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把人生的一切都push在職場上,整整12年。 她會得到什麼? 答案:極強的洞察力。 幾乎是杜斐剛說完最後一個字,趙月華就意識到:眼前這條蛇,暫時無毒害。 也就是說——他似乎對自己很包容啊…… 可能,也許……她不用主動離職? 她停下來,穩住呼吸,認真看杜斐。 這次,她在杜斐似笑非笑的眼神裡,確認出了縱容。 很快,某些之前沒有意識到的細節,也回到了腦海裡。 剛剛? 剛剛她是鎖了電腦屏保才去洗手間的,賈偉怎麼能解開她的電腦密碼? 還有,賈偉是怎麼能讓她的郵件,越過18級領導的審批流程,跳過兩級分公司完全獨立的辦公郵件係統,發送進杜斐郵箱的? 等等……他是用她的個人郵箱啊…… “你的私郵密碼,還有誰知道?或者,還有誰能猜到?”仿佛聽到了她的心聲,杜斐微微低頭,將嘴唇靠在她耳珠邊,輕聲問。 雖然還是想從這條蛇身邊逃跑,但趙月華的直覺,瘋狂叫囂著她必須留下來,把事情搞清楚——她應該正被人套進一個更大的局裡。 “沒有,而且我的密碼也不難猜。”趙月華快速地在腦海裡過了一遍嫌疑人名單,困惑搖頭:“能猜到的人選也沒。 先不說我身邊都是普通人,根本沒有這種解密高手。就說我的密碼居然能被公司裡的人破解,就太不可能——畢竟裡麵有幾個密碼,是我另外一個身份ID,我從沒告訴過其他人,連我媽都不知道。” 杜斐聲音輕輕地揚起來:“另外一個身份啊。那,你確定沒告訴任何人?包括你的……先生?” 趙月華抬頭看杜斐,沒好氣:“領導……不,總裁,我沒有結婚。” “哦,目前交往中。” “……單身狗一條。”趙月華鐵青著臉,心裡暗暗罵人。 杜斐笑容真誠很多:“那就是有什麼變態暗戀你,偷你密碼了。” “大概率不是,畢竟我外號異性絕緣體。” 再次被迫自刀的趙月華,真的很想把這男人也刀了。但想想再有兩星期就要發了的績效…… 她忍。 杜斐不笑了:“那這事可就真的有趣了。” 趙月華沉默。 他們在這件事上,有著深如鴻溝的信息差。做為公司裡最頂級的存在,和最普通的員工,他們兩人之間的權利地位,責任義務,也完全不對等。所以趙月華認為她沒必要追問他太多。不過…… 她腦海裡靈光一閃:“等等,前段時間年中報告,很多人借過我的WPS做ppt。” “WPS帳號是可以用郵箱掃碼登錄的。”杜斐挑眉。 “而且我的WPS是進風翔後才買的Vip,所以,除了我的個人郵箱,它還自動捆綁了我辦公電腦裡的企業郵箱。” 杜斐眉眼冷了下來:“藍柏集團的辦公文件,以WPS雲同步的最新記錄,作為標準件上傳下達。所以IT部把整個集團所有的員工電腦,都設置了關機時自動備份當天文檔,進WPS雲盤的任務。 這人熟悉的不僅是你,還有藍柏集團的行政體係和流程。”杜斐說。 趙月華點頭:“所以範圍可以再小點——這是一個在我們組裡,既跟我有非常緊密的工作聯係,可以輕易借到我的WPS帳號不讓我起疑,又和賈偉有深度關聯,完全聽從他命令的人。” “商務媒介。” “姚子雅。” 兩人異口同聲。 杜斐挑眉:“原來,他叫姚子雅?” “嗯,但我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做?風翔組織架構調整也才一個月,所以她分到商務組也才一個月,她怎麼就能這麼快,就這麼聽賈偉的?”趙月華一臉意外。 杜斐看著她:“你覺得,他不是故意背叛你?” “我跟她隻是同事,所以她對我談不上什麼背叛,我待她也沒那麼天真。 我隻是不明白,就算她年紀再小,應該也不會不明白,這樣做意味著什麼。風翔的待遇,在整個業界都是數一數二的。賈偉到底是給了她多大的好處,能讓她冒著被查出來就要丟工作的風險,去做這種事?”趙月華很困惑。 杜斐突然不說話,舉起雙手,退後一步,放開了她。趙月華一怔,回頭看向總經理辦公室—— 空了。 轉過頭,杜斐繼續對著她微笑,舉著手,再後退一步,眼鏡片上閃著一片淡淡的紫藍色光芒,讓她根本看不清他的雙眼。 趙月華眨了下眼,突然低頭看看手機裡的相冊,再沉默片刻,抬頭,試圖斟酌語句:“杜總,今天這件事……” “什麼事?”杜斐微笑地把手收回西褲口袋,笑著看她。 趙月華挑眉:“什麼意思?” 杜斐笑,轉頭,看著那間空空的總經理室,慢慢地把她的名字在舌尖唇角打了幾轉,再送出來:“你叫趙月華……風翔傳媒內容事業部生活方式組的IP製作人,對嗎?” 趙月華不說話。 杜斐摸著臉頰,笑著跟她閑聊:“都怪你們程總,剛剛酒會灌我酒,我醉得迷糊,居然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被誰,賞了這麼漂亮的一記耳光。” 趙月華還是沒說話。 杜斐挑眉:“怎麼,你知道是誰打的?” 趙月華依然沒說話。 杜斐滿意,再次把手收回西褲袋,轉身,背對趙月華,向著大門走去:“太晚了,趕緊回去。這裡這麼黑,你膽子這麼小,別再嚇到。” “沒關係,有光就行。”突然間,整個辦公室一片大亮。 杜斐停下腳步,錯愕地回頭,看向手指正按在燈光開關上的趙月華。 燈光下,趙月華的眼底閃著如刃光芒:“杜總,我們的事情還是解決一下吧。” 靜靜地看著她,那股熟悉的、如絲如縷的痛楚,再一次沖破了杜斐強行加上的鎖,從心底沖出來,如繭一般密密匝匝地裹住了他的四肢百骸,讓他隻能眼睜睜看著趙月華在燈光下,挾著雷霆萬鈞的氣勢,大步向他走來。 “杜總,我是個慫包,但我也知道,有些事再慫的慫包都不能慫。”趙月華走到離杜斐三步之遙的地方,站住了,眉目平靜地看著杜斐:“今天的事,我欠您一個交代,但您也欠我更多交代。 我的交代,現在就能給您,那您的交代,是不是也可以盡快給我?” 杜斐定定地看著她,表情淡然。但隻有他自己知道,那種如絲的痛楚,裹住了他全身上下每寸肌膚,裹得越來越緊,緊到他似乎可以聽到,每個細胞都在瘋狂地吶喊著,亟待釋放。 杜斐勉強一笑:“好啊,你想要什麼交代?” 趙月華同樣一笑:“就在剛才,我突然明白過來,雖然確實是我搞惡作劇在先,但搞成現在這樣,並非我本意。那封郵件,本來應該無聲無息地消失,而不該以這樣的方式,引發這樣的職場災難。 杜總,您剛說,您是餌,程總才是布局的人,你們要拿下的,是那些商業間諜……是吧?” 杜斐還是笑:“是又怎樣?” 趙月華掏出手機,平淡地點開一條語音,響起了一個女聲:“啊?杜總原來在你們那啊?我說剛剛程總怎麼會找他找不到呢!” 杜斐挑眉:“所以呢?” 趙月華繼續點下一條,又是那個女聲:“其實也是些小道消息啦……說是前兩天杜總突然要抽查各分公司的人事檔案,然後還要把所有姓名首字母是Y開頭的員工檔案,全部挑出來給他看。很多人都在說杜總搞不好又要開人了呢!” 杜斐不說話,還是看著她。 趙月華抿了抿唇:“國內TOP百大集團的第二交椅集團總,外號藍蛇的您,就因為一個在全集團排名倒數第一的子公司,好像有了商業間諜,就放著整個集團不管,跑來這裡設局抓人? 杜總,我已經在職場混了12年,這樣的事,從來沒見過。” 杜斐看著她。 趙月華:“雖然我也想過,會不會是因為風翔即將拿到的那半億資金……但再一想,這筆錢對風翔是很重要,但對藍柏,對身家10位數的杜總您個人而言,真的隻是一筆小錢。所以,你不會是為了它來的。” 杜斐笑。 趙月華:“不是為了這筆資金,風翔本身又不是您和集團最看重的業務,那我就真的再也想不到,從公司角度出發,今天的事情為何能勞您大駕。既然想不到,說明大概率沒有。那麼……隻可能因為私事。” 杜斐的笑容,慢慢凝固在了唇角。 趙月華拿出手機,翻開了新聞界麵:“從這個角度出發,我嘗試聯係了我在集團總部認識的人,從她說的話裡,我發現您在找一個姓名首字母為Y的人。 聯想到今天涉及這件事裡的人,以及前兩天的某個八卦,我就嘗試著用您的名字和外號,關聯了Y姓女子這個關鍵詞,放在一起搜了下。 結果,我發現有幾個微博營銷號前天爆料,說某D姓商界大佬,在下榻酒店裡痛打同住酒店的一位Y姓女客,並當眾丟出酒店。 當時酒店服務員想報警,卻被那個Y姓女客阻止。她說自己跟D姓大佬隻是情侶口角,阻止了酒店方麵報案後,隨之就從酒店離開消失不見…… 那個Y姓女客就是姚子雅吧?所以,您今天要來抓的根本不是什麼商業間諜,而是一個被您家暴之後又拋棄了的可憐女人,對吧?” 趙月華看著已經不再微笑的杜斐,表情沉靜:“杜總,如果您能這麼殘忍地對待,一個跟你同床共枕過、被您傷害還都深愛您,維護您的女人。 那您又讓我怎麼能相信,您會真的把今天我給您的這記耳光,當成不存在?” 杜斐嘴角抽動幾下,笑笑仰頭,瞇著眼盯下燈光,再轉頭看著趙月華:“我確實打了他,今天也確實是借查商業間諜的借口來抓他的。但這跟我會不會遺忘今晚的事,似乎是兩碼事。” “不好意思,就算您真的能遺忘這記耳光,我也不想讓您遺忘。”趙月華更加平靜地看著他:“畢竟,我打您耳光,是因為您先X騷擾我在前,不是嗎?不管出於什麼原因,您都做了不應該做的事。您難道不應該為此付出代價嗎?” 杜斐半晌不說話,好一會兒,才摸下鼻尖:“所以你不是想讓我放過你,你是想讓我跟你道歉。” “我希望您能明白。我手上這份視頻,已經傳到了起碼三個不同的地方存了起來。 在我離職,並最終確認,整個風翔傳媒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因為我今天跟您之間的矛盾而被您針對之後,它才有可能被我銷毀。 杜總,昨天我還在跟同事們討論您的八卦,說酒店的事,您花了一百多萬才壓了下來,雖然這筆錢對杜總您來說,不算多。畢竟,是有人願意當您的M被您虐,還幫您收尾的。 但我不是這個'有人',杜總。我沒有您這麼大的能量,把手伸到任何自己想伸的地方。 而且,我人慫,怕疼,怕黑,更怕壞人。我想要的隻不過是一份安全感。所以,我真的很需要一份視頻做證據,一份您親口承認意圖對我不軌的口供做鐵錘,才能讓我徹底安心,不再給您添任何麻煩。 杜總,這件事於情,於理,於利,於害,您給我一個心安的保證都不會虧。畢竟,一句對不起,換我一個主動離職,躲您躲得遠遠兒地永遠不再見麵的結果。 這樣,不算過分吧?” 趙月華平靜地看著杜斐。 杜斐平靜地看著趙月華,然後,慢慢地笑出了一道弧度,慢慢地,無聲地一步步走向趙月華: “你要……躲我得遠遠兒地,永遠,不再見麵?” 趙月華努力控製恐懼,平靜地看著他:“難不成您還覺得,我還無法選擇是不是要再出現在您麵前?” “當然。”杜斐走近趙月華,鏡片後的目光緊緊地抓住她的:“你剛不是說了嘛,我是藍蛇,藍化的綠樹蟒蛇。被一條蟒蛇看中的……” 杜斐彎下腰,再次將呼吸灑在趙月華臉上:“怎麼可能逃得開?” 那種熟悉的惡寒感再次卷住了趙月華,她看著杜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要泄露情緒:“逃不逃得開,要看我有沒有打中蛇七寸的本事。” 杜斐一怔,突然轉頭輕笑片刻,然後轉頭過來看著她:“你當然有,但遺憾的是,這件事裡你沒什麼必要去打我的七寸,姑娘。” 他直起身,換了個冷淡的表情,趕在趙月華要開口之前,先揭開了真相: “你剛剛說姚子雅是我的情人,我家暴了一個愛著我的女人。這樣的話,我覺得姚子雅本人聽了,也大概率不會開心。 畢竟無論是他還是我,都不會把給一個為了討好情人,而犧牲他自己來陷害我的蠢貨一頓教訓,看成什麼大事。” 趙月華瞪大了眼。 …… 接下來的事情,突然以一種讓她喘不上氣的快節奏展開了。 杜斐突然抓住了她的手,把她拉出了公司,拉到到他的純黑跑車上,用安全帶“綁”在副駕駛位,然後發動車子,快速地沖入暗夜中。 10分鐘後,他們出現在A市二環內的一幢小別墅前,接到了另外一個美艷得不可方物的紅裙女人,換乘他助理開來的,另外一輛同樣全黑的六座奔馳商務。 上車後,趙月華剛坐定,杜斐隨手摸出一隻純黑色的鋼化玻璃保溫杯,擰開遞給她:“車上沒有瓶裝水,杯子是新的,水也是剛泡的,沒人動過。“ 趙月華打開,裡麵裝著枸杞水,紅如朱砂的枸杞子,在乾凈的水裡,艷紅可人。 雖然本能告訴她,蛇的話不可信,但她半天沒喝水,嗓子是真的乾到冒煙發疼。糾結片刻,左右轉了一圈,確認車裡真的沒有瓶裝水,她才死心回頭,對一直笑著拿冰塊敷臉消腫,看她找瓶水的杜斐,尷尬地笑一下,說聲謝謝,喝了一口。 接著,抬頭就看到那個美艷得像港星張敏般的紅裙女人,用一種異常天真的眼神,打量著她。 跟她目光接觸的一剎那,紅裙女人居然露出了一臉很興奮,很想跟她聊一聊的表情——但杜斐隻是回頭丟了個眼神過來,就完美地堵住了紅裙女人的聲音。 趙月華看著看向窗外的杜斐,若有所思。 30分鐘後,車子駛出了A市六環,慢慢地駛進了郊區,停在一家看起來很眼熟的酒店門口。 這不是……趙月華下意識地打開手機,看著半個小時前被她拿出來跟杜斐對質的那條新聞裡,顯眼的君X度假酒店六個字。 然後抬頭,還來不及把酒店門口顯眼的君威度假酒店六個字看清楚。她就被杜斐再次拉著進了酒店,渾渾噩噩地跟著一行人進了電梯,渾渾噩噩地進了一個她從來沒來過,但卻非常熟悉的房間,麵對一對非常熟悉,但也非常陌生的…… “情侶”。 君威酒店1902房的大床上,一片狼籍。床上一躺一坐,兩個穿著白色浴袍的男人,茫然地看著幾秒鐘前,突然沖進門來的一群男男女女。 杜斐微笑地拉著趙月華的手臂,走到沙發前才放開她。 他坐下,拍拍旁邊的沙發扶手示意她也坐,卻被她徹底無視。他也不生氣,隻是聳肩一笑,交疊雙腿,手裡把玩著那隻保溫杯,然後…… 側頭看向床上的兩個人。 趙月華站在旁邊,怔愣地看著坐在床邊,那張熟悉的麵孔,已經完全不能發出聲音了。 一直用眼尾餘光看著她的杜斐忍不住撇嘴,假裝想喝水,借機低頭嘀咕:“剛剛不是喊著要打蛇七寸嗎?厲害勁兒去哪兒了?” 趙月華回頭瞪著他,手指指向床邊的人,卻張張合合,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杜斐看到她的表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愉快極了。 他向後一靠,這才意態閑適地晃晃手裡的保溫杯,指了下床邊坐著的男人:“重新認識一下吧,你的同事……啊不,現在要說是前同事了。 風翔內容事業部生活方式組媒介,姚子雅……先生,和他的愛人……” 杜斐指向床上躺著裝石像的男人:“東楓集團董事長李謝成的二公子,李成麟。” 先生……?!那個總是笑得甜而無害的、喜歡念念叨叨的媒介小妹妹…… 是個男的?! 還有,他剛剛說誰? 李成麟?! 那個被人稱為最優質繼承人的……富二代?! 那個總是被各家財經八卦媒體拿出來,各種跟眼前這條藍蛇比較的鉆石王老五?! 趙月華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了,倏地,她回頭死死地盯視著笑得越來越開心的杜斐。 杜斐看她看自己,就順手指向旁邊進門之後,就換上一臉漠然盯著李成麟的紅衣女郎:“這位是李成麟先生正在熱烈追求的相親對象,李謝成最期待的準兒媳,杜若若杜小姐。” 杜斐抿著嘴,對著一臉空白的趙月華,笑出眼角細細幾條紋路:“是我爸的雙胞胎弟弟、我親生叔叔唯一的孩子,我的堂妹。 還有,她也是風翔傳媒媒介組賈偉,苦苦糾纏了十年的大學學妹。” 嘩啦一聲,一道閃電炸開了沉沉黑夜,把趙明華轟得腦袋嗡嗡做響。 她這…… 他這…… 他到底是場很美麗的噩夢? 還是剛從天堂裡逃出來的魔鬼?!
第2章 他是美麗的噩夢,也是來自天堂的魔鬼(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