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肆無忌憚享受著生活的日子過得總是這樣短暫。 南嶼十歲那年,南淮缺席了他的生日,他一個人望著孤獨的門,桌上放著他新學的西紅柿雞蛋麵。 “爸爸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晚啊?”南嶼開始給南淮發語音。 另一邊的南淮並沒有很快回復他,南嶼不自覺地想起前兩天許喃說要給他過生日的事情。 於是,他穿好棉服,戴著圍巾拿著手機便匆匆離開家。 這些年來,別墅裡的傭人保姆都相繼辭職,隻剩下管家叔叔一人。 但管家叔叔也隻是接送他上學的時候才會出現,其他時間南嶼都是自由隨風的。 他很享受這樣的自由,就好像是朵小小的蒲公英,可以四散飄蕩,不畏風不畏海。 南嶼前兩年才得知玫瑰莊園的家長,也就是許喃的家長,竟然是那家蛋糕店的漂亮小姐姐。 當時剛看見她時,南嶼心裡滿懷欣喜,因為他此生第一個收到的生日禮物,是她送的。 “漂亮阿姨,阿嶼來啦。” 正在往墻上裝飾紅燈籠的許喃歡喜的跑到南嶼身旁,將手心裡一顆糖果放在他手心裡。 許喃露出一臉的笑:“南嶼哥哥,給你吃糖果。” 南嶼摸摸她腦袋:“乖,哥哥不吃,給你吃。” 許喃就著蹭蹭他的手:“媽媽說不讓我吃啦,今天我已經偷偷吃三顆糖啦。” “所以這個給哥哥吃。”許喃踮起腳尖,努力拍拍南嶼的腦袋,“今天是哥哥的生日,我是不是第一個送哥哥禮物的好孩子?” 南嶼眉眼帶笑:“我們喃喃當然是第一個送禮物的乖孩子啦。” 南嶼牽著許喃的手,繼續掛她的紅燈籠,許喃湊近他小聲的說著:“哥哥,媽媽有在偷偷做蛋糕哦。” 南嶼嗯了聲,掛好燈籠後,他帶著許喃躡手躡腳的跑到許喃的房間。 許喃的房間南嶼是第一次進來,跟他的房間風格完全不一樣。 粉粉嫩嫩的墻壁,幾盆玫瑰盆栽,空氣中帶著些玫瑰花的香味,許喃踩著厚厚的地毯,跑到書桌前拉開一個抽屜。 “哥哥快來。”許喃滿臉帶笑的朝南嶼揮揮手,“我給你準備了禮物。” 南嶼問:“剛剛那個……” “一顆糖果怎麼可能是生日禮物呀。”許喃拍拍粉色小盒子,南嶼跟著她坐在地毯上。 “南嶼哥哥,祝你生日快樂吖!”許喃慢慢打開盒子,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薄薄的塗鴉。 “這幅晚風落日中的玫瑰花是我自己塗上去的。” 南嶼抿著嘴,眼裡的笑意蔓延著,親手拿著那副塗鴉畫。 “謝謝喃喃,這是我收到過最漂亮的生日禮物。” 許喃笑著眨著眼睛,兩眼彎彎似華燈初上夜幕降臨時懸掛在空中的弦月,清冷但帶著暖意。 “當當當當,蛋糕來啦。” 漂亮姐姐推著小車,車上放著個幾十寸的蛋糕,形狀是個熊貓。 “漂亮姐姐。”南嶼將塗鴉輕輕放在盒子裡,看著蛋糕車上的蛋糕慢慢靠近自己。 南嶼是知道許喃媽媽的名字的,也知道該喊他什麼,但他還是喜歡喊漂亮姐姐這個稱呼。 不為別的,隻是源於當時一心歡喜的寶藏秘密。 “阿嶼,許個願望吧。” 許喃踮起腳給南嶼戴上生日帽,三人湊在一塊,燈光一暗,生日歌瞬間唱起,南嶼許了十歲的第一個願望。 「我希望——年年似今日,歲歲常歡喜。許喃能一直在身邊。」 借著灰暗的燈光,南嶼悄悄睜開一直眼睛,瞧見許喃正盯著他看,她眼裡滿是溫柔。 玫瑰莊園的生日會一直進行到晚上十點,南嶼偷偷帶著許喃跑到天臺,倆人裹著厚厚的毯子,兩顆腦袋湊在一起。 “南嶼哥哥,我們跑到天臺這邊乾嘛呀?”許喃裹緊小棉襖,嘴巴哈著氣,“有點冷哦。” 南嶼摸摸她腦袋,伸出一根手指指著遠處繁華的環島路,“喃喃你看那邊,是不是很好看?” 許喃:“那邊是什麼地方?” 南嶼沉默不語,眼神裡帶著難過和憂傷。 “哥哥。”許喃把他放在外麵的手指塞進被子裡,“哥哥,我帶你回我房間待會兒吧。” 比南嶼小上兩周歲的許喃,第一次拖著沉重的被子和南嶼,邁著小步慢慢躲回暖和的國度。 許喃替他熱上一杯牛奶,塞到他手裡時,南嶼的眼神忽的看向許喃,薄唇輕啟,“喃喃,他們好像又把我忘記了。” 許喃心裡明白南嶼所說的‘他們’是誰,好像在與南嶼接觸的這些年裡,父母這兩個角色…… 許喃突然有些心疼他。 “哥哥,我跟你說哦,我們都是在愛裡長大的。不止我,你也是呀。” 許喃偷偷搖晃一下南嶼的手,模樣認真,“你的爸爸媽媽肯定很愛你,所以你的性格才這樣好的。 我聽說隻有在愛裡長大的小孩兒,他們的眼神才是這樣的清澈明亮。” “就像你這樣。” 許喃悄悄摸摸南嶼的閉上的眼睛,輕聲許願,“我希望,南嶼哥哥許的願望都實現。” “小笨蛋,你沖著我許願也沒有用啊。”南嶼說,“我又不是神仙,不能幫你實現願望的。” 南嶼在睜開眼的那一剎那,忽然看到了許喃用雙手捧成的心。 他的心忽然一軟,好像是心臟某處角落突然塌陷了一塊。 “我雖然不是大羅神仙,但我是許喃啊。”許喃捧著一顆完整的心,模樣認真,“我說你的願望可以實現就可以實現。” 許喃的模樣虔誠的好似寺廟求神拜佛的信徒,雙手合十,誠心誠意發願,後身似帶著佛光。 “好吧。”南嶼笑著將手中的杯子放在一旁的書桌上,轉回身笑著看她,“今天就信你這個小使者啦。” 許喃笑得燦爛。 剛巧許清推門進來,見兩個孩子笑得燦爛,她臉上也帶著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阿嶼,你家管家叔叔來接你啦,好像說你爸爸馬上回家了。” 南嶼突地從床上下來,腳後跟先落地,開心的朝許清和許喃打聲招呼便跑下樓去。 許清和許喃相看兩眼,兩人皆是笑起來,露出一模一樣的笑容。 —— “爸爸。” 南嶼和管家叔叔回去的更早一些,南淮和他們錯開了時間。 南淮一臉的疲憊,脊梁彎起,一個醉醺醺的酒鬼模樣展現在南嶼麵前,南嶼一驚。 南淮從未喝過這麼多的酒,記得他的酒量一點都不好。 管家叔叔準備了醒酒湯,南淮此時正在沙發上睡得正熟。 南嶼擔心的給他蓋上厚毯子,又拿遙控器把空調加大幾度,身邊便走來了一位男秘書。 “小少爺,我先把南總的文件包交給你,裡麵有份資料是南總明早要看的,還有南總的藥。” 南嶼疑惑:“治什麼的藥?” 男秘書據實回答:“胃藥。” “他不按時間吃早飯嗎?”南嶼擔心的看南淮一眼。 “不是。南總的胃病是老毛病了,是前幾年得的。” 南嶼揮揮手,把文件包放在沙發另一旁,讓秘書先離開了。 管家叔叔把醒酒湯保溫著,處理好其他事情也跟著離開了。 偌大的別墅裡,除了屋內的燈光亮些,其餘的都是些沒有生氣的死物。 南嶼回屋將禮物盒放在小櫃子裡,這份充滿生機的玫瑰塗鴉是他這一輩子收到過的最喜歡的禮物。 沒有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