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苒苒，你什麼時候有空？我想帶齊淮安見見你。”戀愛一周後，李書晴想帶他見“家屬”。 　　“書晴，可能得等我一個月了，學校有個去偏遠山村支教的公益活動，我報名了，所以等我回來吧。” 　　“支教？去哪啊？霍之祺去不去？你自己能行嗎？安全嗎？”她一連串問了好多問題，實在是不放心她去，看了太多不好的案例，她對這些事很敏感。 　　“去雲山市的義安村，霍之祺也報了名，大概五六個老師，沒事的。”丁苒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安慰她。 　　“那你多拿點防身的，還有手電筒，指南針什麼的，萬一迷路了手機沒信號還能找方向。” 　　“行，聽你的。”她知道自己如果不同意，李書晴不知道要怎麼擔驚受怕地過這個月。 　　“你每天要給我打視頻，去什麼地方都要發定位。”她絮絮叨叨地說。 　　“好好好，一定照做，你就放心吧，有霍之祺呢。” 　　“你們倆一定不能分開走，去哪都一起聽見沒？” 　　“嗯嗯，我的書晴，我好感動，你好愛我。”丁苒抱住她，戲精上身。 　　“別肉麻了，這幾天我陪你去買東西。” 　　一周後，丁苒拖著行李箱站在小區外和李書晴道別。 　　“霍之祺，你千萬照顧好她，她高中開始就沒和我分開這麼長時間，走這麼遠過，我把她交給你了，她要是少一根頭發我一定饒不了你！”她半威脅半叮囑地說。 　　“放心，我會保護好她的，一定好好把她帶回來。” 　　“行，那你們走吧。”李書晴依依不舍地鬆開丁苒的手，忍著眼淚把她送上車。 　　去雲山市的路途很復雜，下了飛機，又要轉火車，然後是一個小時的汽車，最後徒步走了一公裡才到，輾轉到義安村已經晚上八點了，丁苒和其他兩位女老師一起住，她們剛進屋，就看到被打掃的乾乾凈凈的房間，床單和被罩都是新的，甚至還有滿地的礦泉水。 　　“幾位老師，我們這裡不富裕，但乾凈是能肯定的，怕你們喝不慣我們的井水，這些礦泉水都是從鎮裡買的。”負責接待她們的村書記說。 　　“謝謝大家的心意，但我們也要入鄉隨俗，不用太客氣。” 　　“誒！那你們好好休息，明天我帶你們去學校。”書記樂嗬嗬地走了。 　　第二天，丁苒站在教室裡，看著滿屋子的學生，遲遲沒說話。 　　一張張稚嫩的臉上帶著對知識的渴望，也有些膽怯。 　　丁苒心裡很不是滋味，忍著心酸說：“大家好，我是新來的老師，我姓丁，大家可以叫我丁老師。” 　　“丁老師好！”響亮的聲音在教室回響，他們都很開心，新老師很漂亮，也很溫柔。 　　“同學們好，那我們就開始上課吧！”丁苒笑著說，作為一名教師，她希望自己的教育能為他們的成長提供幫助。 　　由於師資力量薄弱，村裡隻有這一所學校，總共三個班，小學和初中的學生擠在一間教室裡，六位老師，正好兩個人搭配教一個班。 　　丁苒講完小學又緊接著講初中的知識，一堂課下來，她已經精疲力盡。 　　課後，她把給孩子們帶的小禮物發下去，看著他們亮晶晶的眼睛，她覺得，累一點也值了。 　　下一節課是數學，霍之祺早早就等在了外麵，聽丁苒溫柔耐心地講課，見她和小朋友們相處得那麼融洽，放下心來。 　　“你來啦？那我坐後麵等你，下一節英語，我還要繼續講。” 　　“好。” 　　可能因為霍之祺平時嚴肅慣了，他麵對這麼多小孩子，竟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然後，就變成了一副嚴肅的樣子。 　　小朋友們：嗚嗚嗚這個老師好兇，我想要剛剛的漂亮老師。 　　“笑。”丁苒在後麵給他比劃了一個微笑的動作。 　　霍之祺扯出一個笑容，奇怪極了，像下一秒要吃人一樣，更嚇人了。 　　丁苒無奈了，明明平時對自己也笑得挺開心的，怎麼這會兒就不會了？沒辦法，為了小朋友的身心健康，她站起來替他說話：“同學們，霍老師是很溫柔的老師，隻是長得比較嚴肅，大家不要害怕。” 　　聽她這麼說，大家也都不再那麼膽怯，這節課上得有驚無險。 　　後來霍之祺問她，自己真的那麼嚇人嗎？回答他的是丁苒點頭如搗蒜的樣子，於是那段時間，這男人每天對著鏡子笑半小時，嚇得丁苒還以為他魔怔了。 　　英語課上完，丁苒帶著小學的小朋友去操場上體育課，霍之祺繼續給初中生講物理。 　　“丁老師，你好漂亮。”好幾個同學都湊上來誇她，對她的印象越來越好了。 　　“你們也很可愛啊，又聰明又懂事。” 　　“丁老師，以後我們有事可以來找你嗎？”一個小女生怯生生地問。 　　“當然可以啊，不管是學習還是生活上的事，都可以來找我，也可以去找霍老師，我們都會幫大家的。” 　　“太好了！”他們很開心，看得丁苒想哭，來之前村書記就說，這些小孩子基本上都是留守兒童，從小缺失父母的愛，讓他們變得小心翼翼，不敢表達自己的想法，同時也很早熟，比同齡的小孩懂事太多。 　　如果能讓他們感受到愛，就沒白來一趟。丁苒想。 　　就這樣和睦相處了十幾天，霍之祺和丁苒越來越被他們信任，小男孩經常去找霍之祺踢球，小女生跟著丁苒唱歌畫畫，學了不少小才藝。 　　有一天，一個六年級的女生哭著找到丁苒，說自己病了，一直在流血。 　　丁苒下了一大跳，趕忙檢查她的身體是否有傷口，在看到她褲子上的血跡後，才鬆了口氣，然後柔聲說：“小玲，你沒生病，是來月經了。” 　　“月經？” 　　“對，就是每個女生都會經歷的，很正常的生理現象，來，老師教你用衛生巾。”她把小玲帶去廁所，手把手教她怎麼用，然後給了她一包衛生巾，說，“一定要勤換，基本上每四個小時換一次，待會兒我回去給你拿一包夜用的，晚上墊，你有沒有肚子疼？” 　　“沒有。”小玲拿著衛生巾哭了，媽媽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外出打工了，家裡隻有她和爺爺奶奶，沒有人告訴過她月經說什麼，更沒有人教她用衛生巾，但丁老師好溫柔，沒有嫌棄自己，還關心自己的身體，像自己的姐姐一樣。 　　“別害怕，有什麼問題和我說。”丁苒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她的情緒。 　　“謝謝丁老師。” 　　“不客氣，去換上吧，一會兒我去給你拿一套我的衣服穿上。” 　　小玲已經哭得泣不成聲了，她沒有從家人那裡得到的溫暖，被丁苒一點點補上了。 　　這件事過後，丁苒回到宿舍，和其他兩位老師提起這件事，她們都覺得應該給青春期孩子好好講一下生理知識，這裡的人都不懂該注意什麼，她們有責任去科普，去幫她們度過人生最重要的時刻之一。 　　於是第二天，丁苒把四年級以上的同學都留下來，在黑板上寫了幾個字——青春第一課。 　　下麵開始竊竊私語，許多女生都低下了頭，男生更是一頭霧水。 　　“同學們，我知道這個話題對你們來說是有些陌生，有些害羞的，但我們不得不承認，這是每個女生都要經歷的事情，所以為了大家能正確地麵對，接下來我會從不同角度講解。” 　　“首先，月經是什麼？簡單來講，就是有規律、周期性的子宮出血，一般一月一次，大家要記好時間，以便早做準備，同時延遲和提前都是很正常的，大家不用驚慌，這是你們成長的標誌。” 　　聽她這麼說，好多女生抬起了頭，開始正視這個問題。 　　“其次，初潮大概會在12歲到15歲之間出現，但並不絕對，有很多因素回影響它的到訪，大家的身體有自己的節奏，不要焦慮，保持良好的心態。” 　　“接下來，我要講的是月經期間的注意事項，第一，盡量不吃辛辣、冰冷的食物，不要碰涼水，不要做劇烈運動；第二，經期要隨身攜帶衛生巾，3-4個小時更換一次，保持乾凈；第三，月經來的時候，會有一部分女孩子痛經，不管疼痛強度如何，隻要感到不舒服，就要多喝熱水，如果實在疼得厲害，及時喝止痛藥，不要擔心對身體不好，這也是對自己的一種保護。” 　　“最後，我想教大家衛生巾的正確用法，請大家看這裡，這是一片日用的衛生巾，我們從這裡撕開，然後放在內褲上，更換的時候把它撕下來，卷起來扔掉。因為經期前三天量比較大，所以大家可以選擇290mm的使用，總之數字越大越長，根據你們的量來選用。”丁苒拿出一片衛生巾，手把手教給她們。 　　“好了，現在對於女孩子的月經我就講到這裡，下麵我們男孩子請注意，我為什麼會留下男同學呢？因為你們的媽媽，姐姐，妹妹，身邊的女同學，以後的另一半都會經歷月經，你們有責任去了解，在她們生理期時為她們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生理期的女生情緒容易不穩定，變得敏感脆弱，這時候作為男生，你們要給她們安慰，幫她們倒一杯熱水，提一些重物等等。男生也不要覺得月經不乾凈，相反，這是一個女生成熟的表現，請尊重她們身體的每一個變化。” 　　“總之，女孩子不要羞恥，大大方方地拿出你們的衛生巾，這沒什麼不好的；男孩子也要正確對待身邊的女性，尊重保護，是你們的責任。” 　　這番話說得全班都寂靜了，女孩子在記筆記，男孩子在反思，丁苒很欣慰，看來他們都聽進去了。 　　“老師，我以後絕對不嘲笑女同學，一定努力幫助她們！”一個男生站起來保證。 　　“我也是！” 　　“我也一樣！” 　　………… 　　教室裡，男生的聲音震耳欲聾，此時，教育的意義體現得淋漓盡致。 　　“很好，大家能這樣想我很高興，希望大家能說到做到，同時在低年級的小朋友長到你們這麼大的時候，請你們把這些知識分享給他們，好不好？” 　　“好！” 　　“那老師就講到這裡，如果有其他問題，大家盡管來問。” 　　同學們走後，霍之祺把丁苒攬進懷裡：“丁老師，你真棒。” 　　他剛才一直在教室後麵聽她講，她的聲音堅定認真，這一刻，他似乎看到了她身上的光在閃耀，也在反思，以後她生理期，自己也要多注意。 　　“那是，霍先生，我的驚喜還多呢。”她靠在他的肩上，語氣自豪。 　　“以後我也好好照顧你。”他說。 　　“嗯，我相信你。” 　　經過科普，班上的女生也不再因為月經而焦慮，但新的問題又來了：衛生巾屬於消耗品，而且不便宜，這裡的家庭基本上沒有錢買正規的牌子，好多都是散裝的那種，安全性很低。 　　丁苒和幾位老師發愁的很，那些知識的學習在經濟困難麵前變得一文不值，她們能暫時幫她們解決這個問題，但總不是長久之計。 　　“我們要不要試試社會捐款的渠道？”一位老師提議。 　　“這倒是個辦法，但我們需要和學校商量。” 　　“捐款？”丁苒想到什麼似的，把霍之祺叫到外麵。 　　“你有辦法了？”他問。 　　“有一個，但不保證能行，先試試。” 　　“什麼？” 　　“齊淮安，我想問問他可不可以用青木集團的名義捐一批衛生巾，這樣既可以幫孩子們解決燃眉之急，又能給我們向學校反映情況的時間，順便還幫他們公司做個宣傳，贏得社會贊譽。” 　　“確實是個一舉多得的辦法，但，我們和他不算熟。” 　　“這不是有書晴嘛，就看她這個女朋友怎麼做思想工作了。”丁苒晃晃手機，調皮地笑了。 　　“小機靈鬼。”霍之祺很佩服她的小腦筋，總是能想出各種辦法解決問題。 　　李書晴得知了這邊的情況，很爽快地就答應了丁苒幫她去問齊淮安。 　　於是，當天晚上，一場“鴻門宴”被安排好了。 　　“書晴，這是？”看著一桌子和滿漢全席一樣的飯菜，齊淮安直覺不對。 　　“辛苦了，這是我精心準備的，你嘗嘗。”她殷勤地夾了一塊糖醋裡脊給他。 　　（齊淮安：我該不該吃啊？） 　　齊淮安不懂，但齊淮安聽話，他把那塊肉乖乖送進嘴裡，然後說：“很好吃。” 　　這是他第一次吃李書晴做的飯，確實不錯，有家的味道。 　　“既然吃了，那我有一事相求。” 　　果然，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 　　“我們不說這麼客套的話，你所有的事情我都會答應。”齊淮安真誠地看著對麵的人，說道。 　　李書晴被他這句話說得有些感動，但！現在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正事要緊。 　　“是這樣的，丁苒去支教的那個村，女孩子沒錢買正規牌子的衛生巾，你能不能以公司的名義捐一批啊？先解決一下燃眉之急，之後他們就會和學校商量更多的辦法，行嗎？”她說完，心裡有些忐忑，雖說他有錢，但畢竟是人家的決定，也不能道德綁架吧？ 　　“當然可以。”他答應得非常爽快。 　　“真的？太好了！我好愛你啊！”她顧不得形象，沖過去一把抱住齊淮安，在他臉上親了個遍。 　　“我也愛你。”他抱著她坐在自己腿上，親了一下她亂動的小腦袋，溫聲說。 　　李書晴窩在他懷裡，感嘆自己怎麼命這麼好，找了一個高富帥，還這麼有愛心。 　　“所以今天這頓飯是為了這件事？”他問。 　　“我怕你不答應，隻能用點小手段了。” 　　“我以為你是專門為我做的……”他聲音帶了些落寞，聽得李書晴愧從心中起。 　　“對不起嘛，但我真的是真心為你做的，你放心，以後隻有你能吃我的菜。”她趕緊哄夫，沒辦法，畢竟是自己的男朋友。 　　“你說的，不能變卦。”他緊緊抱著她，頭發蹭著她的脖子，有些癢，臉上是計謀得逞的笑，這男人，裝“綠茶”簡直無師自通。 　　膩歪了一會兒，李書晴趕緊告訴丁苒這個好消息。 　　“書晴你太棒了！簡直是我的救星，還有齊淮安，幫我謝謝他，回去請你們吃飯。”丁苒開心得幾乎要手舞足蹈起來。 　　這邊齊淮安讓李書晴選衛生巾的品牌，他說女孩子更懂一些，怕自己選不好。 　　於是，李書晴坐在沙發上，開始列舉各個品牌的衛生巾，從價格到質量，再到使用感受，寫了個遍，一小時後，一個表格發到了齊淮安手機上。 　　“這是我用過的和網上評價比較高的幾個牌子，綜合對比下來，我覺得前三個都很不錯，材質的話我覺得多選幾種吧，萬一有女生過敏也可以多幾個選擇。” 　　齊淮安看著密密麻麻的字，實在欽佩自己女朋友的工作效率，太厲害了，他驕傲。 　　（臭屁齊總：這位，我女朋友，棒的嘞～） 　　“那你平時用哪個？”他也得了解一下自己女朋友，萬一下次自己去買衛生巾，也不至於兩眼一抹黑。 　　“第一個那個牌子，我覺得挺好用的。”李書晴沒想太多，隨口回答他。 　　“好，我知道了。”他默默記在備忘錄裡，名字是“書晴的生活習慣”，戀愛半個月，已經密密麻麻記了好多條了。 　　三天後，一大車衛生巾跋山涉水來到了義安村，找書苑 wwｗ.zhaoｓｈuｙuan.com還有一車其他生活用品，齊淮安因為工作原因沒能親自來，隻能派高朗來看望這些小朋友。 　　看到這場麵，同學們都不知所措起來，很多東西他們都沒見過，也不敢拿，怯生生地跟在老師後麵，時不時探出小腦袋觀察一下。 　　“謝謝，謝謝你們。”村長感動得熱淚盈眶，握著高朗的手半天沒鬆。 　　“您不用客氣，我們總經理說，以後每年都會捐一些東西，幫孩子們健康成長。” 　　丁苒有些驚訝，她沒想到齊淮安會每年都捐贈物資，看來書晴是真的找到一個很好的人。 　　“小丁老師，還麻煩你去操場給孩子們講幾句話。”書記走上前和丁苒說。 　　“好。”她爽快地答應下來。 　　操場上，她對下麵烏泱泱的同學們說：“大家看到的那些東西，都是一位很善良的叔叔送給大家的，他今天沒有些忙，所以沒有來，但大家一定要懂得感恩，好好學習，以後也做可以幫助別人的大人，老師希望每一個同學都能明白，愛心不是免費的，也不是大家炫耀的資本，知恩圖報是我們的傳統美德，以後你們長大了，也要做善良的人，好不好？” 　　“好！”洪亮的聲音響徹天空，丁苒欣慰地笑了。 　　給大家分好物資，高朗匆匆地走了，說還有工作，果然，助理也不好當。 　　那天放學後，同學們拿著東西飛奔出學校，他們說，要趕快回去拿給家人。 　　風吹過這片荒野，吹過一張張揚起的笑臉，此刻，寸草不生的土地，重新煥發出蓬勃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