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富雖然跟田誌一家不親,但自己的老娘去世,他卻不得不管,否則,他會被村裡人的唾沫淹死。 選好日子後,通知各路親戚朋友,準備孝服,安排需要的物資,請人,安排治喪人員...... 在田誌和李梅都忙著的時候,田園冷靜的做著家務,泡茶做飯,接待來客。 明天就會有道士先生過來,廚師和其他治喪人員也都要確定好人數,安排明天的事項。 田園喉嚨還有些不舒服,晚飯隻隨意咽下幾口,就去安排豬食了。 靈堂設在了堂屋裡,靈堂前壁上安置個“奠”字,“奠”字下麵是供桌,供桌上麵放了一碗肉。一塊木板放在兩條長板凳上,木板上鋪了靈布,靈布上放置經整理後的姥姥。田園經過靈堂,頓了好一會,才轉頭往豬欄走去。 現在是夏天,停靈時間不能太長,最終定了三天,第三天出喪。停靈期間,晚上都得有人守靈,田大富是不會守靈的,他在村長來的時候幫忙安排了一些事情,就回去了。 田雨最小,沒人安排她,她早就去睡了;田誌乾了一天的活太累,李梅也讓他去睡覺,自己在靈堂守著,田園在旁邊陪著她。 靈堂裡本來是沒有裝燈的,田誌臨時拉了一根電線過去掛了個燈泡在頂上。微黃的燈光從中間往外擴散開,田園拿著蒲扇時不時給姥姥扇幾下,就跟白天一樣。 李梅看著躺在上麵的姥姥,眼眶裡盈滿了淚水,感覺就要溢出眼眶,她右手往眼睛上一抹,又深深地嘆出一口氣。 姥姥一開始生病他們就送去醫院看了,醫生也開了一堆藥,但各項器官都老化了,油乾燈枯,已經沒得治。在經濟條件不好的農村,村民們對生死的執著沒有那麼深,遇到大病或治不好的病一般都不會再治的。 回家之後看姥姥時不時喊疼,家裡需要經常去藥店買藥,時間久了,這一項開銷讓李梅心裡也有了些許怨氣,家裡實在太窮了。 她不是不知道田園在學校的被子太薄,冬天蓋著冷;孩子們上學吃的也都是鹹菜,沒一點營養。但有什麼辦法呢,家裡所有人都吃不好,連田誌這個主要勞動力都吃不上好的。就是這樣,田靜才不想讀書隻想著去賺錢。 李梅想到還在市裡打工的田靜,半年沒見,不知道她過得怎麼樣,在外麵有沒有受欺負。 李梅下午回來知道姥姥去世,就去劉奶奶家借座機給外甥女周蕓去了電話,告訴她田靜的姥姥去世了,請周蕓送田靜去車站買票,她想借著這次,讓田靜回來,她一個人在外麵,李梅一直都不放心。 心裡想著事,又抬頭看著姥姥,她再也忍不住,趴在床邊上,哭出了聲來。 直到現在,李梅也是心懷愧疚的,自從分家之後,姥姥從來沒給家裡添過麻煩,還會幫忙做一些她能做的事。在三個女兒還小的時候,李梅和田誌都要忙農活,是姥姥一個人在家裡照顧著,那時還隻有田靜能幫著做一點家務。 這麼好的一個老人,直到病得不能動,才需要人分心照顧她一下,但她還是不肯給人添麻煩,能忍就忍,還讓李梅不要去買藥了,反正治不好。 回憶起過往的一個個畫麵,姥姥總是微笑著的。 李梅因為自己以前對姥姥買藥所產生的不滿,內疚自責起來。即便後來家裡賺錢了,李梅一直有在彌補自己的過錯,給姥姥買藥,買營養品,她不再有怨言。 但是,姥姥沒有給她太多時間! 靈堂的聲音,從一開始壓抑的嗚咽,到後麵漸漸變成了嚎啕大哭。 田園撫摸著李梅的後背,被李梅的哭聲感染,眼眶也泛紅了,田園靜靜的站了一會兒,去廚房端了一碗茶水,又拿了一疊紙巾過來。 等李梅哭累了,田園給她遞過去,問道:“媽,通知大姐了嗎?” 李梅一遍擦淚,忍住啜泣,點頭回道:“嗯,你蕓姐答應明天一早就送她去車站買票,大概下午就能到了。” 哭得太狠,李梅眼睛已經有些腫了,田園繼續跟她聊天,“那這次大姐回來就不要讓她出去打工了吧,她在外麵肯定很辛苦。” 李梅還在悲傷的情緒裡,心裡一團麻亂,但不好在女兒麵前講,她勉強打起精神,說道:“不出去了,本來送她去外麵也隻是讓她混口飯吃,現在家裡也能賺錢,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不能讓她一個人在外麵了。” 兩人聊到深夜,怕李梅太過悲傷,田園一直拉著她說話,直到後麵看她情緒穩定一點,才安靜下來。 初來人世,都是哭哭啼啼,宣告著你的到來,熱鬧非凡;離開人間,自然也不能安靜地一走了之。 辦一場白事,請親朋吃一頓喪宴,讓大家最後見一麵,做個告別。 次日,天剛微微亮,灰蒙蒙的。 請好幫忙的人已經過來了,知賓幫忙安排事項,喊人的,說事的,大嗓門直接喊起來,頓時人聲鼎沸。 田誌起得更早,他和人去了鄰居家借桌椅板凳,李梅和田園在房間幫忙剪孝服。 沒多久,知賓就喊開飯了,田園去廚房端了兩碗麵,讓李梅先吃。兩人一晚沒睡,早就餓過了,現在聞到麵香味,肚子又開始叫起來。 道士先生已經布置好了靈堂,左右墻上掛滿了十殿閻王,隻等著辦法事了。 很快,親屬陸續到場了,同村的田建國帶著老婆兒子來了。 說實話,田園重生回來,還沒見到過他們,因為不是一個隊的,分的田地都隔得有點遠,大伯家以前更是住在半山腰,最近才搬下來,兩家離得不算近,加上田園不愛走大路又不愛出去玩,碰不著麵也正常。 小姑田香和姑父張華才不在五山村,離得遠一點,但他們一早就趕過來了,一直在幫忙做事。 三叔和三嬸都在外地回不來,田大富帶著田兵和田笑來吃了早餐,田兵吃完就在一旁陪人聊天,田大富是姥姥唯一的兒子,他是必須站出來主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