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誤落塵網中(1 / 1)

莊生夢蝶 敝屋 9723 字 2024-03-17

抱著這個孩子,她一路走進幾裡外的破廟中,喂他喝了些清水。   “今夜便在此處休息吧!總得在天亮前把他送回原位,到時候他自然會被人救走,免得真誤了他。”低頭看著這個靜靜呼吸的孩子,她不覺心中升起一絲絲憐憫。因為,她知道,他是想逃離那裡的;她也知道,如果真的回去了,他最後也真的逃不過那個結局。可是,這一切不過是一場夢罷了,大千世界,誰沒有自己的命運呢?   突然,一個閃電照亮了整個破廟。今夜有雨,她突然想起了什麼——是的,很快,這個破廟內會有人來躲雨,想到他們接下來的談話內容,她頓時有些後悔自己來到這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藏起來吧!反正他都暈倒了也不出聲”她默默念叨著。便再次抱起這個孩子,悄悄走到了那個破舊神像的後麵,屏住呼吸,藏了起來。   “師弟!快點快點,趕緊進來躲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一個矮矮胖胖的道士走了進來。   “慌什麼,不差這兩步。讓師叔先請!”說話是一個聲音清朗的高大男子,剛過而立之年。話音落後,一個花白頭發的老頭嘆息著進入破廟中。   七八個人陸陸續續進入破廟,倒是為這清冷的荒殿填了幾分人氣兒。不一會兒,他們就升起了一堆火。   “唉,如今這天下,道門求長生,佛門求空寂,儒門求成聖,然而這三大顯門的核心精要皆秉持密授之法,還說什麼‘法不傳六耳’,所有精要的武功秘籍隻掌握於核心人物之手。像咱們白雲觀這樣的小門派,到頭來兢兢業業卻什麼也得不到。偏偏這個世界,沒有武功,寸步難行。”白雲觀如今僅存的上一輩師叔唐三誠捋著花白的胡子說道。   “師叔,聽聞此次昔來山兩位先輩會現身奉元城。他們可是古往今來,無所不知!隻有五年現身一次,前兩次分別見了兩個人,見麵之後,一個成了商行主人,一個成了當今皇帝!也不知這次會見誰!要是能給我們指點一下就好了!”矮胖的道士大為笑著幻想著,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得見仙人的樣子。   “師兄莫要開玩笑了,我們若能見到昔來山,就不至於做出這等事。白雲觀如今到了我手裡,隻剩下我們七個人。這次奉元城是我們最後的機會,眾多江湖寒門齊聚昭和公主府,如今公主已故,我們隻要能夠趁亂從中盜取一兩門秘籍,也能博得一點生機了。”白雲觀觀主李哲玄平靜地拾起一根柴火投入火中:“哪怕是飛蛾撲火,我們也要背水一戰!”   “是啊,我們可是花光了所有的積蓄,用上了所有的人脈。成不了,我們整整齊齊死了就是,反正情況也不能更糟糕了!何況……誰!出來!”矮道士大為突然警惕地站起身來,握緊拳頭,直接就要沖到佛像之後。   一隻手搭在他的肩頭,李哲玄看著他搖搖頭。輕輕拔出一把劍,緩緩走向佛像之後。   風紋本來抱著潮聲,靠坐在佛像上聽著津津有味。突然,枕在腿上昏睡的腦袋輕咳著醒了。那一瞬間,四目相對,彼此無言。潮聲張了張嘴,正要說話,此時劍光閃過,一柄長劍便抵在了風紋的額頭,紋絲不動。   李哲玄沒有想到,這樣荒無人煙的草原破廟中,竟然會有人藏身。更沒想到,藏身的人是一個紅衣少女和一個瘦弱男孩兒。看著那個淡定的姑娘,他故作冷靜:“你們是什麼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我們,是姐弟。他……”風紋陷入了沉思。   “你們看著,可不像姐弟。”李哲玄冷靜地注視著,隻見姑娘衣飾華貴,而男孩兒卻破衣爛衫。   “咳咳,姐姐,我們沒必要告訴他們。”潮聲沙啞著嗓子說出了第一句話。聞言,風紋倒是也愣了一下。   “小姑娘,你聽到了不該聽到的,若是不給一個解釋,今日怕是……命喪於此。”李哲玄說著將劍尖向前移動了一寸,劃斷了姑娘額前的一縷發絲。   “把劍離我姐姐遠一點!”潮聲看似掙紮著要站起來,實則左手握住了腰後的一把匕首,準備蓄力一擊。   風紋突然抱緊了潮聲的肩頭,說出了八個字“道法廣弘,惠澤萬民!”李哲玄聞言一愣,手中的劍不覺間後退了兩寸:“這位兄臺,我們是一路人。”風紋說著用兩根手指移開了長劍,緩緩站起來。   “這八字可是我們這次行動的暗語,所以你也是去公主府共奪秘籍的朋友!”矮胖道士大為驚訝地說道,引起了眾人的一片議論。   “除了這八字,姑娘又叫我如何相信你?”李哲玄雖打消了大部分疑慮,但出於謹慎,終於問了一句。   “昭和公主府內收藏著眾多秘籍,雖然與儒道釋三大顯門的核心秘籍相去甚遠,但對於我們這些普通的江湖門派而言已經夠了。長公主夫婦如今已然過世,如今府內守備空虛,正是動手的大好時機。此次動手的朋友來自五湖四海,都是江湖寒門。看閣下裝扮,莫不是白雲觀李觀主?失敬了。”風紋看了一眼潮聲,進一步解釋道:“舍弟幼時不慎被奸邪所擄,我們也是今日才相逢,個中曲折,恕難以奉告。”   這下輪到了潮聲疑惑,他深知,自己是沒有姐姐的。   “原來如此,失禮了。不知姑娘芳名,出自何派?”   “風紋。並無門派,四海為家,浪跡江湖,隻是為了找他”風紋說著,轉過身扶起潮聲,略帶戲謔地笑看著他。   “小兄弟似乎受了內傷,這裡有一些藥,信得過的話,就暫且用了吧!”矮胖道士是個極好心的人,拿出了一瓶藥遞給風紋。   “白雲觀的藥的確極好,幸好今日遇到了你們。”風紋接過藥,倒出兩粒遞給潮聲。潮聲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咽了下去,便坐下調息起來。   於是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起了當下的江湖局勢。風紋時而淺笑、時而沉默,總能夠恰到好處。外麵的雨漸漸小了,眾人也漸漸沉默。風紋笑了笑,說“今日也都累了,大家不如休息吧!”   ……   ……   第二日天色剛亮,破廟中人紛紛睜開了眼睛。   “風紋姑娘,可願與我們同行?”李哲玄試探著發出邀請。   “不了,我要在此等候,有朋友會來此會和。”風紋隨口扯謊道。   李哲玄難免流露出一絲失望:“既然如此,願姑娘此行順利,後會有期!”說罷,帶著眾人紛紛抱拳後,轉身離開。   行至門口,突然問道“聽聞岱海商隊在附近,姑娘莫不是岱海之人?”   風紋尚未否認,潮聲卻突然睜開眼睛站起來道:“打聽這麼詳細,你以後想找我姐姐不成?”   “啊,失禮了!”李哲玄麵色一紅,轉身離開,略帶狼狽。   “能站起來了,看來藥不錯!人都走了,說說我們之間的事兒吧!”風紋轉過身,笑著打量著潮聲,明知故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扶風。”他不覺側過臉去。   “嗯——真的?哈哈哈,好啊,小兄弟這名字倒是巧了,莫不是現起的?”風紋笑著敲了敲他的頭,少年如今十三歲,剛好長到了風紋的肩頭。   “姐姐,這些年辛苦你四處尋我了。以後,我就跟在你身邊保護你。”扶風狀若真誠地望著風紋。   風紋驚訝地看著扶風:“你應該很清楚,你沒有姐姐,剛才我不過是為了糊弄過去。”   “咳咳,可我幼時確實被奸人所擄,與姐姐失散,咳咳咳……”少年突然麵色發紅,沿著柱子坐了下來。   風紋抱著雙臂,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孩子,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他的謊言有多假。“你雖然內傷不輕,卻也沒傷到肺葉,這麼咳嗽做什麼?”   咳嗽停了,少年略帶尷尬地看著風紋。“我能感受到,你並沒有內力。留在你的身邊,我可以保護你,就當是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其實你昨夜可以相信我,雖然我有傷,但那個觀主未必是我的對手。”少年站起身來,靜靜地看著風紋。   “你這是賴上我了?你以為自己逃離了狼窩,又怎知道我這裡不是虎穴呢?”   “天下之大,我無路可走,姐姐也無處可去,姐姐救了我,我日後保護你不是很好?”少年人畜無害地笑著。   “我沒打算一直留在這裡,但確實想四處看看,你自便吧!”是夢,就總會醒的,風紋下意識地並不想與這裡的人有更多的牽絆,每次夢醒都是一次艱難的告別。   “好,姐姐,我們接下來去哪?”   “你的內傷不清,需要有高手為你調息,否則會留下病根。跟我來吧!”風紋知道,幾裡之外的山上,有兩個高人正在下棋。   外麵天色大亮,空氣中彌漫著雨後的清新味道,一個紅衣女子和一個衣著破爛的少年一步步走入了夏日的晨光中。   ……   ……   “剛開始,我以為自己來到了一片沒有邊際的荊棘中,走出去之後發現,其實自己在一片更大的草原中,如今才知道,這裡竟然還有這樣的山。”說話間,扶風已經與風紋來到了半山腰。   “你看到的草原名為淺灘草原,因為草原深處有一片荊棘叢生的沼澤,看似平淡無奇,實則危險重重,很少有人能從中走出來,常言道‘龍困淺灘’,這裡因此得名。而隻要能夠走出淺灘沼澤,找到並穿越這座山就能夠去往這天下最繁華的城市之一——奉元城。我們眼下穿行的林子,便名為‘逢生林’,取絕境逢生之意。”風紋耐心地講解著這裡的一切。   “姐姐知道我的身份嗎?”扶風突然停下了腳步。   風紋停下腳步,看著扶風,頓了頓,輕笑一聲說道:“你是岱海暗中訓練的弟子,本次與眾多年輕弟子一起參加試煉,誰能夠活著走出那片荊棘取得最後勝利,誰就能成為岱海宗主的親傳弟子。”   “在外界看來,岱海隻是鹽商,這些都是岱海的隱秘之事,姐姐竟然也知道?”扶風極其驚訝地看著風紋。   “我還知道,他們以為你已經死在了淺灘內。若是我昨夜沒有在菩提樹附近把你撿走,此刻他們就會偶然經過那裡,剛好發現你,而你就會成為鎮海樓的內門弟子。神奇吧?姐就是這麼無所不知。”風紋用手指點了點扶風的眉心,得意地笑起來,然後轉身加快了腳步,根本不給少年任何問話的機會。   少年愣在原地,覺得眼前的姐姐越來越神秘。“接下來跟上我的腳步,不要踏錯。”風紋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少年眼睛一瞇,不覺謹慎起來。   ……   ……   山頂上長滿了許多鬆樹,清風吹過林間,簌簌作響。風聲之中,夾雜著些許人語,卻似乎找不到任何行人的蹤跡。   一名須發花白的高大男子此刻在鬆林間打著一套拳法,一舉一動間恢宏大氣卻又一絲不茍,麵色寧靜又嚴肅。   “寇師兄,您怎麼連打套拳都這麼一板一眼!”一個七八歲的小和尚坐在石頭上抱怨道。   “叫什麼寇師兄!他年長你六十餘歲,沒大沒小。”一個麵色祥和的老和尚笑著說道,乍一看此人,根本看不出年齡,可以說他六七時歲,也可以說他一百六七十歲,總之他的身上散發著歲月的味道。   “他自認為是師父您老人家的弟子,可不就是我的師兄嗎!”小和尚辯駁道。   “的確,竺法一大師,弟子走到如今的境界,全靠您指點。”打拳的高大男子突然收功行禮,從服飾上來看,他卻是一位道士,如何竟稱呼和尚為師呢?“弟子本一心修道,但終究是差了一絲,如今能夠創立釋道齋,走上佛道相通之路,全依仗大師不吝賜教。金粟喚我一聲師兄,倒也合情合理。”哪怕語氣已經如此溫和,寇謙之也依舊麵無表情。   “不對,有些不對。”老和尚竺法一突然眉頭緊鎖,頻頻搖頭。   “師父師父,都說向您這樣活這麼久的人可以能夠洞穿世事,莫不是預見了什麼?”小和尚居然趴到了老和尚盤膝而坐的雙腿上,支著下頷、睜大眼睛看著自己的師父。   “別鬧。”竺法一揉了揉那顆小光頭,看向麵前石桌上的一局殘棋,沉默不語。   寇謙之微微行禮後,端正坐於殘局之前。“大師有何所悟?”   “這山林中有人,有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老和尚說著向下望入鬆林深處。   “嗯?竟有人能悄無聲息地走過我擺下的甲子陣。”長須男子突然也有所感應,也望向遠方。   “這片空山還能有人?我怎麼沒感覺到?”小和尚開心地向山下跑過去。   ……   ……   “師父說有人,果真有人!”小和尚遠遠地招手:“你們好呀!”   一路謹慎尋找著陣法生門,風紋此刻微微喘息,十分疲憊。其後的扶風也咳嗽幾聲,臉上泛著不健康的紅暈。   “小和尚有禮了!”風紋伸袖輕輕擦了擦額間的薄汗。   “一個沒有內力,一個深受內傷,你們竟然能通過寇師兄布下的甲子陣,可真是了不起。哦對了,小和尚法號金粟。”金粟小和尚突然像模像樣地雙手合十行了一禮。   “金粟小和尚,能否引薦一下令師?”   “仙女姐姐跟我來!”小和尚轉身向山上跑步。   “出家之人,他這算什麼稱呼?”扶風略顯不滿。   “小女子風紋,攜弟弟求見兩位高人,望兩位前輩施以援手,為弟弟化解內傷,不勝感激。”風紋身子微俯,輕輕行了一禮。   “小兄弟傷得不輕,坐吧。”寇謙之指了指旁邊的鬆石,示意扶風坐下。扶風愣了愣,沒想到這麼突然就要開始療傷,看了眼風紋,不再猶豫,輕輕坐下來。剛坐下來,便有兩根粗糙的手指搭上了自己的脈門,隨之感受到一股暖流緩緩滲入經脈。   “貧僧竺法一有禮了。敢問姑娘從何而來?可願與老僧手談一局?”老和尚疑惑地看著風紋,發出邀請。   “我不喜歡下棋,也不喜歡一切需要爭個輸贏的東西。”風紋搖了搖頭,坐在棋盤旁:“棋盤變幻莫測,實在是令人頭疼。”   “外麵的陣法可勝過棋盤百倍,姑娘都能進來。”   “那是靠記憶,不是靠推理,於我而言,是不一樣的。我隻是一個知道得多一些的小女子,您才是是真正的大師,也是不一樣的,今日的相遇,隻是偶然。”   “你還沒有回答我師父的問題呢?姑娘從何而來?”金粟小和尚模仿著師父的口吻,狀若高深地問了一遍。   風紋神秘地笑起來,湊近小和尚,伸出一根手指:“噓……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阿彌托佛,萬法皆空,因果不空。惟願姑娘廣結善緣,方得始終。”竺法一大師合十一禮。   “受教了。”風紋頷首。   靜默良久。“他叫扶風,竺法一大師看看,可有佛緣?”風紋突然說道。   “若問老僧,人人皆可成佛,關鍵是看他自己的心。”   “小兄弟體質極佳,不若做我的弟子?”一直閉目為扶風療傷的長須老者突然睜開眼睛,捋著胡須,又說道“老道寇謙之,你若肯入我釋道齋門下,定不會辱沒了你。”   “寇師兄竟然願意收下你,這可是天大的好機會!他老人家由道門入佛門,創立釋道齋,可是當世融合佛道的第一人!”小和尚激動地跑到扶風身邊,卻被一隻粗糙的手掌按住了那顆光滑的腦袋:“金粟,不可亂動歡喜心。”寇謙之說道。   “知道了,寇師兄。”金粟安安穩穩地盤膝而坐,望著扶風。   扶風深吸一口氣,睜開眼睛,定定地看著風紋:“你是為了給我療傷,還是為了甩開我?”   “我們越早分開越好,否則我怕我舍不得離開這裡。”   “姐,你想去哪裡,我可以陪你去,我去哪都行。”   “我確實一直想有一個像你這樣的天才弟弟,但是你去不了。”   “我不知道為何我就去不了,姐,但你不該為了將來的可能,而躲避眼前的所想。就是因為終有所失,才應該珍惜所得。”扶風堅持不懈。   “嗯?”風紋想了想,賞了他一記爆栗:“你還來教我?”頓了頓,又道“我不明白,你為何一定要跟著我呢?”   “姐姐凡事都一定要求個原因嗎?”   “於我而言是的。”   “不累麼?隨心所欲一些不好麼?”   夢境越美好,越讓人沉醉其中,醒來也就越疲憊。風紋本來打算托付好扶風之後便離開這場夢境,讓一切就此終結。但此時她卻沉默了,進而漫不經心地笑道:“我從不是一個隨心所欲的人。”   扶風沉默地堅持著,風紋平靜地糾結著。   “一切自有因果,風紋姑娘救他便是因,自然有果。”竺法一大師突然說道。   “那大師希望我如何選擇?”   “見眾生,方能見天地、見自己;但萬千紅塵,苦行無益,莫要深陷其中。”   “您這話等於沒說。”   “動心動念皆是修行。”   “既如此,兩位大師,願後會無期吧!”風紋突然行禮,轉身離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扶風多謝寇齋主相救之恩!”少年抱拳行禮,緊緊跟著風紋的腳步。   金粟小和尚將二人送至一裡外,停下腳步,說道“我師父經常說一些雲裡霧裡的話,仙女姐姐,我覺得聽不懂就算了,喜歡做什麼就做什麼挺好的。”   風紋也摸了摸那顆光滑的腦袋,說道“你是有大智慧的小和尚。”   扶風到底是個孩子,忍不住好奇便問:“你為什麼叫寇齋主師兄?他做你爺爺可都綽綽有餘。”   “我輩分高著呢!哼!可惜了,你若肯拜入寇師兄門下,我就多了一個師侄啦”小和尚突然笑著跑開。   “少占我便宜!”扶風氣憤地指著這個漸行漸遠的小和尚。   風紋卻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繼續下山。扶風收斂笑容,略帶小心的跟在她身後,一路無言,直至山腳。望著遠方模糊的城市輪廓,風紋突然說了句:“你說得對,人生得意須盡歡,明日愁來明日愁吧!快點走,還能趕上吃頓午飯!”   “好嘞!”扶風歡快地跑在了前麵。   ……   ……   山上,寇謙之恭敬地倒了一杯茶:“大師今日所言所行,頗有些玄機。那姑娘雖有些本事,但弟子也並未看出有何奇特之處。”   “人老了,總是容易想得多。老僧亦不確定,隻是有些預感罷了。”竺法一拿起一枚棋子,卻找不到落子之處,終究還是放回了旗盒中:“或許昔來山最能夠接近真相,似我輩庸人,唯有靜觀其變。”   “如有所求,義不容辭。”寇謙之平靜地收拾著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