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紋和明念都走了之後,鎮海樓清凈了許多,每日用膳時無人講話,平日裡無人打鬧,也沒有絲竹歌舞之聲,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從前。 “宗主,您真不打算管管?風丫頭分明有意要去凈月壇,要不我給長虹發個信?”某日,珅叔來到了侯謹山的房中說道。 “意料之中,長虹奈何不了他。” “可若凈月壇出了亂子怎麼辦?” “事關岱海根本利益,那丫頭應有分寸。” “反正有明念盯著,他辦事我也放心。說實話,她不在的這段時間,還真是有點兒冷清了,要是沒有昔來山的那個預言該多好。若是小雅還在,怕是也就這麼大吧!”小雅是侯謹山已故的女兒,珅叔無意間說到了這一點,忽然覺得有些失言,便立刻閉嘴看向侯謹山。 侯謹山嘴角的笑意有些苦澀:“都過去了。對了,找些檀香來吧!” “哦哦好,我記得風丫頭這半年總點檀香,說是靜氣凝神,庫房裡應該還有,我讓珅娘去取一些吧!”說罷,珅叔便轉身離開了。 “你是不是覺得很快就能超越我?”阮青白剛與扶風交完手,收了劍說道。 “還需兩年。”扶風認真地說道。 “你的天賦比我和明念更高,也肯勤奮用功。那你說,你和你姐姐誰的天賦更好一些?” “姐姐,而且她似乎始終未盡全力。”扶風想了想說道。 “她的過去你知道多少?”阮青白繼續問道。 還不帶扶風回答,突然珅娘的聲音遠遠地傳了過來:“扶風,你來你姐房間一下。” “珅娘可是要找什麼?”風紋的房間內,扶風看著正在翻找的珅娘問道。 “宗主說想要些檀香,庫房裡沒有了,我記得你姐姐這裡有不少,你知道放哪了嗎?” “都在這裡。”扶風來到床邊,從床底下拿出了一個小盒子,遞給了珅娘。 “你是不是對你姐這裡比對自己那裡還熟?”珅娘接過後,笑著調侃了一句便離開了。 扶風也笑了笑,然後拿起抹布,簡單地擦了擦桌椅後,便離開了,渾然不知自己剛剛送出去的那一盒是什麼。 …… …… 樓上侯謹山房間裡,珅叔突然推門進來,疑惑地問道:“宗主,您怎麼了?” 珅叔許多年未曾見過侯謹山如此失態了。他是聽見茶杯破碎之聲進來的,走進來一看,宗主養護多年最喜愛的黑冰茶杯竟然碎裂一地,與之一同散亂在地的,還有數根斷裂的檀香。 侯謹山笑得十分陰沉,這是極憤怒的表現,頗具諷刺地看著桌上燃燒還在燃燒著的半根殘香。 珅叔是何等聰明的人,震驚地走過去,拈起一抹香灰,仔細聞了聞,大驚失色,想起了那日夜間風紋竟然出現在目窺園中,顫抖著聲音說:“她怎麼知道?怎麼做到的?又為何如此?” 侯謹山沒有說話,隻是怒拍案幾,隻聽見“嘭”的一聲,整個案幾瞬間化為木屑。 “事到如今,若明念依舊按計劃執行,恐怕不僅會徹底暴露岱海,還會搭上一條命,而我們多年的籌備,也將前功盡棄。算算時間,一切都來不及了。”珅叔攥緊了拳頭:“昔來山說得沒錯,她的確是個禍水。” 侯謹山突然有些疲憊,背過手去,走到窗邊:“我對她說過,我的底線是不背叛,扶風呢?” “對啊,以她的性格,不應該把扶風那小子單獨留下來啊!”珅叔疑惑道:“而且這香就是扶風找來的。” 這時,有一隻海東青飛了過來,腳下綁著一封密信。珅叔暗叫不好,心情非常沉重地打開了信件,卻更加震驚。 信為明念親手所書,其上寫著:計劃有變,所幸師妹已拿回《漸積經》。 “我是越來越看不明白了。”珅叔鬆了一口氣,擦了擦額角的汗珠:“不論如何,宗主,這次我們必須問清楚一切,否則這日後不知會有多少驚嚇等著我們。” 侯謹山低頭看了看淩亂滿地的檀香,說道:“於我而言,這是背叛。” 珅叔點點頭:“一子錯下,滿盤皆輸,我們的大事不容一點兒意外。帶她回來,是該好好問問,屬下倒是有個好辦法,想必風丫頭一定會說出實情的。” …… …… 風紋和明念一路遊山玩水,快快樂樂地回到了岱海,其中某一天,明念寫了一封極長的信,交代了整個凈月壇事件的始末,快馬傳回了鎮海樓。 到了岱海之後,風紋驚訝地看到:“咦?幾月未歸,一籠升的分店已經開到這裡了?” “走吧,這次是想吃蟹黃湯包還是蝦仁湯包?”明年說道。 “必然是都要。” 隔著熱氣騰騰的包子,秦一生也被拉過來坐在了一邊,這一路走來,他不禁有些誠惶誠恐,麵上卻依舊嘻嘻哈哈:“長虹那小子沒福啊,就知道急急忙忙回去打小報告。” “得了吧,你還不是在這打他的小報告?怎麼好意思說人家。”風紋怒罵道。 “誒?哪裡哪裡,我可是一心向著二位少主的。”秦一生趕緊說道。 “風丫頭,怎麼說你這也算是立了頭功,師父回去肯定會好好獎賞你的。”明念說著夾起一個小籠包遞給她:“沒準兒下次計劃會讓你直接參與呢!” “那是最好了,我其實啊,是最希望師父能讓我參與製定計劃。”若是能借此次凈月壇之事達成這個目的,日後就再也不用小心翼翼了,風紋這麼想著。 飯後,二人便正式出發準備去鎮海樓了,秦一生目送良久,便開開心心地去辦手續了。 又是一個美麗的黃昏,兩個人又一次走在了長長的鐵索橋上。 “風丫頭,你日後想去哪?”明念突然問道。 “你說的日後,是指什麼時候?” “待鎮海樓的心願達成時,我覺得你一定會離開這裡。” “為什麼?” “直覺罷了。” “按照我的估算,等到鎮海樓的事情完成,我也該走遍了天下了。到時候,就從哪來回哪去唄!” “去找昔來山?” “嗯,的確要跟他們好好談談。” …… …… 當風紋和明念走入鎮海樓時,一樓圓桌旁所有人都坐在那裡等候著,除了扶風。 侯謹山、珅叔、大師姐都一如往常,唯有珅娘麵帶憂色。 明念走到桌前,雙手將《漸積經》遞給了侯謹山,說道:“幸不辱命。” “一路辛苦。”侯謹山微笑著點點頭。 “扶風呢?他怎麼不在?”風紋開心地抓過桌上的一塊兒麻薯,一邊吃,一邊問道。 “明念在信中說你這次在凈月壇大放異彩,你詳細講講看。”珅叔說道。 “哦,是這樣的……”風紋從頭至尾,又詳細地復述了一遍。 說完之後,氣氛有些怪異。風紋從今日回來,便覺得哪裡不對,這時又問了一遍:“扶風呢?為什麼他不在這裡?” “風丫頭,你不如先說一說,它為什麼在這裡?”珅叔說著,從桌下拿出一個盒子,直接便甩給了風紋。 看到那個盒子的一瞬間,風紋麵色有些僵硬。接過後,慢慢打開盒子,看著裡麵被斷成很多截兒的檀香,沉默不語。 明念也驚呆了,他一直有這種懷疑,但不知如何開口,本以為隻要沒有證據,師父便不會怎麼樣。風紋也這麼以為,可偏偏,證據這就來了。 盒子有些變形,檀香都斷了,晃了晃裡麵竟然還有一些黑色的陶瓷碎片兒。風紋終於開口說道:“師父,看來弟子把您氣壞了吧!” “給我一個解釋。”侯謹山說。 “那夜我便與您討論過,我不贊成您犧牲無辜人命達成目的的手段。”風紋平靜地坐在桌邊,正色道。 “所以你就私自調換檀香?你知不知道這樣的後果?”阮青白怒責道。 “《漸積經》如今就在這裡,凈月壇隻死了一個叛徒,甚至改掉了法不傳六耳的陳腐規矩,岱海所有人全身而退,商行也沒有暴露,這樣的結果,師姐還不滿意嗎?”風紋冷靜反駁道。 “岱海隻在意兩件事情,達成目標和縮小代價,不在意是否犧牲無辜生命,你能救下他們,是你的本事。”阮青白眼神凝視著風紋:“關鍵是,你如何知曉目窺園的計劃?如何調換的七日散?” 風紋長嘆了一口氣,沉默地雙臂並攏,趴在了桌子上。最糟糕的情況發生了,這該如何解釋? “你別再說,這是竺法一大師讓你看到的了,在這之前,你可沒見過他。也不要再用昔來山的借口,因為最初就是昔來山提醒我們小心你。”珅叔在一旁說著。 “師父,我向您保證,我沒有背叛岱海,我隻會幫助您,更好地實現目標。”風紋抬起頭,誠懇地看著侯謹山說道。 “我不允許自己的計劃有任何未知因素,風丫頭,你處心積慮,不也是如此嗎?”侯謹山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麵,略帶笑意地看著風紋。 “師父既然如此了解我,願不願意再相信我一次?”風紋問道,繼而又說:“這件事情,我真的沒有辦法解釋。隻能告訴大家,我私自調換檀香,隻是為了少傷人命。” “你不覺得你整個人漏洞百出嗎?”阮青白冷冷地問道。 “我知道,所以真的很抱歉,我不能說。事已至此,師父,弟子願任憑處置。”風紋突然站了起來,微微躬身行了一禮。 “宗主,不管怎麼說,風丫頭這次也算是立了一功,不如就到此為止吧!”珅娘有些不忍,在一旁說道。 “若非她私自調換,此刻《漸積經》也會在我們的手裡,珅娘,那你覺得她立了什麼功?”珅叔難得反駁了珅娘:“昔來山早就發出過警示,她是最不確定的因素,說出來便也罷了,如今卻什麼都不肯說,叫宗主如何相信?” 珅娘無奈,隻是焦急地看向風紋。 “師妹,你這次確實玩笑開大了;師父,依我看這次既然有驚無險,師妹也算是將功補過,不如日後就關在鎮海樓好好修行就是了,接下來的事情,弟子都能做好。”明念見話都說盡了,趕緊在邊上圓場。 “於我而言,這無異於背叛。”侯謹山說道。 “宗主很寵愛你,視你為親生女兒,是斷不忍心對你隨意動手的。”珅叔笑著搖了搖頭。 風紋卻突然驚慌起來,深呼一口氣,睜開眼說:“什麼意思?扶風呢?” “丫頭,我們需要真相,那樣你自然可以見到扶風。”珅叔說道。 “扶風他毫不知情,這是我犯下的錯誤,你們抓他做什麼?”風紋非常生氣地問道。 “別忘了,他從一開始就是岱海逃徒,我們還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才收他留在鎮海樓的。”珅叔說。 “難道他就不是鎮海樓的一份子了嗎?難道這一年多的相處,竟然不會讓你們產生絲毫情感嗎?還是對你們來說,我也好,他也罷,一切都是可以隨時棄之敝屣的工具?”風紋越來越生氣,連聲音都顫抖了起來,轉而怒視侯謹山:“這就是您說的,可以犧牲一切是嗎?” “風紋!”明念突然站起來,拉住了她。 “說清楚,一切都可以回到從前。”侯謹山語氣有些柔和。 “我的事,與他何乾呢?我一直不贊同你們的手段,今日算是真正體會到了。”對於風紋來說,事情發展到此,性質就變了。原本的虧欠和愧疚,此刻都因扶風被擒而化為了一腔怒火,她再也控製不住情緒:“你們若殺了他,便永遠不可能知道真相。” “你威脅我?”侯謹山冷笑著,眼神中充滿了寒意。 “到底是誰在威脅誰呢?”風紋反問道,絲毫不甘示弱。 “為何背叛我?”侯謹山問道。 “背叛?我可以是你的徒弟、你的家人,但不是你的屬下;我可以為你付出,甚至為你犧牲,但那是情義,不是忠誠。”風紋低聲怒吼道,狠狠地瞪著侯謹山:“我承認,我有錯,但你們不該牽連毫不知情的無辜人,更何況,他也是你們的家人。” “風紋!”明念一把把她拉到身後,轉而躬身行禮道:“師妹一路太累了,情緒難免激動,我看不如讓她冷靜一下,一切都好說。” “三日,不說明真相,你便再也見不到他。”侯謹山一錘定音,轉身離開。 …… ……風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心情沉重地坐在桌邊,拿起桌上自己平日裡最愛用的冰種玉瓷杯,想要喝一口水,卻一滴不剩。 她忽然覺得房內很冷,原來連炭火也沒有,是啊,扶風不在,自己不知不覺間真的有點兒離不開他了。 想到這裡,她便拿著杯子,去了廚房。珅娘的廚房不論何時都是備著開水的,她用水瓢舀了一點,倒入了玉瓷杯中。 這時,隻聽見了輕微的碎裂聲,手中的水杯裂為了兩截兒,上半截兒平滑墜落在了地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音,她的手中隻剩下一個杯底,呆呆地看著因忽冷忽熱炸裂的杯子。 這個杯子是侯謹山送的,就這樣碎了,毫無預兆。 於是她沒有喝水,有些失魂落魄地空著手回到了自己房間發呆。 廚房內,珅娘走了進來,看著碎裂一地的杯子,長長嘆息了一聲,沉默地收了起來。 有人敲了敲門,風紋沒有說話,那人便自己進來了,是明念。 他拿著一個裝滿溫水的琉璃杯,遞給了風紋。 風紋接過後,苦笑了一下,喝了一口。 “你是來勸我說出實情,還是來縱容我的?”風紋問道。 “我相信你有自己的苦衷。” “那為何師父不相信呢?” “他……也相信,隻是不允許有任何變數。” “我知道。但是師兄,我也不允許扶風被當作威脅我的籌碼。先不論扶風對我而言有怎樣的分量,對他而言,也是教導一年的弟子,說舍棄便舍棄了嗎?在忻州時,我們就吵過一回,那次你認為最小的犧牲換取最大的利益是值得的,如今呢?扶風竟然成為了可以隨意舍棄的人。這一點,我無法原諒。” “他也是我的師弟。我幫……” 明念剛要說出口,風紋便用手指製止了他:“師兄,你太縱容我了,我不想再虧欠你,到此為止,我累了,要休息了。” 說罷,風紋掀起被子,疲憊地背過身去躺在了床上。 明念欲言又止,終究還是離開了。 是夜,風紋破天荒地沒有練功,隻是呆呆地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 人果然是不能隨意說謊的,謊言說多了,總會漏洞百出。關鍵是,沒必要再繼續編下去了,累了。 想一想,最初隻是隱瞞,為了能夠在他的手中活下去,然後便是為了維係這段溫馨的時光;然後便是謊言,為了能夠救人,也為了能夠幫助他。 對於侯謹山,她欽佩有之,敬畏有之,愧疚有之,還有這一年多來朝夕相處的深厚情感。她一直不贊成侯謹山達成大事的手段,但因為那些復雜的深厚情感,都被她小心翼翼地維護者、改變著。而這一切,從他用扶風威脅自己的那一刻,都徹底變質了。 道不同,終究不相為謀。 那麼扶風在哪呢?接下來該怎麼辦呢?風紋想了許久,終於坐了起來。 這一年多的恩情,總歸是需要償還一些的。風紋拿出筆墨紙硯,借著月光,不知在寫些什麼。 天亮時,終於寫完了,她想了想,又放入了那個已經變形的檀香盒中。 一切便看機緣吧! …… …… 三日後,風紋終於走下了樓,來到了觀景臺上,看著遠方的風景。她又穿回了那身紅色的衣裙,簡潔,乾凈,利落,腰間別著那把希聲,頭發用一隻白玉發簪高高地束著。 “想清楚了?”珅叔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當然,珅叔,我想先看到扶風,然後你們問什麼,我便如實說什麼,怎樣?”風紋轉過身來,笑著說道,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 “風丫頭,這樣才對嘛!說出來,一家人一切像以前一樣,不是挺好。”珅叔笑著離開了。 懸崖邊,風紋背著手,看著下麵目窺園的景色,又遠遠地望向了遠方的藍色湖水。 不一會兒,鎮海樓內所有人都走了過來。 扶風麵色憔悴,雙手被縛,珅叔壓著他走到了風紋的麵前。 “姐,我沒事兒。”扶風說道。 風紋卻走近了些,忽地掀起了他的衣擺,便看見了他傷痕累累的雙腿:“不缺胳膊不少腿兒,看來確實是沒什麼大事兒。”她看似滿不在意地說道。 “丫頭,人都送到你麵前了,總該說實話了吧!”珅叔說道。 “我這兩天一直在糾結一個問題,我若是死了,你們會不會放過扶風?”風紋問道。 “岱海有很多手段,你若是死了,便隻能試試能不能從他的身上問出什麼。”珅叔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 侯謹山卻終於說了一句話:“逃避是懦弱的表現。” “師父,我若說我有辦法,可以將你們都殺死,你們信不信?”風紋突然說道,是的,她有辦法,她死或者她離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這裡的一切都會到底為止,徹底消失,仿佛從未存在過。 “不論你有什麼樣的能力,扶風都是你的弱點。”侯謹山搖了搖頭。 “所以如果我死了,你便再也沒有威脅姐姐的理由。”扶風突然說道。 “不,扶風,你這一個理由便足夠了,從始至終,都是我連累了你。”風紋對扶風說道。 “風丫頭,你太貪心,又太心軟。什麼都想要周全,卻什麼都不肯放棄。這是你最大的弱點。”侯謹山這時還在教育著。 “多謝師父教導,您是第三個跟我說這話的人。”風紋說著還笑著行了一禮。 “丫頭,你若決定了,不如就說出來?”明念看她強顏歡笑的樣子,內心十分不忍。 “師父,當初你不顧昔來山警告,將我收入門下,是不是就是想親自盯著我?” “是。” “那你同時將扶風收入門下,是不是就是吃準了隨時可以拿他來要挾我?” “是。” “這一年多的相處,你對我可有些師徒之情?” “有。” “對扶風呢?” “有。” “即便有情感,這時候也可以做到如此決絕?” “成大事,必須有所犧牲。” “師父,您大事必成,屆時您或許會發現,自己到底錯過了什麼。” “你可以說了。” 風紋走到扶風身後,想要解開束縛他的繩子,珅叔剛要阻攔,侯謹山卻搖了搖頭:“若我說出實情,會怎樣?” “一切回到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