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節領口處李燕兒才探出了頭來, “呼……十一剛才好可怕,我覺著好像有甚麼東西重重的壓著我,讓我渾身難受,感覺魂魄都要從這軀體裡竄出去了……” 顧十一苦笑道, “許是剛才我們湊太近看熱鬧了,被那男人瞧出來了,他臨走時看了我一眼,我是凡人倒也罷了,可你是魂魄附體自然受不住他的威壓的,不過幸好他對我們沒有敵意……” 可即便如此,就隻是一眼,便差點兒讓燕兒魂不附體,讓自己有從裡到外被人看透的感覺,真是太可怕了! 李燕兒猶有餘悸,驚嘆道, “隻是一個眼神……真是太厲害了,這……就是你們這一界的修真者嗎?” 以前隻是聽十一說的多,今天晚上李燕兒才第一次見識了修真者之間的比鬥,還有修真者那不能言說的無形威壓,這是她來的那個世界裡隻能在小說裡見著的! 李燕兒好一番感嘆,顧十一卻是擔心還有人會尋到自己, “現在才明白師父為何會因著我動了通玄明鏡而大怒了,那五個人說不得隻是頭一撥……” 一想到以後還有類似這樣的修真者一拔又一拔的來尋自己,顧十一就覺得從腳底板兒往上嗖嗖的竄涼氣,想著想著突然一個噴嚏, “啊……啾……” 顧十一攏了攏肩頭,扯了扯身上的濕衣,心中暗道, “還要快些回去換衣裳才成……” 趁著離天亮還有段時辰,先睡一會兒,之後拿著那女鬼的印信去取銀子,再之後搭艘船快點跑路才是正經! 這廂忙帶著李燕兒回去,二人回到客棧,把不情不願的小二哥吵醒,要了一大桶熱水,顧十一洗了一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待她擦著頭發出來,看見空空如也的桌麵這才一拍大腿, “糟了!我把大王忘記了!” 於是又披頭散發,風風火火的去碼頭找那棵小樹苗,待到了地頭一看,小樹苗被人扔在了地上,一地的泥而那新買的泥罐卻是不翼而飛,大王見著了顧十一立時哇哇大哭了起來, “顧十一,顧十一,你……你怎麼現在才來……哇哇哇……你怎麼現在才來!” 它那聲音又尖又厲在黑夜裡傳出去老遠,嚇得顧十一撲上去一把抓起它,扯開衣衫就塞進了懷裡, “你想死啊,小聲些!” “嗚嗚嗚……嗚嗚嗚……” 大王也知曉不能聲張,便在她懷裡小聲的哭,顧十一抱著它一路鬼鬼祟祟的回了客棧,進了屋子把門一關,這才把它取出來放在桌上, “顧十一……你……你怎麼把我扔那兒就不管了……” 大王回來哭了一路,已經哭累了,現在開始抱怨起來,顧十一嘿嘿一聲乾笑, “這不是事兒發的太突然,把我都整懵了,一時把你忘記了,你……沒事吧?” 大王氣道, “你說有沒有事,前頭你把我扔下不說,後頭半空上頭又有修者之士在打架,一會兒煞氣一會兒劍氣的,嚇得我都想跳河了……” 大王也是精怪之流,對這種東西同樣敏感的,感受到了威壓,自然會害怕! “這……這都不是最可怕的……後頭也不知打哪兒來了一個老婆子,她……她看見了我……就把我拔出來,扔在地上,把我的罐子拿走了……嗚嗚嗚……” 大王傷心極了,雖說是個泥罐但好歹也是個新的,完好無損的,那婆子居然抖了抖裡頭的泥就這麼給拿走了! “嗚嗚嗚……” 它一哭,顧十一就一頭的冷汗,忙安慰它道, “無事無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我明兒就給你買個新的,我們買瓷的,白瓷的……” “嗚嗚嗚嗚……我……我要上麵帶彩的……” “好好好……我們買帶彩的!” 好不易安撫完大王,這天都亮了,顧十一一看外頭天色, “得……不用睡了,我們還是先去取銀子吧!” 於是拿了那紅寶石的戒子出門,尋到正街上的錢鋪,錢鋪裡的人一看那戒子,拿了個本子出來對了對,說道, “這位客官您在鄙店存了四百五十六兩銀子,要取多少?” “給我四百五十兩的銀票,六兩的碎銀子……” 顧十一再把那紅寶石戒子也給當了,當了八十兩銀子,之後拿著銀子出門左轉要去市集裡買瓷罐,走了幾步便見得大街上騷動起來,路人紛紛閃避兩旁,顧十一也被擠到了路邊,一隊隊官兵騎著馬跑過, “怎麼了?怎麼了?” 有人在問,有前頭過來的人道, “聽說是來了一位大人物,官府要凈街灑水……” “是嗎,甚麼大人物?” “不知曉啊……不過聽說等會兒連碼頭都要封了,要待人走了才許開船呢!” 這種事兒宣城的百姓也不是沒見過,左右不是皇家國戚就是那位執掌一方的權貴來此, “要封碼頭?” 顧十一一驚, “不成啊,誰知曉那大人物幾時走,若是一直賴著不走,我在這裡多呆一日便多一分危險啊!” 想到這處轉身就往客棧跑,回到了客棧才想起要買的東西沒有買,一轉臉瞧見後院角落處放著一個缺了一角的瓦罐,過去就順手薅走了, “燕兒!燕兒!” 顧十一一進去就叫人,窗戶前泥人兒和大王正在說話,見她匆忙回來, “十一,你拿著銀子了嗎?” 顧十一點頭,一麵收拾東西一麵道, “我們快走,宣城裡來了大人物,說是要封碼頭,再不走的話怕是走不成了!” 顧十一抓起大王順手塞進了瓦罐裡,大王大怒, “不說是彩的嗎,怎麼又弄個破瓦罐來糊弄我!” 顧十一手上不停,嘴上卻道, “沒法子,事急從權我們坐船去雙聖城,那裡的市集更大,東西更好,到那兒了給你買個更好的!” 大王一聽果然不怒了, “你說話可算數?” “算數!算數!我們快走!” 顧十一帶著他們匆匆出了門,趕著車到了碼頭,碼頭之上果然已經有官府的人過來了,隻是商家們正忙著同官府的人磋商,想寬容一點時間,以便能將船上的貨物卸下來。 顧十一在碼頭上左顧右盼,挑中了一條大小中等的商船,過去一問,對方正要離開碼頭,那船主聽說顧十一要去雙聖城,看了看她的那輛馬車,想了想道, “你這馬車占地不少,又馬匹還要給你喂養,你出二十兩銀吧!” “二十兩!” 顧十一一聲驚呼, “這麼貴!” 你怎麼不去搶! 普通的旅客坐船去雙聖城至多二兩銀子,怎得到她這裡就十倍了? 這不是搶是甚麼? 那船主便應道, “這也是今兒官府封碼頭,我這船急著返回雙聖城才沒有裝多少貨,若是放在平日,你便是出四十兩,我也不願搭你這馬車的……” 船主這話倒也沒有錯,放馬車的地兒用來堆貨,一趟也不止二十兩的! 顧十一一咬牙, “罷了,二十兩就二十兩!” 先離開這裡再說! 幸好發了一筆小財,要不然顧十一真要肉疼死! 於是這廂趕車上船,又解了老馬喂水喂料,這老馬自從跟了顧十一,吃的好睡的好又動的少,居然還長了些膘,毛發也順溜了許多,看著倒是比以前精神了不少,不像隨時要倒地不起的樣兒了! 顧十一伺候完了老馬,才去了自己的船艙,船艙又小又矮,除了一張船,進去隻能打個轉身,不過顧十一已經十分滿意了, “反正是我一個人吃睡,住大了費錢!” 顧十一正四下查看時,隻感覺船身震動,商船離開碼頭駛入河道之中,向著雙聖城的方向駛去,顧十一立在甲板上看那碼頭上已經被官府的人給封了,她長鬆了一口氣, “還好……總算是趕在封碼頭前出來了……” 她卻是不知,她前腳剛離開宣城,後腳宣城的北門大開迎進了一隻的車隊,那宣城守備立在城門前相迎,見得馬車停在麵前忙上前行禮, “國師!” 宣城守備拱手低頭,布置奢華的大車上,低垂的車帳之中傳來一道蒼老而柔和的聲音, “勞動大駕相迎,守備大人真是客氣了!” “哪裡!哪裡!國師,城中府驛已經預備好了,還請國師入城說話!” “好!” 守備大人過去上馬領路,車隊跟在後頭,緩緩駛入宣城之中,馬車之中清瘦老者一身道袍,頜下三縷長須,身邊坐著一個劍眉星眸的年青男子,男子輕聲對老者道, “師父,九師叔祖當真就在這宣城附近麼?” 老者點了點頭, “前頭不久為師感應到了通玄明鏡所在之地就在這附近,正好你那妹子失蹤之地也在這宣城附近,一方二便……我們正好可以在附近好好搜尋一番!” 說起失蹤多時的親妹,年青的男子麵露擔憂之色, “家妹是回杜城省親在路途之中失去了蹤跡,隨行的丫頭侍衛也同時失蹤,家中隻收到了玉簡傳書報警,若不是家妹的本命玉牌隻是光澤暗淡並未真正破碎,家中長輩都要懷疑她已經不在人世了!” 老者撫著胡須點頭道, “即是未死,那必是能找到的,這一回你帶來了家中飼養的三眼雕,想來必能尋到人的!” “那就托師父吉言了……” 那年青男子又忙道, “不過還是師門的事情要緊,我們還是先辦師門大事吧!” 老者笑了笑道, “無妨,我這回為何大張旗鼓出行,就是為了得到越國官府的幫助,等入了城同那宣城守備講明,讓他發動人手為我們尋人,再輔以三眼雕相助,兩件事必都能辦成的!” 那年青的男子眉頭一皺, “師父,這些人再多不過都是凡人,讓他們尋人要尋到幾時?” 老者笑道, “凡人自有凡人的用處,你以後便知曉了……” “師父說的是……” 那年青的男子點頭又問道, “師父,弟子有一事不明還請師父賜教!” 老者道, “你且問就是了……” 那年青男子道, “師父即說那通玄明鏡乃是仙家至寶,又怎麼會由本門保存多年,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本門……本門並不是修真門派啊,為何那些修真大派早不來搶奪?” 那老者聞言微微一笑,想了想道, “這要從本門始創說起,話說這一界有不少當年洪荒大戰之中遺留的法寶,譬如天一門的太一神劍,又或是正元宗的混沌缽再或是留仙門的仙裾裙,這都是當年仙人們大戰之後散落遺失在本界,由其他的修真者無意或是有意之間尋得,而我們這通玄明鏡卻是有些不同,它當年屬於一位仙子,大戰時失落後,仙子的後人便是我們通玄門的開派祖師爺,他在此界之中尋找多年才尋回了祖先的遺物,不過祖師爺沒有繼承仙子的體質,他沒有靈根無法修習仙家功法,後來他投身世俗道門想靠著道門玄法不用靈根也能參透天地大道,隻可惜他享年二百餘歲也未能達成所願,不過祖師爺也是位大智大慧之人,雖說未能步入修真之界,卻是讓他摸索出了不用靈根也能催動靈鏡的法子,又在他死前將自己的一身精血寄托在寶鏡之中,並在死前發下詛咒,非我門中弟子不能擅動此鏡,若有強行催動寶鏡者,寶鏡便會自爆……” 男子聞言眉頭一挑,動了動嘴唇,沒有說話,老者又接著道, “祖師爺用必生修為所下的詛咒自然非同小可,一件仙人法寶自爆的威力可摧毀方圓數百裡,這麼多年下來,天一門、正元宗之類知曉內情的宗門,雖也派人打聽此鏡的下落卻沒一個敢輕舉妄動,而那些不知底細的門派卻是四處發出人手尋找……” 男子聽了很是奇怪, “那師父為何不向各門派說明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