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聞言冷冷一笑道, “我那九師叔的本事我是知曉的,光憑我們通玄門一門之力想找他出來,無疑大海撈針,饒是這麼多門派尋找,二十多年下來不也是沒有找到嗎?不過他老人家即是敢盜取本門至寶,那自然也不能讓他太過安生才是,所以為師不會將這本門的秘密向他人告知的!” 說到這處冷冷一笑, “據為師所知……這麼些年來,他如同耗子一般四處東躲西藏,日子並不好過,如今我估摸著他老人家離撒手人寰也不遠了,法力衰減,所以遮不住寶鏡的靈氣了……” 哼哼!二十多年了,九師叔您老人家也該物歸原主了! 說罷又向那男子一笑,很是慈愛的看著他英俊的麵龐道, “天兒,為師告訴你一個隻有本門掌門才知曉的秘密……” “哦……” 那叫做天兒的男子聞言精神一振, “師父,您請講……” 那老者道, “祖師爺那位仙子祖輩當年乃是難得一見的天靈根屬性,也曾留下了一套隻有到元嬰期才能修煉的馭鏡功法,隻有修煉了這套功法才能將寶鏡的威力全數發揮出來,如今你也是本門立派以來頭一個天靈根的弟子,待此間事了,為師帶著你親自去求見天一門門主,讓他收你入門,從此之後踏上修真的大道,以你的天份,你日後的成就不可限量,待你到了元嬰期便回轉本門,執掌那通玄明鏡,有了這仙家寶物,我通玄門進入大越的修真界也不是難事,再有你天資聰穎,以後定能將本門發揚光大,名流千古的!” 那叫做天兒的男子聽了大喜忙道, “多謝師父為徒兒如此殫精竭慮!” 老者微微一笑撫須道, “好孩子,你是為師的弟子,便如為師的親子一般,為你謀劃也是應當,不必道謝!” 師徒二人在車中敘話時,顧十一所坐的商船已經離城十裡了。 自來走水路都比陸路舒服,端坐船上也不用甚麼費勁兒便能一日數十裡,顧十一閑來無事除了喂馬,就是四處交際,憑著一張巧嘴,同船上的乘客打成了一片,上船第二日晚飯後,她便已經開始在船上摸骨算命,斷人吉兇了, “這位小哥兒……觀你這三庭五眼,鼻頭圓潤,嘴唇豐厚,兩耳垂肩乃是有福之人,不過嘛……” 她左右看了看麵前的船工小哥, “你若是還想知曉的清楚些,這樣……讓我給你摸摸骨……” 說罷伸手往那小哥胸口摸去,這廂在堅硬的肌肉上捏了兩把,又轉到人腰腹之上摸了摸,再轉到後頭在屁股上重重拍了拍, “好好好……不錯!不錯!” 顧十一摸著下巴上根本沒有的胡須,瞇著眼笑道, “你是問姻緣吧?” “是……嗬嗬……是啊……” 憨厚的船工小哥被她摸得麵紅耳赤,摳著後腦殼點頭,顧十一笑瞇瞇道, “你的紅鸞星動在明年,明年你需向北去,北邊有你的姻緣……” 那小哥兒想了想一臉的佩服, “顧師父說的真準,我那遠房的表妹就在我們村子北邊,聽說明年就十八了,我娘就說過想給我說這門親……您的意思是,她以後會是我的婆娘?” 顧十一嘿嘿一笑不置可否,伸手又在他胸口拍了拍, “那……你就安心等著,明年包你能娶妻,後年便抱兒子!” “多謝!多謝顧師父吉言!” 那小哥兒從懷裡摸出了五個銅板,想了想又一臉肉疼的收回去兩個,顧十一見狀一把抓過來, “小哥兒,五個銅板我再送你一卦……” 說罷裝模作樣的掐了掐手指頭, “我說你不出三刻必有小人口舌搬弄是非,害你受損身之苦,保身之法是速速離開這裡……” “真……真的!” 小哥兒一臉的震驚,這麼準,眼前的事兒都能算到? 顧十一一本正經點頭, “你信我就是!” 見小哥兒還在將信將疑, “你再不走,小人便來了!” 小哥兒忙哦哦兩聲,起身就走,卻是剛一出艙門就被人逮著了,有人尖聲嚷道, “小七,你怎麼跑這裡躲懶……” 說罷不待他說話,便沖著前頭甲板嚷道, “東家,小七在這兒躲懶呢!” “我……我……我沒躲懶……我我……” 王小七確是摸魚出來找顧十一算命的,他人老實被人這麼一嚷,當時就急得說不出話來了,這廂船主被叫來了,沖著他屁股上麵就是一腳, “王小七,你今兒晚上的飯沒了!還不快滾去趕活兒!” 三人一番吵鬧之後離開了,顧十一嘿嘿笑著數了數手掌中的五個銅板,沖著躲在自己後領裡的泥人兒笑道, “燕兒,你果然厲害,老家夥那本甚麼卦書,你就看了兩天,居然就算得這麼準了?” 李燕兒從她寬大的男式衣裳裡爬了出來,慚愧道, “這那是我算出來的,是大王聽出來的!” 大王可是精怪,上了這船,一船的動靜都瞞不過它,適才那小七進來時,外頭的船主便已經在找人了,顧十一笑嘻嘻道, “管他算出來還是聽出來的呢,這不是五個銅板到手了?” 一旁立在門後頭做擺設的大王,這才扭了扭身子,鬆了鬆筋骨, “你說說你,這麼幾個銅板兒都在掙,騙這些下力巴人的錢,也不賺寒磣!” 顧十一小心收好了銅板兒, “這你就不懂了,蚊子再小也是肉,老家夥教過的,行走江湖該吃吃該喝喝,該掙的銀子一文都不要放過……要不然你以為我跟老家夥這麼多年行走江湖靠的是甚麼,才能不餓肚子,不就是多攢銀子,少惹事,發覺不對腳底抹油這三樣法寶麼!” 也不知是不是王小七的現身說活,徹底讓船上眾人相信了顧師父的算命功力,等到了第三天一早天剛亮,顧十一的大門就被人給拍響了, “誰呀?” 顧十一披頭散發的從被子裡探出頭來,外頭船主的聲音傳來, “顧師父,那個……那個……我有個急事兒要求您出手啊!” “這樣呀……” 顧十一坐起了身子, “你等等啊!” 起身隨意披了衣裳,把頭發也隨意那麼一紮,趿拉著布鞋就要去開門,一旁的李燕兒與大王一臉的不忍直視, “十一,你……你把衣裳穿好啊!” 顧十一一低頭看見了自己對那一對顯眼包, “哦……” 嘻嘻笑著雙手掂了掂, “最近吃得好了,居然還長了些……” 說罷取了寬布帶來小心紮緊了,再披上衣裳,這才去開門! 實則她跟老道士混久了,半點女人的自覺都沒有,那行態舉止比男人還男人,扮男人根本沒人懷疑,若不是胸前兩團肉太顯眼,便是她就這麼大搖大擺的敞著衣裳出去,估摸著人家第一眼看她,都沒往女人這身份上想! 顧十一打開門,見是船主便笑道, “餘東家這麼早就起了,這是有甚麼急事兒啊,這雙聖城不是還沒到嗎?” 船主頂著兩個黑黑的眼圈兒苦道, “顧師父我不是這麼早,我是一晚上沒睡啊!” 顧十一奇了,上下打量他, “餘東家這是甚麼了?” 那船主唉聲嘆氣道, “自從我們船從宣城碼頭駛出之後,我這每一晚都做夢,都會夢到一位姑娘,顧師父……您給我算算……我這是怎麼了?” 顧十一聽了一臉的壞笑,連連擺手道, “您這個……可不歸我管,許是在船上呆久了,想那啥了,待上了岸餘東家自去尋人解決便是了!” 那船主一臉的愁苦,連連擺手道, “哎呦呦,顧師父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你聽我同你講啊……” 說來真是奇怪了,他們的船在離開宣城碼頭之後,連著這幾晚,船主都做了同一個夢,就是夢見一個紅衣女子在向自己哭訴, “餘郎,你……放了我吧!放了我吧!求求你放了奴家吧!” 頭一晚船主沒當回事兒,可之後的每晚都要做這個夢,夢裡那紅衣女子哭得十分淒慘,到了昨兒晚上,這女子哭著哭著雙眼流出了血淚來,一張臉突然變得又腫又脹,雙眼凸出,把船主嚇得從夢中驚醒,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了起來,抹了一把冷汗,歇了好久才又睡了過去,可他一睡過去,就又夢見那女子流著兩道血淚哭求他,船主嚇得再不敢睡了,就這麼熬了一晚,想起昨兒王小七說那位船上的客人是個有本事的,便一大早過來尋顧十一。 “顧師父,您給我瞧瞧吧,我這怕不是招了甚麼邪祟吧?” 若是真招了邪祟便要想法子驅散了,可此時船行河上,他也不能棄船上岸啊,此處離雙聖成還有十日的路程,要是十天都不能睡覺,可是要死人的! 顧十一一聽,原本有些戲謔的笑容收斂了,上下打量這船主,見他雙眉之間有黑氣縈繞,果然是招惹了不乾凈的東西,顧十一又看了看他的眼角,又讓他把手掌翻出來看了看,神色立時怪異起來, “餘東家啊,你……你這……確是招惹了的桃花煞呀!” 船主聞言大驚, “那要怎辦?雙聖城中的廣慈寺的妙蓮和尚聽說是位得道的高僧,會那甚麼佛光普照,隻要佛光那麼一照,不管甚麼邪祟都會無所遁形,可我們離雙聖城還有十日的路程,這十日我怎麼熬!” 船主那是一臉的憂心,顧十一笑著安慰他道, “餘東家不必擔心,你且先說說你在宣城做了些甚麼事兒,我估摸著這東西你多半是在宣城惹上的……” 後麵半句顧十一沒有說, “說不得是負了人家女兒心,人家這是纏上你了!” 那船主做低頭思索狀,嘴裡喃喃道, “我也沒做啥呀,不過就是運了一批貨到宣城,然後在宣城接了一批茶葉,隻是貨有些少,我打算著再等等……” 說到這處突然神色一滯,顧十一觀他表情立時明白了, “怎麼樣,可是想起來了?” 那船主臉色也開始古怪起來,半晌才支支吾吾道, “可……可我……我在花船上隻呆了兩晚……” “哦……所以這是你在花船上招惹上的?” 顧十一神色一動,瞧瞧這不就問出來了麼,果然是因為女人! 那船主搖頭, “我可沒招惹誰,我這是商場應酬,隻是請了兩位相熟的客人喝酒……” 頓了頓道, “前頭光顧著害怕了,沒有仔細打量夢中那女子的麵容,此時想起來,那紅衣的女子,不就是花船上的花魁麼,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她的要價高,一晚上的過夜費就要百八十兩銀子,我不過一介小商人,跑一趟貨也掙不了多少銀子,要養家糊口的……” 顧十一聽他說起花魁心裡開始泛嘀咕了, “花魁……紅衣……” 那船主又接著道, “那兩晚不過是去看了歌舞,打賞了些銀子,她過來敬了一杯酒說了兩句話罷了……” 想了想突然又想起一事來, “那晚上那條花船發生了火災,後頭我聽人說,隻是船燒毀了,所有人都沒事兒,可就獨獨少了她……” 顧十一聞言臉色就是一變, “少了她是甚麼意思?” 那船主想了想搖頭道, “不知道,隻是聽那花船的老鴇子說,事後他們清點人數,船上的姑娘、護院和下人們都在,就她不見了,他們還當是在船上被燒死了,可有兩個姑娘說是跟她一塊兒從三樓跳的河,她們被人救上岸後就一直沒有見著她……” 他越說,顧十一的眉頭皺的越緊,到最後擰成了一個疙瘩,她記得清清楚楚,那女人還是自己扶上三樓的,雖說後頭自己先跳了船,可那時節四周已經有不少船來救人了,那女人怎會失蹤? 想到這處顧十一又問, “餘東家那女子在夢中同你說了甚麼?” 船主想了想道, “就是不停的讓我放了她,我……我……我這也沒有怎麼著她呀……我隻見她兩次,前頭著火時我可不在那船上,怎得……怎得就跟我扯上乾係了?” 餘船主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