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田園照樣早起,洗漱好了之後,先去把雞籠子打開,裡麵的公雞叫了一早上了。 在菜園裡摘了把青菜回來,早餐做了麵條,給爸媽碗底都放了一個煎蛋,這次李梅沒再說她奢侈。 給姥姥做的是雞蛋紅糖水,這是姥姥最愛吃的,姥姥的櫃子裡還收著幾塊紅糖一直舍不得吃,隻每次哄田雨的時候會掰下一小塊。田園知道她們老一輩的都愛吃糖,所以她每次去鎮上都會買一點回來煮雞蛋給姥姥吃。一開始姥姥當然是拒絕的,李梅和田園勸了很久,連田雨都拿出她的零食給姥姥看,她才相信家裡現在沒有之前那麼困難了,這才願意接受這碗雞蛋紅糖水。 田誌吃完早餐就去地裡乾活了,李梅今天要去鎮上買布,昨晚就和王麗約好了時間,她吃完麵也急匆匆出門了。 田園給自己和田雨同樣做的雞蛋麵,正在長身體期間她可不想虧待了自己。 先把姥姥的紅糖雞蛋端給她,看著姥姥一點點慢慢的吃完,她才收碗準備離開。 “等一下,園園。” 姥姥咳嗽起來,田園趕緊放下碗走到她身後輕輕的拍打著後背。 “姥姥,別急,我在呢,慢慢說。” 姥姥緩了好一會兒,才抬頭看向田園,她聲音嘶啞,“我那個櫃子裡還有一點糖,你下次用我那個,不要另外去買,浪費錢。” 才說幾句話,就有些累了,她緩了緩,才慢慢說道:“那個糖再不吃掉,就要融化了。” 她指使著田園去開她的櫃子,這個櫃子已經有些年代了,下麵被老鼠啃了一個小小的洞,經常有老鼠光顧。 田園打開櫃門,隻見櫃子裡隻簡單的分了三層,上層放了姥姥的衣服,非常少,一半的空間都沒占用,右邊空著的地方被一塊白布蓋著,裡麵應該也是衣服。中層放了一些姥姥自己的物品,以及她收到的一些禮物和一直舍不得吃的零嘴,下層放了一床被褥,還有兩雙洗乾凈的舊布鞋放在角落裡。 田園找出被一塊藍色布包著的紅糖,拿到姥姥麵前,問道:“姥姥,你現在要吃嗎?我給你泡碗紅糖水來?” 姥姥擺了擺手,拒絕道:“不喝了,你和小雨喝吧。” 田園看她今天說了這麼多話,以為是最近吃得好,把姥姥身體養好了一點。 她高興的應道:“好的,姥姥。” 下午,田園正在看書,偶爾陪姥姥說會兒話,大多數時候都是她在說,姥姥沒什麼精力說話,隻偶爾回應她一聲。 田雨跑出去玩去了,隻要看到有人在家守著,田雨就待不住,隻想著往外跑。田園也不拴著她,畢竟年紀還小,有幾個小孩不愛玩的呢。 她拿出紙筆記錄書上的重點,房間的門是開著的,卻沒有一絲風跑進來,隻有一層的平房每天下午都被太陽曬得蒸桑拿似的。田園拿起一旁的蒲扇扇了幾下,轉頭看向姥姥,問道:“姥姥,熱不熱,我給你扇一下吧!” 姥姥垂著腦袋,平時沒人和她說話時,她總是這個狀態,似乎在打盹,田園走過去輕輕的給她扇了幾下,姥姥卻一動不動。 田園沒在意,以為她是睡著了,過了一會兒,看姥姥一直沒動靜,田園心裡突然有些慌張,她輕輕地晃了晃姥姥的手臂,喊道:“姥姥!” “姥姥!” 喊了幾聲沒回應,田園惶恐不安起來,眼裡含著的淚水瞬間模糊了視線,她神色倉皇地跑了出去,一邊跑一邊忍不住哭起來。 她的狀態來不及去田裡叫田誌,急忙滑下石塊,推開了隔壁家的後門,劉奶奶正在廚房裡燒火,她哭著喊道:“劉奶奶,我姥姥死了!” 劉奶奶看到她進來,哭得滿臉是淚,還想問她怎麼了,這時聽到田園的話,嚇了一大跳,她立刻起身去喊人,把在菜園裡的劉爺爺喊了回來,讓他趕緊找人去,回頭看到田園還在哭,來不及安慰,急忙拉著她出了門。 “你確定你姥姥真的死了?是不是隻是睡著了啊,你家裡還有其他人沒有?” 劉奶奶邊走邊問,她語氣急促,似乎不太相信田園的話。畢竟還是個小孩子,萬一看錯了呢!但其實她心裡是沒底的,田園姥姥那個情況,隨時都有可能。 “我喊了好幾聲她都沒有應聲,家裡隻有我一個人在。” 田園快速的回答著劉奶奶的問題,她擦乾了臉上的淚,穩了穩自己的情緒。但一開始的悲痛堵住了她的喉嚨,現在她的聲音也有些沙啞了。 再次麵對姥姥的離開,雖然不是第一次,心裡也早有準備,但她仍止不住心裡的悲傷。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姥姥真的再一次離開了人世間。 田園的眼淚再次流了出來,她想讓自己看起來堅強一點,但是,情緒真的很難控製。 田園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個非常愚鈍的人,還是一個奇怪的人。智商不高,情商也低,就連常人的情感,她都要比旁人懂得晚很多。 前世姥姥去世時她還沒什麼感受,那時的她,似乎沒有人類的感情,或者是情感遲鈍,反應比別人慢了很多,但那慢的不是一點點,而是很多年。直到二十七八,回憶起來,她才後知後覺的悲傷著,懷念起了姥姥。 李梅還在鎮上沒回來,劉爺爺把地裡的田誌喊了回來,又去田大富家通知了一聲,沒多久幾人就上來了。 劉奶奶已經給姥姥擦了身子,等田誌回來就讓他把人抱到了床上。 田園安靜的打掃完衛生,按劉奶奶的吩咐,從姥姥的櫃子裡拿出了準備已久的壽衣,這是她上午就見過的,沒想到這麼快就用上了。 田大富沒有進房間,他正在廚房和劉爺爺說話,田兵隻待了一會兒,就回去了。 沒多久,田笑帶著田雨過來了,她們是聽到劉爺爺在田裡喊田誌的話,才跟著回來的。 田笑看到田園出了房間,趕緊抓住她問:“怎麼回事?姥姥真的死了?”田雨跟在後麵,愣愣的看著田園。 村裡人說話都是用最簡單直接的方式來表述,“去世”這種詞匯,隻有村乾部才會講。 田園已經擦乾了眼淚,眼睛還有點紅,她的情緒稍微平靜了一點,“嗯,就在剛剛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