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者莊周夢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適誌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 ——《莊子·齊物論》 每一個夢境都是一個世界,每個人都是造夢者,一切都是心境自造的一場幻象。 某日夜間,她沉沉睡去,便來到了一個全新的“夢境”中。這是她自己的夢,她清醒地意識到自己是這裡的主人,可以操控一切規則,似乎她想要什麼,這裡就會有什麼。比如,她說世界要有光,於是,這裡便有了光。 那,她是上帝麼?或許是,或許不是,因為,她能改變得了夢裡的一切,卻唯獨改變不了夢中人,哪怕是她創造的人,竟也都有自己的想法。 在她所有的夢境中,這次是最美的。一望無際的草原中,她一襲紅衣,獨自依靠在一棵枝葉繁茂的菩提樹下,靜靜觀賞著天空中時而飛過的幾隻雄鷹。 突然,有一個十多歲的男孩兒踉蹌著腳步緩緩出現在她的視野內。他似乎在向她招手呼救,但她卻聽不到他的吶喊。隻聽見“撲通”一聲,男孩兒暈倒在了地上。 她微皺起好看的眉頭,糾結了一會兒,終於還是走了過去。 “他叫潮聲,是這次在岱海考驗中唯一通過並偷跑出來的人。明日清晨,岱海的人就會追上來並找到他,而他將會由此成為侯謹山的小弟子,也是鎮海樓內最有天賦的弟子。可惜後來……”作為夢境的主人,隻要她想,自然可以知道這裡所有人的過往一切。 正想著,她已經走到了男孩兒的身邊。隻見他穿著一身破爛的黑衣,雙目緊密,早已暈倒過去。“內傷不輕啊!”風紋自言自語道。伸出手,幫他輕輕擦拭著臉上的灰塵。擦乾凈後,倒是一張很清秀的臉。她嘆息一聲,準備站起身來,離開這裡。 “救、救我!”他雖閉著眼,卻緊緊地攥住了她的手。 她皺眉不語,最終還是決定離開。誰知男孩兒雖已昏迷,卻不肯放過這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此刻,她不禁陷入了糾結之中。在她的腦海中,似乎有兩個對立的聲音在掙紮對立。 一個聲音仿佛在說:“蝴蝶效應是很可怕的,改變一人命運會影響千萬人。” 另一個聲音反駁道:“你每次夢醒都會終結一個世界,現在不過是改了一個人的命運而已,有什麼好顧慮的?” “可是你隻有旁觀一切,才能知曉一切;參與其中,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無法預測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未知不是更有意思嗎?製定了這麼久的遊戲規則,總得親身體驗一次吧!” “未知很危險,製訂規則的人,可不一定能贏到最後,更何況,別忘了!你還是維持規則存在的根本!!!” “但是,隻要我願意,依舊可以隨時終結夢境。這裡是我的世界,就當玩玩好了,大不了變成一場噩夢,重開一局就是了。更何況,他這麼握著我的手求救,哪怕身處夢境,我又如何忍心呢?” 於是她帶著兩分憐憫、三分好奇、五分無所謂的心情救下了這個孩子。 此時此刻,她沒有想過,越是看似風平浪靜的水麵,一旦有風吹過,越可能會卷起滔天巨浪。更何況,一旦陷入夢境,隻能越陷越深,或許永遠無法醒來。因為有一天,她可能會再也分不清孰為夢境?孰為現實?——是莊周夢了蝴蝶?還是蝴蝶夢了莊周? 抱起那個孩子的一刻,她給自己取了個名字:風紋。風行水上,自然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