這對大小妖王極不友善的父子關係,溪穀妖王為了稱霸事業早已放棄了這位小妖王的死活。   在外界看來這位小妖王,風流成性、驕奢淫逸,從不過問正事,既好哄又好騙,妥妥的一枚紈絝的敗家子。然而,幾乎無人知曉這些年來,這對大小妖王好像立場始終是對立的:溪穀子殺人,這位小妖王負責救人,溪穀子滅絕妖派,他則將各個妖派的關鍵人物悉數納入自己的轄區範圍,淩空派的清姒、赤尾族南木淵,瀘州海域的白苓......還有那些大大小小被溪穀子打的落花流水的小幫小派,私下被骨蓉藏匿者更不在少數。可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溪穀妖王殺人如麻,柴草除根,千防萬防卻不曾想原來家賊難防。他耗盡兵力追殺的犯人,原來都被自己的獨子藏匿。而至於骨蓉為何與自己的妖王老爹如此過不去,卻無人知曉。從現代生物科學觀的角度講,大概這位骨蓉小殿下就是單純想維護自然界的生物多樣性,維持食物鏈的穩定性,不忍心看到任何一種物種瀕臨滅絕吧。   書歸正傳,話說骨蓉見小羽已被折磨得幾乎失去了人樣兒,緊鎖了眉頭,收起了從前一副玩世不恭的倦怠麵容,嘴角上掛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隻見他略施法力,不知從哪裡竟然飛進來六七十隻巨大的黃色蜂王,黃蜂似乎同時接到什麼指令,整齊劃一,分工明確,圍到小羽的不同身體部位,見其找準百會、神庭、太陽、膻中、期門、巨闕、環跳、足三裡、伏兔等幾十處穴位,幾乎同時將蟄針刺了去,如此針刺療法,令在場的侍女們也是目瞪口呆。隻見黃蜂們蟄針齊發之後,小羽的身體竟然抽動了兩下,呼吸比之前也強了些許。如此一頓治療之後,黃蜂們又整齊劃一地飛行而去,一瞬間竟然消失得無隱無蹤。   治療結束後,骨蓉見小羽衣衫襤褸,骨肉俱裂,渾身血跡斑斑甚是恐怖。他施了妖法,為其換了一襲鬆垮的白紗裙加身,又將其七竅周圍血漬一一拭去,這一番操作之後方顯出一些人樣兒來,無論她最終是生是死,如此也算體麵一些。   再說瑾嵐閉關了幾日,氣血雖然恢復些許,但也並未大好。他深知內憂外患不敢在聖境之內多耽擱一分一秒,以至於走出密室時,臉色依然慘白。和昶尊者首先進入他的宮內,將溪穀妖王圍困之事,妖族各派不日將與溪穀子合兵一處攻入太和外門等局勢一一秉承。又將傳聞危月雁是靈妖轉世而將其囚禁之事也交予瑾嵐裁奪,而對雲婧夫人同時被囚禁於雲留香處卻隻字未提。   瑾嵐聽聞此況,略有所思,並未立刻回應。和昶見藥王趕來,已經猜出來意,他深知自己招惹了妖界,自覺闖了彌天大禍,便也不再追究那凡人丫頭再次出現在和昱宮之事,於是稱要事加身,便匆匆離去。   隻聽藥王哭訴道:“這丫頭究竟是遭了怎樣毒手?竟然傷勢如此之重。看著著實發指。小醫行醫多年,卻從未見到如此殘忍傷害,竟無一處完整皮肉之相。”說完,藥王抹了一把老淚:“不知道這丫頭究竟遭了些什麼罪?小醫已經為其服了九轉還魂丹,又塗了止血散和延續生命之藥,聽聞小妖王骨蓉也來探望這丫頭,采用蜂王蟄刺療法嘗試為她保命,能否回天?也隻能看她的造化了。此外,還有一事,小醫不知是否當講?”   瑾嵐閉了雙眼,說道:“講吧!”   “小羽皮肉之傷雖然嚴重,但是要害內處卻還算完好。按理中了魔教神鞭和神農鼎之刑,即便是修為在金丹期的仙子也得五臟俱毀而亡,沒想到她一凡人,無任何修為,卻還有氣息尚存。”   瑾嵐道:“關於此事,我自有判斷,你若出去切勿聲張此事。”   藥王道:“小醫明白,我見仙尊臉色慘白,傷勢想必很重。我這裡給仙尊也準備了恢復體力的仙丹,還望仙尊按時服下!   瑾嵐道:“讓你費心了,退下吧。”   “小醫告退!”藥王留下藥丸,緩緩退出了大堂。   瑾嵐回到書房,端坐到桌前,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霓心草!”想到此,他慌忙穿過密室,來到聖境中。隻見擱置在草堂前的霓心草不知何時已經發出了嫩綠的小芽。   他端起霓心草,仔細端詳,眼神中透漏出了驚訝、恐懼、興奮和痛苦之色......麵對此相,他不知是喜是悲,是福是禍,各種糾結與矛盾匯聚一起,他的雙手開始顫抖,他內心暗忖:在危月雁和燕輕羽之間,必有一者是靈妖轉世。二者均已在太和仙山的控製範圍,想要知曉答案已是易如反掌。然而,這答案揭曉之後,所引起的後果,他確是要掂量清楚的。無論誰是真正的靈妖,為了平息仙妖二界因此而引發的動亂,為了免除不必要的生靈塗炭,他們二者注定都得舍去。他平生第一次感覺到這個太和掌門這一位置是如此沉重,作出最後的抉擇是如此這般艱難和痛苦。   他將手中的霓心草捧入掌中,對他而言,這種感知靈妖出世的妖草,早已完成了它應有的使命,她應該和靈妖一起,從這個世界徹底消失。他走到天池岸邊,仰望著虛渺的夜空——他凝視著遙遠而無法觸摸的夜空,他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夜空中某一處遙遠而微弱的光,也許微弱的耗盡靈識都無法看到的光,他曾無數次捕捉卻總是以失敗告終的那一點星光,那一點光太遙遠,而他還是太渺小。隻見他眉頭緊鎖,眼裡流漏出從未有過的兇殘寒氣,他將霓心草置入深不見底的天池水中:“是該給世人一個答案了!”他這樣自言自語道。語畢他決絕地轉身離去。當他再次回到書房的時候,已是第二日淩晨,和昱宮還沉靜在一片萬籟俱寂之中。一種與生俱來刻在骨子裡的使命感驅使他拿出《天一功法》下冊,空白的無字天書依舊白白凈凈地沉寂在那裡。   他拿著無字天書,走到小羽所躺的廂房之內,見他揮了一個手勢,守護小羽的侍女慌忙退下。   他注視她恬靜的睡容,想起了見到她第一麵的情形。記得那時已經開始產生對這個結果的猜測,於是他刻意跟蹤她,試探她,調查她的出身,甚至不惜被別人誤會將她留在身邊,為的不過是保護這個猜測,也是為掩蓋這個猜測。   他雙手將她抱起,徑直向聖境走去,走到天池邊,他將她輕輕放在岸邊,而他亦盤腿席地而坐在旁邊,閉了雙眼。沉靜了許久,突然,一道淩厲的寒光出現,他盯著小羽的胸口,雙指並攏形成一把寒氣逼人的利刃,猛然刺向她的心臟,頓時鮮血噴湧而出。隻見她胸前的玲瑯石因這突然的傷害而發出一道耀眼的紅光,接著,紅光越來越大,最後將小羽的身體籠罩起來,他身體也因此一振,知道是自己曾經為他守護她而施的仙法在與此刻的行為對抗。他的臉龐、發絲、素袍濺到斑斑點點的血漬,噴湧的鮮血浸濕了整部《天一功法》。書冊頓時變成血紅色,浸染處金光乍現,清晰的圖文躍然紙上。   他看到了這曠世神奇的靈光在書冊中煜煜生輝,而草地上的小羽臉色已經慘白到再無一絲血色。這時,琳瑯石所散發出的紅暈慢慢消失,他極其沮喪,他為保護她而設下的仙障已經完全失去了功效,而仙障的消失也意味著被保護者生命的寂滅,他看著隨著紅光一起暗淡下去的生命,沮喪到了極點。他奚瑾嵐從未亂殺無辜,而今天,他開了殺戒,所殺之人竟然是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姑娘。   紅光徹底消失之後的片刻,突然!琳瑯石又閃現出一道白光,這白光瞬間融入小羽的心臟部位。同時,她的身體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抬到了半空中,隻見她的雙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兩道雪白的豐滿的羽翼。   “白雀靈妖!”瑾嵐驚嘆一聲。   在白色羽翼的襯托下,小羽耷拉著腦袋,像是落入凡塵後被箭射中而奄奄一息的天使,胸口的血液停止了流動,連身上的傷口也開始慢慢愈合。   玲瑯石瞬間化為無有和小羽的身體逐漸融為一處,而那白光餘韻卻越來越柔美,襯托著她的身型在這豐滿雪白的羽翼環抱中睡得那樣聖潔、優美、怡然自得,那神態足以能夠融化一切冰冷和堅硬。   他驚嘆道:“封印打開了!”   “靈妖現,太和滅!”樂靜師父的囑托很合時宜地回響在他的耳畔:是的,不能再等了,此刻是她最孱弱的時候,一旦羽翼豐滿蘇醒過來,三界將會麵臨一場浩劫,一定不能讓她活過來!   想到這裡,他從虛鼎中拿出光陰劍,眼前浮現一幅幅畫麵,就似發生在昨天。她不過是一個平凡不能再平凡的女孩,如果在凡界,像她這般年齡或是承歡在父母的膝下,或剛剛許配了人家還心懷悸動......而此刻,她沒有做錯任何事,卻要為自己的出生付出生命的代價。   已經不能再猶豫下去,長痛不如短痛,他閉起雙眼,像是再做最後的決定!光陰劍刺向小羽的一瞬間,他猛然發現她的麵前多了一物。   “魈魈!”   “你要乾什麼?”魈魈尖叫道。“仙尊!您是走火入魔了嗎?”   “讓開!”瑾嵐命令道。   “仙尊,不可。她是小羽,她是一直悄悄的愛慕著你,對你無絲毫敵意的小羽,你怎麼能對她下如此狠手?”魈魈再次尖叫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瑾嵐像是被一股電流擊中一般,光陰劍從空中落下了一截。   “落雨!”一個微弱的聲音叫到,她朦朧惺忪的睡眼,就像剛剛大夢一場。   見小羽蘇醒了過來,他沒有絲毫開心,此刻的他像是丟了魂魄一般喪氣,他已經再提不起半點勇氣,再將劍鋒刺向她。   小羽看到他臉色如此難看,以為是為救自己又耗盡了他的法力。“小羽再次拖累仙尊了,他日若有機會,小羽定會回報仙尊的救命之恩。”   “回報?”瑾嵐重復一句。   “小羽此刻功力不濟無以回報,如若他日有機會,小羽可以為仙尊萬死不辭!”   魈魈趕忙製止道:“小羽不能死!”   “這是什麼?”她突然意識到自己身後那厚重的羽翼,驚訝道。“這異物怎麼會在我身上,我這是怎麼了?”   魈魈的腦袋搖著和撥浪鼓一樣,“你不是凡人,你是妖族!”   “妖族?”她虛弱地重復了一遍?連訝異都顯得那麼微弱。   “對!妖族,和我一樣。說不定你也可以飛翔了!”   “我不要成為妖族,我是凡人!我是......”不等她說完,隻覺一道刀光閃過,她被重重擊穿心臟,而這一劍過於猛烈,以至於她被彈出十幾丈之外的天池中。   頓時天池水被染成了血紅色,魈魈驚叫一聲,飛入池中央,但已是無濟於事。那兩扇巨大的羽翼沾了水,變得更加沉重,托著小羽的身體向水池深處迅速墜落下去。。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