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月光從技校畢業進入農技站工作的第二年,一封從BJ的來信翩然而至。望著信封上熟悉的字跡,白月光的心房瞬間緊縮。 “是他,是Rug!”苦澀的淚水伴著眼眶不斷加深的酸脹感,像斷了線的露珠般,大顆大顆地滴落在信箋上。 兩年了,自他遠走求學,從未再見,傳回的信息也是寥寥。不知現在的Rug,是否還是當年那個俊秀挺拔的青青少年? “小白,小白!”晨光的中那個少年仰頭揮著手,眼裡閃爍著的光像極了天上的星星。 白月光顫抖著雙手,緩緩從信封中抽出那張期盼已久的信紙,熟悉的筆跡躍然紙上。 “親愛的小白, 請原諒我一直未曾寫信給你。不是我不想寫,是這兩年我真的過得很辛苦。起初是不想讓自己糟糕的心情傳染給你,後來則是不知該如何解釋這麼長時間音訊全無。總之就是陷入了一種糾結而糟糕的惡性循環當中。請原諒我的懦弱! 當然我深知這都源於我的自卑。來到BJ,來到這所頂尖學府,我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出來之前,我想過這裡的同學定都是最優秀的。但來到這裡我才發現,原來他們的優秀遠在我們的認知之外。同宿舍的幾個同學都來自大城市,他們除了比我讀的書多,見識廣博,還個個才藝加身。睡在我下鋪的付翼,聽說他父親是北大教授。不但初中就去美國做過交換生,英語口語流利,而且鋼琴早已達到了十級的水平。在新生迎新晚會上,他的鋼琴獨奏博得了滿堂喝彩。我坐在臺下真的有些自慚形穢。想想過去的這十多年,埋頭讀書似乎占據了我所有的生活,除了學習,我一無所長。小白,你是了解我的,我本不是一個敏感悲觀的人。但與這麼多優秀的同學同行,我甚至一度氣餒了。難道未來的5年,甚至是之後的人生,我都隻能作為陪襯,在庸庸碌碌中度過了嗎? 而我怎麼能就這麼平庸下去呢?我不能!我可是咱們縣裡近十年唯一個考入這所學府的佼佼者呀!為了榮譽,更為了我們的未來,我必須努力,拚命的努力! 不過小白你不用替我擔心,從這學期開始,我的學習生活已經慢慢進入了正軌,而且變得越來越好!我已經連續兩個學期申請到了係裡的獎學金。雖然不多,加在一起隻有1000塊錢。但我算了下,應該勉強夠你來BJ的旅費了!是的,你可以來BJ了,我們就要見麵了!” 望著這一串串躍入眼簾的字符,白月光僵立在了那兒。朦朧中,仿佛那個沐浴晨光的少年正緩緩向自己走來。 白月光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似乎急切地想要抓住那一縷熟悉的溫度。 “是他!Rug依然穿著那件熟悉的白色確良襯衫,跨著軍綠色挎包,側倚在那座他們上學必經的簡易木橋上。可能是昨晚一夜山雨,橋下的河水漲得已經溢出了河床,“嘩啦嘩啦”地流水聲似乎遮蓋了什麼聲音。橋上的Rug依舊帶著那副清淺的笑意,朝著她揚起雙手。金色的暖陽下,一束光從他頭頂灑下,打亮了他那張棱角分明的麵龐。而光下的那個少年,眼眸清澈而堅定,依然是那般意氣風發。此刻的他雙手作喇叭狀放在嘴邊,仿佛在大聲對自自己說著什麼。白月光豎起耳朵,但距離實在太遠了。隨著一股濃霧襲來,Rug的身形漸漸模糊了,隻剩下那若隱若現的上下張合的唇形,淹沒在一片淩亂的流水聲中。” 白月光打了個激靈,收回渙散的思緒,下意識地摸了摸仍然鼓鼓囊囊的信封。隨即,她微微顫抖的手晃動了一下,10張100元嶄新的紙幣如雪片般飄落下來。 她瞬間淚目。此時,白月光的心房仿佛被什麼東西緊緊地拽住,反復揉搓著。 “他沒有忘記自己,沒有忘記!原來,Rug一直都在,都在念著我!”幾滴鹹澀的淚水順著愈加酸脹的眼眶滴落在信箋上,紙上的兩行字跡被水暈開,模糊了起來。 白月光嘴裡抽著氣,努力收住奪眶而出的淚水,心疼地用衣袖輕輕擦拭著紙張。 她隨即彎下身,將地上散落的紙幣撿起。並小心翼翼地一張、一張地摞在桌麵上。眼神裡鄭重、恭敬的神情,仿佛拿在手裡的不是一摞錢幣,而是通往夢想的門票。 白月光努力平復了一下心情,繼續讀著信。 “小白,上個月,我加入學生會的申請終於通過了。你知道嗎,這對我來說意義非凡。如果未來兩年我可以在學生會裡有所建樹,那麼我保研的概率就大大提高了! 相信我,我在為我們的夢想,我們共同的夢想而努力!” “這不一直都是Rug的夢想麼?成為一名建築師,留在BJ!”“或許多年後他還會成為我們這裡人人敬仰的大人物吧。”白月光默想著。 “那我們的夢想是什麼?我們還有共同的夢想麼?”她輕輕嘆了口氣。 “也許他的夢想就是我們的夢想吧!”白月光一邊讀著信,一邊自我安慰著。 於她而言,也許自己早已喪失了做夢的機會。因為她夢想的翅膀,在順從父親進入農技學校的那刻,就已折翼! “我的小白,我想鄭重地邀請你來BJ看看,就在即將要到來的這個暑假!” “盼復!” 信的落款是:“一直想念你的Rug!” “2002年6月於BJ” 這封白月光曾經無比期待的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望眼欲穿間,竟整整遲到了2年。700多個日夜,時移勢易。從前的青梅竹馬,那悠悠歲月中的清風朗月,早已不復從前。。。 過去的無數個漫漫長夜的焦灼間,白月光已經漸漸學會了安之若素,蒙頭沉湎於自我麻醉的幻境中。她拒絕回憶,更害怕思考。就像是將自己那顆卑微、疼痛的心蜷縮在一個大大的殼中般,隻要罩在周身的那個避風之所不倒,仿佛美好的夢境就永遠停在最初的模樣。 但如今,Rug的來信卻將她那個龜縮不前的夢境擊得粉碎。“BJ,那個曾經魂牽夢縈的地方,那個有愛人的城市,但那裡,真的有自己的容身之所嗎?” 一個月後,在極度矛盾的心境中,白月光踏上了去往BJ的火車。在列車碾壓鐵軌的隆隆轟鳴聲中,白月光端坐在車窗前的小桌邊思索著。 “自己和Rug真的能擁有共同的未來嗎?兩年的時間,一切都變了!難道此時的自己和Rug,不正像這飛馳而去的列車般,早已在背道而馳間,漸行漸遠?”她低下頭咬了咬下唇,似乎想趕走著滿心的憂傷。 “那自己又為麼踏上這未知的旅程呢?是想圓自己一個曾經的夢嗎?”失神地望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村莊和大片綠油油的稻田逐漸消失在視線的盡頭,白月光感到胸口如同巨石般沉重。 “無論如何,都還是要好好告個別吧!”她眼中的霧氣漸起,與窗外逐漸遠去的天際連成一線。
第7章,所有偶然,都是必然的推波助瀾(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