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君剛走,一道身影便從窗後走了出來。 是嬴復。 “真厲害啊。”嬴復一邊走向齊昀一邊無聲的拍著手。 幸好嬴君先來,將守衛支走了,然後走的時候又忘記通知守衛回來,否則她要進來還真的不容易。 想起剛才嬴君失魂落魄的樣子,和自己在外邊偷聽到的殘言斷句,嬴復不由自主的想替齊昀鼓鼓掌。 “過獎了。”齊昀啞著嗓子回道:“你也是來殺我的?” “哈哈哈哈哈!” 嬴復大笑了兩聲,搖了搖頭:“當然不是,現在我可舍不得殺你了!” “現在我想殺的人是嬴君。”說完,嬴復臉上的笑容也淡了:“然後再殺了嬴鴻,最後我們一起離開這裡,你說好不好?” 齊昀挑眉,心想嬴復果然是個狠角色,她挑眉,繼續問道:“那當然好啊,不過我怎麼相信你呢?” “你不用相信我啊。”嬴復,坐在齊昀的床邊,笑瞇瞇的低頭看著齊昀:“你現在除了我還能和誰合作啊?” 齊昀嗓子本就還在疼痛,但是聽了嬴復這話卻還是笑出了聲:“不管我是走了、還是死了,隻要我消失了,嬴君絕不是你的對手,贏克自然也不是,那繼承人便隻能是你。” “你在完全不需要合作的時候來找我合作……你說我需不需要相信你啊?” “左右不過是個死,當然要一個明白的死法咯。” “哈哈哈哈哈哈哈!”齊昀說完,嬴復忽然大笑了幾聲,隨即無奈的看著齊昀搖了搖頭,說道:“雲七啊雲七,你在仙界到底是個何等人物?如此聰明又如此謹慎?怎麼就不相信我是真心想要和你合作呢?” “盟友這種東西還嫌多嗎,自然是越多越好咯。” 嬴復說完,看著齊昀麵色仍舊不動,終於嘆了口氣,目光復雜的盯著齊昀的眼睛說道:“你別怪別人把你當傻子,你不是也把人當傻子?” “你的底牌又何止一張,那看似破爛的刀?那看似笨重的鐵疙瘩?” “你幾次死到臨頭都臨危不動,每每臨了都有寶貝拿出來救命,還都是仙印川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寶貝,現在誰敢保證你手裡還有沒有其他底牌,而你覺得你暴露了這麼多還憑什麼到現在都沒人動你?” 說到這兒,嬴復皺了皺眉頭,顯然耐心即將告罄:“我現在明確的告訴你,你的那些寶貝我一個都不感興趣,我隻想離開這裡,明白嗎?” 說完,嬴復臉上的表情已經盡數收回,緊緊的繃著,古銅色的肌膚和嚴肅緊繃的表情相得益彰,讓她像古老的雕塑一樣威嚴。 她看著齊昀沒有說話,隻是伸手輕輕拍了拍齊昀的創床板,像是在告訴齊昀好自為之。 嬴復走後,齊昀看著嬴復消失的方向,摸了摸剛才嬴復拍過的地方,表情凝重,良久,她忽然笑了笑。 接下來的生活平靜而漫長,嬴鴻到是沒說要囚禁齊昀,可是齊昀自己卻已經不想出門了。 除了沒日沒夜的冥想吸納靈氣,她不想做任何事。 可是這次的傷終歸還是太重了,盡管還有嬴鴻送來的藥湯輔助,可還是一連數日都沒能緩解。 粗略算下來……快一個月了吧? 齊昀撓了撓自己的腦門,在這終日昏暗的鬼地方,她實在是記不太清日子。 這幾天嬴君和嬴復也沒再來過,整個仙遺族像是心照不宣一樣維持著一股表麵的平靜。 每每從小窗朝外看去,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又或者是昏暗天光的映射,齊昀總覺得仙遺族的人們臉上都帶著一絲同頻的死氣。 齊昀又抬起頭看向天空,深沉的灰暗像魔障一樣籠罩著整片大地,終年、世代在這種地方生存的話,好像確實……但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隨著本就昏暗的天空更加灰暗,新的夜晚就要來臨,窗外的人影漸漸消失,直到世界又重歸平靜。 細微的靈力波動在室內像是無波的古水一樣讓人不易察覺其中的異動,齊昀將自己觀音玉凈魂的魂力盡數放出,填滿這個狹小的屋子,剎那間,整個小屋的一草一木、一灰一塵都被齊昀盡數收入眼中。 白天吸納了一整天攢下的靈氣在體內運轉,一點一點修復著體內的暗傷。 靈氣不多,很快便消耗一空,傷勢卻隻好了毫厘,若是照這個趨勢恢復下去,恐怕百年也不能痊愈。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夜晚迎來了她最黑暗的一刻。 齊昀翹起自己乾白起皮的嘴唇微微的笑著,很快,又轉為了無聲的大笑。 哈、哈、哈…… 黑暗吞噬了小屋,齊昀身下的床板卻發出了一絲柔和的白色光點,雖不能穿透黑暗,卻也在黑暗中留有一絲痕跡。 從屋外看,小屋仍舊是一片漆黑,像是浸入了濃稠的黑色液體中。 一點、兩點、三點……四十八、四十九…… 直到最後一個光點亮起,齊昀終於睜開眼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點點白光在她身下凝聚成一個星盤一樣的圖案,她坐在唯一的光源之上,仿佛坐立在星辰之中。 眼見光芒越來越盛,齊昀掏出一朵白色的天王冰蓮花苞放在麵前,然後右手執刀,劃破左手的掌心,將鮮血滴在天王冰蓮之上。 白色的光點、白色的天王冰蓮、還有齊昀的鮮血,三方相接竟然瞬間爆發出了通天的白光。 強烈的光線深深刺痛齊昀的雙眼,她沒有眨眼,而是緊緊的盯著天王冰蓮,以花苞做筆、以血做莫,將身下的七七四十九個白色光點一筆一筆連在一起。 王蓮再收時,一個詭異的陣法在身下顯現,通天的白光卻瞬間消失了。 同氣連枝陣,果真同氣連枝! 無盡的黑暗中靜謐了一秒,然後便是濃鬱到幾乎要凝為實質的靈力源源不斷的叢陣法處朝齊昀湧來,很快便將整個小屋填滿。 純凈的靈氣在屋內湧動,越來越多、越來越多,齊昀根本來不及吸收,漸漸的,桌椅板凳、墻麵地麵、竟然都泛起一層微微的潮濕。 那是靈氣凝結成的靈水。 但是盡管屋內已經有如此多的靈氣,那陣法也還是一刻不停的運轉,將更多的靈氣送入屋內、送入齊昀體內。 經脈、血肉、骨骼、盡數被靈氣填滿,傷愈的清涼麻癢和火辣疼痛交織,身體的瘡疤和傷口一寸寸的愈合。 “哈啊……” 齊昀發出痛快的喟嘆,嘴唇微啟,灼熱的呼吸從口中呼哧呼哧的噴出,靈氣充足到遠超齊昀身體的承受上限,但是她還在不停的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