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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限域上 荒橋雨纖 3166 字 2024-03-17

林若埃被帶到島嶼上的一間木屋,就像謝流芳說的,這裡有高大,優美的建築雛形,似乎也預示著這裡會出現的繁榮。然而正因為風霜的速度早於建築成形的速度,所以這些建築隻剩下高大的外形和淒涼的內核,仿佛壯誌未酬而英雄先老的悲涼。   木屋裡是準備好的北方麵食餅子,烤鴨和豬肘子,還有用玻璃瓶裝好的果酒。林若埃被謝流芳帶著進去後,謝流芳就退了出去,把門反鎖。   “林小姐,過來坐。”丁敏樂招呼她說,“文明是建立在溫飽之上的,你恐怕已經一天一夜沒吃飯了。”   “竟然這麼久了?”林若埃暗自驚嘆,不過也大概知道自己被綁架了多久。   林若埃過去坐下,看著滿桌子的菜,她倒是也沒有猶豫,拿起筷子就開動:“我是個沒規矩教養的人,就不客氣了。”   丁敏樂笑笑,看林若埃吃了幾口,才暴露她的目的。   “我有個女兒,叫何明斯,她不肯認我。我女兒照顧過你,我想你說的話,她可能信兩句,不說讓她接受我,知道我的苦衷,對我改觀也好。”丁敏樂說。   林若埃自然不會相信丁敏樂花這麼大的心思和力氣是要自己幫她說好話的,但是應該也不會殺了自己,但是林若埃隻能拖延時間給周瑾修,或者再找機會逃跑。   “丁女士,你大可直接把她綁了過來,有什麼話你自己親口對她說不是更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嗎?”林若埃戳破道。   丁敏了一聽,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來。   “我是看中了你,想要培養你。”丁敏樂說。   “這大概是因為我在周先生身邊待過,所以丁敏樂想通過我了解周先生,報復周先生。”林若埃心裡跟明鏡似的。   “我醒過來的時候想了想,諶小姐發現的平安袋不是我的,所以我一進去就被迷暈,被帶到這裡,是你們和諶小姐一起謀劃的。”林若埃表現的出人意料的鎮定,“季雙先生對諶小姐很喜歡,所以出爾反爾把諶小姐也綁了過來,對吧?”   “你很聰明。”丁敏樂欣賞的打量著林若埃。   “我本來就打算離開周瑾修,離開梨城,我是個孤兒,走到哪裡都是一樣的。但是我還沒有準備去跟著一個毒梟做事。”   丁敏樂聽了,也沒有立刻強求說服,在她心裡,也是對林若埃這樣的態度選擇包容。   “還有,諶小姐和我不一樣,她是周瑾修的未婚妻,被你們一次次的傷害,周瑾修不會罷休的。一旦超過周瑾修忍耐的限度,他崩潰了,你們就會有大麻煩。”   林若埃說。   林若埃現在清楚,在這裡是丁敏樂說了算,去說服季雙不如說服丁敏樂,讓他們放過諶亦冉。   “你現在還在為他們著想?”丁敏樂怎麼會看不穿林若埃的心思。   “這不是單單為他們著想。周瑾修是薄情,但他畢竟對我有恩,諶小姐雖然對我過分,但是愛屋及烏,我心裡要過得去。”林若埃坦蕩的說。   丁敏樂為林若埃倒了一杯果酒,長嘆了一口氣,自己先飲盡一杯後,才緩緩說:“看見你,就像看見過去的我自己。”   林若埃不言。   丁敏樂淒苦一笑,又喝了一杯,捏著的佛珠也放下來。   “我的母親是個富家小姐,後來家道中落,她嫁給我父親,我的父親是一名紈絝子弟,他酗酒賭博。我的母親不堪忍受,就和他離婚,嫁給了一個豪門高官做小老婆。”   “你很難想象我的繼父,一個豪門子弟,在人後卻是個遠離社會法律道德的罪惡分子。他強暴了我,而我的母親視若無睹,甚至助紂為虐,最後我的母親也酗酒賭博,在歡場和人一夜情後,被我的繼父丟進了海裡。”   “從那之後我就深深的明白了一個道理,我需要權力,我需要能夠影響和控製人,甚至一個社會,一個國家的權力。毒品,是最好的選擇。那時候我恰恰遇到內地來的,何家的少爺,他認同我,支持我,帶我回到內地。我以為能夠借助他實現我的權力的追逐,沒想到,何家居然把他趕了出去,甚至斷絕了關係。”   “我們在外麵飄零,我教他如何玩弄人心,如何利用人性,一切向好的時候,我的繼父,他是白道的話事人,是黑道的保護傘。他恨我像我母親一樣背叛他,於是安排人追殺我們,何少爺為了保護我,最後葬身大海,我僥幸活了下來,卻隻能逃去了國外。”   “我的兩個孩子被帶去何家,而我用盡心思在我繼父七十歲大壽那天,我用一把刀了結了他骯臟虛偽的一生。我想帶走那兩個孩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可是,可是小磊啊,兒女情長,最後被周家追殺,下落不明,明斯恨我,不願意認我。”   丁敏樂臉上露出罕見的淚痕。   這無疑是鱷魚的眼淚。   “周瑾修的母親為此喪命,諶小姐也因此患上了精神疾病,她們和你無冤無仇,甚至善待關愛過何明磊,你心裡沒有半分自責,還能如此平淡的一筆帶過,也是佛口蛇心。”林若埃冷笑嘲諷。   而丁敏樂卻沒有生氣,甚至還發現了什麼不一樣的樂趣。她仿佛是經年無人相談什麼智者,開始長篇大論,談起她對這個世界的理解,對這個世界的想法。   “林小姐,你知道創造這個社會的人,製定下規則,規則將人分為三六九等。那可不可以說是製定規則的人將人分為了三六九等?”   “他們擁有整個社會最好的物質和精神的資源,這些資源卻是他們階層之下的人所創造,真正創造資源的人,得到的卻少之又少,那這算不算剝削?”   丁敏樂微笑著質問林若埃,拿起佛珠的那一刻,她得到了什麼解脫,心中積壓,無人得知的委屈在這時候得到了發泄,並且急切需要一個知己去認同。   人需要物質維係生活,一旦精神得到過一次滿足或是升華,便一發不可收拾的向外不停的索取。   古往今來有許多這樣的智者,在某個時候,豁然開朗,站在了人類精神智慧的頂端,那樣超脫的境界並不是林若埃這樣的普通人可以想象的。   丁敏樂或許以為自己就站在這樣的高度,所以也希望林若埃能夠追隨她,成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