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意茗不想理會，剛要掛斷電話，又聽賈衛道，“你想知道穆遠四年前為什麼會離開你嗎，按照我發給你的地址過來，我等你”。 　　顧意茗遲疑片刻掛斷了電話，她不想理會，但腦袋裡不由控製的回想著賈衛的那句話。 　　想知道嗎，當然的，穆遠在三緘默的避而不談的緣由，她想知道真相。 　　顧意茗思慮再三，如約趕去約見的地方。 　　那地段不算偏僻，隔著一條馬路就是商城，但後巷進不去車，顧意茗停好車東繞西繞的，費了點功夫才找到小區的入口。 　　顧意茗在門口先整理好身上的物品，將包包緊緊的護在胸前，一隻手握著防狼神器，做好準備才去敲門。 　　開門的是個女生，紮著一頭馬尾，臉十分的白凈，看著像是還在讀大學的學生，見到顧意茗笑著打招呼。 　　“顧姐”。 　　顧意茗鬆了口氣，卻是更加疑惑。 　　“你認識我”。 　　女生拉著顧意茗進屋，瞧見顧意茗偷偷藏著防狼噴霧，笑了笑沒有作聲，“快進來說”。 　　屋子的情況一眼就能看完，客廳連著廚房，年紀稍大的一個男人忙碌著，在做晚餐。 　　女生笑著給顧意茗介紹，“裡麵是我們賈隊，他在做晚飯”。 　　顧意茗點點頭，表示自己看出來了。 　　女生突然想起忘了介紹自己，又忙道，“顧姐，我是餘淼，三個水的淼，你可以叫我淼淼”。 　　裡麵的人瞧著一時半會出不來，於是顧意茗微微笑了笑，“淼淼你好”。 　　餘淼自來熟的和顧意茗說著話，大部分顧意茗是假笑著應付。 　　好一會，顧意茗等的不耐煩的時候，賈衛終於廚房裡出來了。 　　賈衛一身的油煙味，也不講究，直接坐到顧意茗對麵，不客氣的使喚餘淼，“再倒一杯水”。 　　顧意茗打量起麵前的人，五十來歲的年齡，鬢邊長了不少白發，滿臉的滄桑，瞧著竟像是比李盛的年紀還大，唯獨那雙眼十分的銳利，讓人不敢輕易對上。 　　賈衛大大方方任由顧意茗打量，一個笑著，一個沒了笑臉。 　　但凡顧意茗心思狹隘一些，都會懷疑賈衛是不是在給她下馬威，從進門去就故意晾著她。 　　等餘淼的水到了，賈衛喝了一大口，開始安排起顧意茗來。 　　“這是餘淼，和穆遠一樣，我的臥底人員，從今天開始，她就是你們家新招聘的保姆”。 　　顧意茗心裡有那麼點不舒服，什麼意思呢，把她喊過來就為了安排一個人在她家裡。 　　“穆遠知道嗎”。 　　顧意茗試圖推脫。 　　賈衛靠在椅子上雙手抱懷似笑非笑道，“你都敢一個人上門來，現在才擔心穆遠是否知情是不是有點晚了”。 　　顧意茗知道自己的毛病，關鍵的時候總是喜歡冒險逞能，但在餘淼的安排上賈衛是想錯了。 　　顧意茗看得出好壞，她之所以那樣說，是看出來賈衛要借著她的手讓穆遠沒有拒絕的餘地，要不然何必舍近求遠呢。 　　顧意茗皺起眉頭，不大高興的解釋，“我說的不是這個”。 　　賈衛了然的笑起來，“放心吧，穆遠分得清好壞不會不答應的，餘淼過去是保護你和孩子”。 　　顧意茗遲疑了會，就餘淼那一副軟萌的模樣，顧意茗開始擔憂餘淼是否有保護她們的能力。 　　一旁的餘淼給顧意茗洗了點水果，見顧意茗打量她，露出個笑臉來。 　　顧意茗不大好意思的垂下眼眸，沒多說什麼。 　　賈衛若有所思的瞧了會餘淼，才對顧意茗道，“讓餘淼去幼兒園守著孩子，有點事我想單獨和你說”。 　　顧意茗沒有忘記自己是為了什麼來的，給穆遠發了消息讓他下班去接顧悠悠。 　　餘淼一走屋裡就剩下他們兩個，賈衛給自己倒了杯水，咕嚕咕嚕的灌下去，那佝僂的背，疲倦的臉，儼然一副老年人的形象，顧意茗很難想象這樣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會是一個雷厲風行的老警察。 　　賈衛背後好似長了眼睛，一回頭盯住來不及收回視線的顧意茗，漫步朝顧意茗走來。 　　顧意茗心虛的垂著眼眸，沒有注意到賈衛那若有所思的目光。 　　“我給你說一說四年前的事吧”。 　　顧意茗一聽，下意識的坐直了身體，眼睛盯著賈衛看。 　　賈衛又點了支煙，身體斜靠在凳子上，那雙利眼幽幽的似竄著火苗，忽明忽暗。 　　顧意茗聽他沉沉的嗓音，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怒火，開口道，“四年前穆沉調查團夥販賣器官拐賣人口一案，臥底李力獲取證據時被殺，從而牽扯出警察內部人員涉黑問題，穆沉不知道牽扯人員有多廣，先找到了我，請我一同暗中調查，魏蘊就在那時候冒了出來，她與謝赫有私仇，想借助穆沉報復謝赫的團夥，自願作為線人進入黑鯊公司，條件是給她減刑，穆沉答應了，我們再次派出臥底進入臻品，半年後收到情報查到了他們固定交易線，我建議立即收網，但穆沉卻持不同意見，穆沉當時還跟蹤了李力的槍殺案，已經知曉了幕後真兇，而我對此一無所知，加上魏蘊與穆沉關係漸漸不正當，我覺得穆沉有私心，是想為魏蘊爭取立功，我們發生了分歧，於是我在未得到穆沉的同意，將情報上報給了上層領導，導致那次收網行動臥底失聯，而我們所謂的涉黑內部人員吞槍自殺，我明白了其中的局，可是我們失去了最佳的機會，想要再挽回已經不可能了，我懊悔不已想要自殺，是穆沉救下了我”。 　　說到這裡賈正一雙利眼看著顧意茗問，“是不是覺得我很蠢”。 　　“我覺得挺蠢的”，賈衛自顧自的笑了笑。 　　五十來歲的老男人，嘲弄起自己來是毫不心軟的，賈衛吐出一口煙來，整個人更顯得暮氣沉沉。 　　顧意茗看到這一幕垂下眼眸，內心有那麼點不忍。 　　無人回應，賈衛又繼續道，“穆沉救下我，那晚我們兩人坐在海邊，他告訴我，關於未來如何鬥倒臻品和那個高高在上的人的計劃，他說這次行動雙方都動了筋骨，也許有一段時間他們不會作案，我們可以挑選一個最有潛力的臥底打入到內部，在臥底成長起來之前我們都要沉下去，然後另一方麵繼續做魏蘊的工作，她是團夥裡呆過的人，她的妹妹和弟弟都因為臻品死了，她不會袖手旁觀的，借著她和謝赫的仇怨去調查才能混淆視聽，讓我們的計劃能夠順利的進行下去，他還說黑鯊的帳，魏蘊已經查清楚，可以暫時不動他們，以免打草驚蛇，他還勸我沉下心來繼續努力”。 　　說起這段往事的時候，賈衛臉上很自豪，話鋒一轉，又變得十分低沉，越是壓抑，越是惱怒。 　　“穆沉的話給了我很大的信心，我按照著他交代的一步步的走著，忽然有一天接到了他的死訊，有人說是魏蘊害了穆沉，但我知道不會是她，魏蘊這個人雖然沒有什麼人性，但對於穆沉，她是認真的，那段時間所有的計劃擱置，魏蘊也不見了蹤影，不久之後我收到了穆沉留下的信，我才知道原來有人用穆遠的命威脅穆沉，不讓他調查下去，穆遠很崇拜穆沉，他要是知道寧願自己死也不會讓穆沉答應的，所以穆沉安排了一切，把往後的計劃交給我，獨自赴死，他想用自己的死把魏蘊從黑暗中拉出來，為我們的勝利爭取最大的希望”。 　　賈衛伸了個懶腰，抹去不知是因為疲倦，還是傷感而溢出眼角的水痕。 　　“你有什麼想問的嗎”。 　　顧意茗沉吟片刻問道，找書苑 www.zhaｏshuyuan.ｃom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賈衛深吸了口氣，目光不受控製的往房間的方向去，那裡頭藏著顧意茗不懂深意。 　　“這就是要和你說的第二件事了”。 　　顧意茗道“是魏蘊嗎”。 　　魏蘊在賈衛這裡是捉摸不透的一個謎，在穆遠嘴裡是窮兇極惡的人，全然找不出一絲相同之處，相同的是他們都在魏蘊身上找尋著一個答案。 　　賈衛搖搖頭，“是穆遠”。 　　顧意茗臉色微微一變，心裡有個不好的預感，她想說服自己不去聽，但又克製不住的想要知道賈衛還會說出什麼令人震驚的話來。 　　賈衛嘆了口氣，“其實當初找李盛幫忙讓你去臻品，本就是為了讓你和穆遠見麵，這一切是我和魏蘊一起促成的”。 　　顧意茗聽見自己不確信的聲音問，“為什麼，我記得是蕭畢做的局你們才有這一步應對計劃”。 　　賈衛摩挲著兩隻大拇指，眼眸半垂，聲音也沒有先前沉穩，“是魏蘊誘惑蕭畢，讓他設下的局，最主要的目的是為了讓你去到穆遠身邊，阻止他鋌而走險”。 　　顧意茗的嘴唇微微顫抖著，賈衛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聽到了，但是湊在一起她怎麼就不明白了呢。 　　李盛說讓她去臻品是為了讓她做他的接班人，賈衛說讓她去臻品是為了阻止穆遠，每一個都很合理，但合在一起就讓人難以置信。 　　“什麼意思”。 　　顧意茗的聲音控製不住的有些尖銳，一個能四年不聯係自己的人，在他人生的計劃裡是不是已經將她刨除在外了，這是顧意不願去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