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再次被打入魔教的死牢,在這暗無天日的洞穴中,一個人蜷縮在冰冷的地麵上。這一次原本剛剛康復的舊傷又重新復發。她的臉色蒼白的可怕,沒有一絲血色,氣息十分微弱,猶如懸著的絲線,隨時有可能斷裂。隻有手指微微顫動一下,以證明生命跡象依舊存在。即便明天不行刑,她的小命也活不了太久。 潛意識中,她似乎看到了遠在花塔村的爺奶和村民們已經喝到了百壽露,服下了追魂丹,益壽延年近在咫尺,心中安慰了許多,表情也十分泰然。離開家以來,他遊走在三界之間,每次都能有驚無險,逢兇化吉,可是這一次,她真的感覺自己體力難支了。回想這段時間以來,她結交了許多朋友,每一位朋友都如白駒過隙,從遠處走來,又慢慢消失在飄渺的虛空之中:沉穩的南木淵、風流的骨容、吝嗇的藥王、癡傻的杏兒、無處不在的寓鳥魈魈,剛烈的白苓姐姐,妖媚而古怪的雲婧夫人,孤傲高貴的女王姐姐,以及不染半點凡塵的仙子落雨。 她切身領教了溺玄君的魔法,實屬難以讓人吃得消,她覺得自己隨時可能窒息過去,想不到溺玄君眼中的一道寒光就可以將她這個凡人五臟六腑瞬間變成殘渣。她暗暗想到:如果可以有來生,我一定也要修煉成這樣的境界。可是一切為時已晚,她絕望的合上了雙眼,完全失去了意識。 一桶冰涼刺骨的水從頭澆灌下去,她才如夢初醒般打了一個寒戰,這一昏迷轉眼已經到了行刑的時辰。見自己已經被魔卒架到了洛水河畔的行刑柱上,身上已經五花大綁,像極了要上蒸籠的螃蟹。身邊分立著幾位魔教士兵,個個長得猙獰可怖,高大威猛,仿佛是閻王老子派來收拾的金剛一般。 環顧四周,魔教士兵們整齊排列,手持利器,身著戰甲,莊重嚴肅。。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息,所有人都在等待著命令的下達。 負責行刑的魔卒手中握著一根粗壯的繩鞭,密切注視著正對麵安臥於石榻上的溺玄君。 小羽見這排麵,深覺有點浪費魔教資源,心想:這魔教中人做事,原來這麼有儀式感?不過是殺我這麼一個無足輕重的凡人,這陣勢都趕上擺兵布陣上戰場的架勢了。 她哪裡猜的到溺玄君是在打什麼如意算盤?原來:前兩天仙魔軍隊在大宇國展開激戰,戰場上,瑾嵐被溺玄君用神農鼎擊中身負重傷,而今天他若出現,便是一舉置他於死地的最好時機。他是算定瑾嵐今天會出現,才如此泰然自若。之前這凡界丫頭在他麵前捏造的那些交深言淺故事,在他看來不過是些雕蟲小技而已,她在仙界如何受到奚瑾嵐保護,在凡界如何與瑾嵐分開,這些情況他早已知曉。今天,她的作用就是一個誘餌。隻要瑾嵐被引誘到此,在聖水淵領地內將其剿殺簡直是易如反掌。此刻,魔卒魔將排兵布陣整裝待發,上古十大神器的崆峒印和神農鼎俱已隨身攜帶。今天若能順利殺了奚瑾嵐,秘魔宗的溪穀子會立刻攻上太和仙山,他與溪穀子在山巔相見,二人已經商量妥當如何分配勝利的戰果,所以今天這一戰對溺玄君來說可以說是逆轉乾坤之戰。 溺玄君眼皮懶懶地抬了一下,隨意揮了揮手,一個魔卒朝這邊的行刑者喊道:“行刑!” 行刑者看了一眼這位弱不經風,已經奄奄一息的凡人,高舉起繩鞭,狠狠地抽打下去,隻見一道血肉裹著地骨頭翻裂開來,單薄的衣衫順著裂痕分裂出一個大開口,白色紗裙瞬間浸染成血紅色。緊接著第二鞭、第三鞭、第四鞭......到處皮開肉綻,血肉模糊,再無一處完整,而衣衫已經隨著皮肉,到處裂開,鮮血淋漓甚是慘烈。小羽剛開始還能感覺到火辣如天崩地裂的疼,她發出淒慘的叫聲,到後來連叫聲都沒有了。 突然,一陣狂風席卷而來,瞬間風起雲湧,天昏地暗,魔卒們排兵布陣、緊張戒備,猜是大魚已經上鉤。然而他們剛剛站好陣腳,卻被一股更強勁的氣流襲擊,隻見士兵們被掀翻出十餘丈之外,瞬間人仰馬斯,場麵狼藉。空中傳來一個聲音:“住手!” 溺玄君猛然站起身,眼中閃爍著狡黠與殘忍的光芒:“奚瑾嵐,你果然出現了!”他毫不掩飾欣喜若狂之態,竟然開懷一陣狂笑,狂風帶著這陰森恐怖癲狂的笑聲,夾雜飛沙走石和魔卒們鬼哭狼嚎般慘烈的叫聲,地獄之門仿佛在此刻被擊碎了,死亡的召喚似乎隻在須臾之間。 隻見瑾嵐已經飛身落下,立在離溺玄君不足十米的一處空地上:“放了她,我今天饒你不死,否則,我讓你這魔教今天就從三界徹底消失!” 溺玄君笑道:“好大的口氣!想讓我放了她也可以,除非你把萊陽仙山掌門之位禪讓與我!” “休想!”話音剛落,奚瑾嵐的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把光陰劍,寒光四射,他揮舞光陰劍,一道淩厲的強光刺向溺玄君,溺玄君手持上古十大神器之一的崆峒印連忙招架,強光四射,周圍的魔卒們眼睛被晃得幾乎失明,紛紛捂住雙眼,有的幾乎瞬間被這光亮刺傷而發出一陣陣慘叫。 這攻勢來勢兇猛,劍術又快如閃電,招招致命,溺玄君疲於招架,打了一個趔趄,退後幾步,見一顆藍色的琳瑯石從他身上都落下來。他哪裡顧得上這一顆無足輕重的石頭,突然飛起數十丈,雙掌合十,一道藍色的光影如流星一般直擊向瑾嵐;隻見瑾嵐舉起光陰劍,驅動法力,奮力抵擋了回去。緊接著,光陰劍離手,直奔溺玄君的眉心刺去,溺玄君左抵又擋,隻有招架之功並無回擊之力。瑾嵐借此機會,將那塊琳瑯石攝取到虛鼎之中。 而這一舉動卻被溺玄君鉆了空子,他不失時機拿出神農鼎,念動口訣,隻見那鼎直沖瑾嵐襲去,小羽昏迷中瞥見此情景,也不知哪兒來的猛勁兒,竟然掙脫了五花大綁的韁繩,使出最後一股蠻力,向神農鼎飛撲而去,橫在了神農鼎和奚瑾嵐之間。在這激烈撞擊下,隻聽她發出一聲淒慘的叫聲,神農鼎飛彈了回去,溺玄君沒想到神農鼎會瞬間改變行進方向,還未來得及反應,見這鼎已經飛出很遠,見致命一擊未得逞,瑾嵐騰身躍起,飛上半空,一掌如排山倒海般襲來,溺玄君恰被擊中胸口,瞬間一口老血噴出,退出十幾丈之外。而小羽則被剛剛的神農鼎擊飛到百丈之外的一處土地上,口吐鮮血,竟一動不動。 瑾嵐眼光充滿了血絲,怒目圓睜喊道:“小羽!” 隻見溺玄君被這突然一擊,元氣大傷,但他絲毫不敢鬆懈,使出渾身解數驅動法力。不等溺玄君運完功,瑾嵐再次飛撲而來,一掌絕殺夾雜著不可一世的憤怒向他襲來,溺玄君火速架起雙臂防禦,但是為時已晚,由於這股力量過於猛烈,他再次被拋向半空十幾丈開外,落到地上時,已經是五臟俱毀,他踉蹌著站起身,吐了一口鮮血,狠狠說道:“不愧是樂靜的好徒弟!”說完,一手持好崆峒印,一手持了神農鼎,正要反擊。 隻聽空中傳來一聲“住手!”回首望去,見不是別人,正是萊陽女帝。 萊陽女帝憤怒喝道:“溺玄!收起你的法器!” 溺玄君見萊陽女帝趕來,果然收起攻勢:“你!我與他一決生死,與你何乾?快走開!” 隻見那萊陽女帝橫在他們之間,說道:“你若殺他,先殺我再說!”說完,拿出寶劍,攻上前去。隻見那溺玄君並不攻擊,隻是忙於招架。 瑾嵐見他二人酣戰,飛身去扶起小羽,驅動法力,替她輸送氣血。法力一次次用功使出,但又每次在小羽身體流轉一番全部輸出。見小羽的氣息即將完全消失,情急之下,他乾脆伸出手腕自斷脈搏,瞬間仙血湧出。他將手腕堵入小羽口中,用最原始的辦法替她輸送血液,仙血一部分順著她的喉嚨流下,而大部分都流出口外,二人雙雙被浸染在那血泊之中,慘烈之象讓在場之人都不忍直視。 一群魔軍正欲上前趁機一起將二人圍剿,卻被領兵的玄狼喝退。 隻聽那邊激戰的溺玄君說道:“你走開,莫要壞我大事!” 玉嬋兒厲聲道:“想要殺他,先過了我這一關。” 溺玄君道:“你?他根本不值得你救。你心心念念的是此人,而他心中並無你半點位置,你這又是何苦壞我好事?” “他從你魔教手中,解救出萊陽仙派,就憑這一點,我今天也不能讓你殺他。” “荒謬!我魔教雖然掌控你仙派三年,卻未曾讓你絲毫受損,何來解救一說。如若我真欲犯你,你還能活到今日?” 玉嬋兒也不分辯:“少廢話!看劍!” 溺玄君又一陣左躲右閃,最後一路閃到方才的石椅之上;玉嬋兒步步緊逼,直逼地溺玄君坐到石椅上不得動彈:“玉嬋兒,你壞了我的大事,如若不是你今日搗亂,這太和仙山必將由我主宰。” 萊陽女帝罵道:“我不管你要主宰什麼地方,今日必須放了瑾嵐和這凡人。” 溺玄君狠狠說道:“你!你走開!”他雖說狠話,但並不攻擊萊陽女帝。 魔教士兵都也不敢輕舉妄動,不知這丈該怎麼打了,攻擊這萊陽女帝也不是,去攻擊奚瑾嵐也不是,隻能傻傻地站著,當起了吃瓜群眾。 魈魈姍姍來遲,見此慘狀,發出一聲淒厲的叫聲。隻見瑾嵐將它身上的封印揮手解除,原本一團黑球的魈魈,竟然開始蛻變,最後越變越大,黑色茸毛漸漸褪去,變成一隻碩大的五彩斑斕的大鳥。隻見它張開豐滿的羽翼,立在血泊旁邊,似乎在保護著主人,隨時準備為主人而戰,這場景讓現場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原來魈魈本就是瑾嵐馴化的座駕鸞鳥,因它野性難改,常常不服仙界仙規戒律約束而到處闖禍,所以被瑾嵐施了封印,變成一團毛茸茸的黑球以示懲戒。 瑾嵐的仙血幾乎要流失殆盡,他艱難地從血泊中重新站起,躬身抱起小羽,跨上鸞鳥,隻聽鸞鳥一聲長鳴,直沖雲霄而去。 萊陽女帝見此情景,竟然默默流下兩行香淚,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寶劍“咣當”一聲掉落在地上。 溺玄君被魔卒扶入洞府,又吐出一口鮮血,侍女們慌忙上前服侍左右。他發出一聲嘆息:原本這一戰勝券在握,但沒想到出此意外,竟讓奚瑾嵐從魔教地界眼睜睜逃脫。 玄鷹、玄狐、玄狼分離兩側,隻聽玄鷹說道:“屬下感覺那凡人甚是奇怪,她無半點法力,又是將死之人,如何卻能與神農鼎對抗,將神農鼎反彈回去,即便是屬下如果經此神農鼎直擊也會瞬間粉身碎骨而亡。” 玄狐說道:“屬下也覺蹊蹺,似乎有什麼神秘的力量護著這丫頭的身體?” 溺玄君狠狠說道:“哼!他至少不會是普通的凡人,凡人之血怎麼會有那麼濃烈的異香?” 玄鷹問道:“難道是妖或者是仙?” 溺玄君若有所思道:“如若是一個凡界女子,何德何能會讓奚瑾嵐舍命相救?其中一定有不為人知的秘密。你說呢,玄狼?” 玄狼一直沒有發話,因她早就與小羽因莫邪劍結緣,今日見那場麵甚是殘忍,胸中不覺感傷,無法像其他人一樣冷靜分析此事。見溺玄君問話,他隻能上前施禮道:屬下也覺蹊蹺,三界之內,從未見太和山掌門對哪個人會如此上心過,最好派人去太和仙山一探究竟,再做打算。” 溺玄君點了點頭,並未發覺玄狼有何異樣,又與三人商量了與溪穀子合兵一處,攻上仙山之事,方才歇息。 玄狼、玄鷹、玄狐見溺玄君傷勢不輕,也不敢長時間叨擾,停留片刻便告退而去。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