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試探(1 / 1)

尋南 傘有雨魚與漁 5076 字 2024-03-17

賈衛的手一顫,指間夾著的煙落下煙灰,突兀的橫在兩人談話的桌子中央,他索性掐滅了。   賈衛微垂著眼眸,聲音很穩,“魏蘊在穆遠身邊安插了人,就是齊易,齊易察覺到穆遠要在臻品重新啟動的交易線上殺掉謝赫,於是告訴了謝蘊,謝蘊轉而找到我,提出了要把你放到他身邊去的計劃,我知道四年的時間已經太久,穆遠或許是等不下去了,但要把你們母女拖下水,我怕穆遠會更失控,魏蘊見我遲遲不答應,夥同蕭畢開始暗地動作,我隻能配合她去找了李盛,後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顧意茗一隻手擋住泛紅的眼眶,相遇以來的種種就如同反手的一記耳光,疼的她沒有多餘的反應。   “你今天告訴我這些,是想做什麼呢”。   顧意茗雖然難過,但是腦子沒有壞掉。   賈衛特意約了她來,總不可能是“好心”告訴她那些往事。   賈衛點點頭,麵上有些愧疚,但不多,“我需要你的幫助,意茗”。   顧意茗不知道自己此刻該用什麼樣的麵目來應對,於賈衛做的那些大事而言或許使用些手段沒有什麼不對,可是那些是非黑白的事情與顧意茗有什麼關係呢,天塌下來她這樣的人又能做什麼呢。   見顧意茗不回應,賈衛拿出了一份準備好的文件袋,遞給顧意茗。   顧意茗抬頭,不明所以的看著賈衛,“這是什麼”。   賈衛沒有回她,讓她自己看,轉身去了廚房,繼續倒騰自己的晚餐,把客廳留給顧意茗。   顧意茗猶豫片刻,拆開了文件袋,裡麵是厚厚的一疊類似於合同房產之類的東西,顧意茗拿在手上翻閱了一下大致的內容,擺在桌上要細看時被露出一角的信封吸引了注意力。   顧意茗拿在手上翻過正麵,信封上隻寫了兩個字,卻讓顧意茗忽然失去了打開了力氣。   信封從顧意茗手中滑落,就好像電影裡定格的瞬間,顧意茗看到信封搖搖晃晃的落在了桌子下麵。   顧意茗呆滯片刻彎著腰去撿,對麵似有一隻手在無形的拉扯著,顧意茗始終無法夠到。   一滴眼淚從顧意茗臉上掉落,她飛快的抹去淚痕,慢慢的站起身來。   這封信不是留給她的,提到她的也隻有寥寥數語,但顧意茗讀了兩遍。   關於她的那句,她一字一句的看,他說,“我所有的財產贈送給顧意茗,但我犧牲的消息請不要告訴她,不要去打擾她的人生,我隻願她餘生喜樂安康”。   顧意茗用袖子遮擋住臉,無聲的哭泣,很奇怪,她應該怨恨穆遠的,她給他生了孩子,他卻連一封信都不願給她留下,念想和記憶一同拋棄,讓她沒心沒肺的活著,他讓她成為了一個惡人。   可顧意茗沒有辦法怨恨穆遠,他將能給的一切全部都交給了她,唯獨生命沒有辦法分給她一半。   人很難窺探彼此的心事,不到最後一刻,好像那些真情都隻能藏在心裡,而大部分時候,彼此是在慪氣和指責中度過。   賈衛等了許久才從廚房裡出來,依舊在顧意茗對麵坐著,小心翼翼的詢問,“我可以繼續說了嗎”。   顧意茗低垂著腦袋點了點頭,沒有辦法用一雙通紅的眼直視賈衛。   賈衛看了顧意茗一眼,猶豫隻停留在一瞬間。   “齊易死前和你說了什麼”。   前半晌籌備那麼多,就為這一句話,顧意茗冒出許多質疑,卻還是把齊易的遺言交代了。   無他,顧意茗也想知道魏蘊究竟如何了。   顧意茗復述了一遍事發的經過,“他死前想讓人去救魏蘊,還有...”。   顧意茗停頓了一會,才道,“還有讓我小心顧聹”。   賈衛認真看了顧意茗兩眼,臉上有很淡的笑意,細看會發現有那麼點幸災樂禍。   “我以為你很難說出口呢”。   “你早就知道了”,顧意茗很意外,眉頭一挑,又覺得沒什麼可意外的。   豁出命去謀劃的事情,要是不把該掌握的消息了解清楚,那才是真的該令人意外了,那穆遠在會所裡出的事也在他們的掌控之中嗎。   果然,顧意茗聽賈衛道,“上次你去會所,顧聹受謝赫邀請也去了,當天晚上謝赫要給穆遠吸食新型毒品,想要以此控製他,是顧聹給他換了安全的東西給糊弄過去了”。   顧意茗被震驚到說不出話來,出了那麼大的事情,穆遠竟一點風聲都沒有透露給她知道,第二天還能有心思和她做那什麼。   顧意茗一股氣憋在心口快要炸開。   好一會,顧意茗冷靜下來,詢問起顧聹的事情。   “那是不是說,顧聹他是...好人”。   賈衛眼眸微閃,“這裡麵的關係很復雜,一時半會和你說不太清”。   這話顧意茗就不是很樂意了,既然說不清還要找她做什麼呢。   “那就簡單點說”。   賈衛無奈的笑了笑,他是不介意說給顧意茗聽的,但正主恐怕不見得樂意。   “知道的太多對你不好”。   顧意茗嗤笑一聲,深吸一口氣,“你不說,你覺得魏蘊會不會告訴我”。   賈衛粗黑的眉毛皺成一團,他嘆了口氣,又無奈一笑,“穆遠那麼擔心你,你說你乾嘛非往前麵湊呢”。   顧意茗似笑非笑的看著賈衛,“我不往前麵湊,你們不也在拉著我入夥了”。   人總是格外的矛盾,一麵希望是自己多想了,一麵又恨不得把好的不好的想個遍。   賈衛無奈的搖搖頭,麵上卻是極為高興的,“我終於知道李盛為什麼要選你做他的接班人了,還真是學了他不少功夫”。   顧意茗不做聲,隻看著賈衛,似乎在說,插科打諢也是沒用的。   賈衛終於下定決心一般,“出我口,入你耳,你不能叫第三個知道,並且你要保證,必須聽我的安排,不能任意妄為”。   賈衛分明自己也想讓她知道,還要趁機算計她一把,這是得了便宜還要賣乖,顧意茗明了,卻還是一一應下。   賈衛這才告訴顧意茗緣由。   “顧聹和穆沉是同門師兄弟,顧聹早年的時候混的挺不錯,是穆沉出事後突然被調來的”。   那欲言又止含著深意的話,顧意茗就是再傻也該明白賈衛的暗示了。   “你們在查的人就是他們的師父吧,你們是不是一早就在盯著顧聹了”。   齊易死的那麼突然,賈衛還能這麼快就找過來,是因為派人在盯著顧聹吧。   賈衛沒有否認,“是”。   顧意茗眉頭皺起,賈衛這人說話總要留一半,她忍不住再一次詢問,“顧聹牽扯到底有多深,他是好人嗎”。   賈衛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目光飄忽的盯著房門,“他已經參與臻品的事務了”。   顧意茗著急著辯解,並沒有多想,“他肯定不是自願的,你們不是都知道嗎,就不能救救他嗎”。   賈衛臉上的表情有些許古怪,情緒不大好的道,“這個人救不了”。   顧意茗沒有細究賈衛的反應,她不能理解,怎麼到了顧聹這裡,就救不了了呢,魏蘊這樣的人,穆沉都想要救她,顧聹多好啊,為什麼就眼看著他下墜不理會呢。   “為什麼,你也看到了,他救了穆遠,他並不想參與進去的,他不願意的”。   賈衛冷笑一聲,麵上有幾分惱怒,“意茗,穆沉也是因為不想妥協,所以他死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覺得為什麼隻有顧聹是調離崗位,安然無恙呢”。   一場局裡沒有旁落的棋子,每一步都要它存在的意義,若是可以替換,他比穆遠更想換下穆沉,但人生沒有如果。   顧意茗臉色煞白,跟著賈衛的思路,呆愣愣的回答他,“他想把顧聹培養成自己的心腹”。   把人打落到泥土裡,等到沒有反抗能力的時候,再給點好處,這是要折斷雙翼,讓顧聹完完全全的成為他們想要的那種人。   賈衛沒有說話,他個人更認為,賀政是要把顧聹當成臻品的第二把保護傘培養。   賀政把顧聹放在這三年,謝赫是那道關著顧聹的門,即便顧聹想走,也出不去的。   可這話不能對著顧意茗說,顧聹不會想讓她知道。   顧意茗呆呆的,仿佛自顧自的道,“那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了”。   賈衛不知想到什麼,再次看向緊閉的房門,臉上露出耐人尋味的表情。   “也許吧”。   賈衛的聲音很小,顧意茗沒有聽清,她沉浸在自己無能為力的悲傷裡。   人力所不及的時候太多,活著身不由己,要去違背初心與良知。   顧意茗忽然生出恍惚,竟不知自己存在於什麼樣的世界裡,這樣的生活又有什麼意義。   她想問,卻不知該問誰。   兩人沉默良久,廚房裡湯水在鍋裡噗噗的聲音清晰的傳來,陰謀詭計的世界頃刻崩塌,她又回到了清白的人間,換上了名為顧意茗的軀殼。   顧意茗情緒低落道,“事情都說完了,你想讓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