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師姐,陛下來了,正在南華殿等您。”春秋和不聞說著話走進來,絲毫沒有想過這靜眠庭內竟然還有其他人。 這時,柳青青正在與風紋一起坐在窗前說著話,而扶風則在回廊下靜坐修行。 “風、風紋仙子?你怎麼會在這裡?”春秋激動萬分,同時又十分不知所措,一旁的韜晦則默默地閉上了嘴,但吃驚的眼神卻暴露了他的情緒。 “我們也算是舊相識了,何必如此吃驚?”風紋支著下頷,笑著看著他們。 “沒有沒有,能夠見到仙子是我們的榮幸。”春秋十分恭謹地彎腰行禮。 風紋的眼神中卻閃過一絲失望,便不再多言,而是看向柳青青調侃道:“皇帝陛下竟然親自來尋你了,看來定然是覺得你這麼多日冷淡了他。” “既然難得有你陪我,冷淡他幾日又怎麼了。”柳青青雖然這麼說著,卻還是站了起來。 風紋笑著擺擺手,說:“去吧去吧!” 柳青青直接便消失在了原地,剩下春秋與韜晦麵麵相覷,一時不知該如何自處。 “春秋,我記得昔日你我也算是相談甚歡,今日相逢,可是生分太多了。”風紋說著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並看了一眼韜晦。 “如今既已知曉風紋仙子的身份,又豈敢冒犯?”春秋恭敬地坐在了風紋對麵,一旁的韜晦便也跟著坐了下來,神色甚是恭謹。 “聽說不聞如今是息風教的舵主,連同凈言都一塊兒跟了去,你們可還有聯係?”風紋麵帶笑意地問道。 “再無聯係,師姐說過,他們如今已不是天都峰弟子。”春秋回答道。 話說到這裡,似乎他們直接便再沒有更多的話題,風紋靜靜地看向窗外,感受著對麵兩人的緊張,不覺微微苦笑了一下。 這樣坐著總歸是沒意思,風紋輕嘆一聲說道:“我在這裡之事……” “仙子放心,我們定然不會泄露一個字的。”春秋立刻接上,然後站了起來,躬身回答道。 這便是要走了,風紋卻看向了一直沉默的韜晦,韜晦也深揖一禮。 “多謝二位,改日再敘。”風紋微微點頭致意。 二人躬身行禮後,如釋重負地離開了這裡。 待他們的背影消失之後,扶風走了過來,坐在了風紋的身邊,說:“有青青姐和我就夠了。” “是啊,夫復何求呢?”風紋笑了笑。 “但既然他們見了你,你的消息應該很快就會被泄露出去。”扶風提醒道。 “你懷疑他們?”風紋問。 “一定會。”扶風肯定地說,然後問:“你想如何?” “那要看他們如何。” …… …… 柳青青那日離開之後,似乎就一直有事情在忙,一連幾日都沒有回到天都峰。 而風紋在那日後便沒有再見過扶風之外的任何人,但風紋現身天都峰的消息已經在神界傳得沸沸揚揚。 這一日,天都峰外忽然來了很多追風門信徒,他們有的人默默守護,有的人虔誠跪拜,有的人隻想見風紋一麵。 風紋沒有去見任何人,有個別企圖闖入這裡的信徒也被柳青青阻擋在外了。 “沒想到還是走漏了風聲。”柳青青回來了,但難免有些愧疚,想了想說:“我懷疑是……” “沒什麼好懷疑的,本就是遲早的事兒。”風紋倒是毫不在意,然後說道:“不過我在這裡也待了許久了,是時候該去其他地方走一走了。” “不管你去哪,我希望遇到危險時別忘了叫我。”柳青青說。 “掌門,帝都和岱海那邊聯名給風紋仙子送來了請帖。”春秋的聲音在靜眠庭外傳來,自從那日誤闖之後,他便隻在外麵傳音稟報。 請帖飛了進來,柳青青接過,遞給風紋,說:“難怪外麵那麼多人圍住了天都峰,卻沒有一個真正的大人物前來,越來還有別的計劃。” 風紋看著手中的請帖,上麵燙金文字寫著“極樂宴”,她不覺有些疑惑,看向柳青青。 “幾日前,宴清叫我是為了商議極樂宴一事。這本是由商行提起的,說如今的世界再無戰爭、殺戮、死亡,是真正的極樂世界,所以決定召開一場極樂宴,並在宴會上繪製第一張真正的神界地圖,這百年來雖然也算是和平,但各方勢力明爭暗鬥,如今也是對這些勢力進行劃分,立一立整個神界的規矩。這本就是這些年一直在商討的事情,沒想到正好趕上你回來了,更沒想到,他們給你發了一張請帖。”柳青青說道。 “極樂宴,聽起來倒是一件功在千秋的好事。”風紋渾然不在意。 “雖說是一場前所未有的盛會,但到底也是一件尋常之事。隻是如今他們竟然邀請了你。有人膜拜你,有人想殺你,紋紋,你該怎麼辦?”柳青青略顯憂慮。 “如今的我可不是初見時的那個弱女子,殺我也要看他們的本事。”風紋說:“放心吧!” “那極樂宴你會去嗎?”柳青青問。 “三月之後的話,看我有沒有時間吧!”風紋說著站起來就要走。 “出事兒了!出事兒了!”就在這時,一隻貓頭鷹忽然急匆匆地飛了過來。 在看到悵深的那一刻,扶風立刻警覺了起來。 “風紋,你跟我來。”貓頭鷹落在風紋的肩膀上,立刻說道。 “我先走了。”風紋轉過身跟柳青青打了個招呼,便與扶風一起帶著貓頭鷹離開了。 天都峰外已經被很多人圍得水泄不通,這時春秋從裡麵走了出來,說道:“風紋仙子現已離去,各位仙友散了吧!” 於是有的人惋惜,有的人失落,有的人慶幸,就這樣紛紛散去了。 人群中,明念與阮青白剛要登門,這時也不得不停下了腳步,隻好先返回岱海,繼續探尋風紋的下落。 風紋就站在月球背後的一片塵埃裡,注視著岱海,身旁的扶風也是一臉嚴肅地看著。 自天都峰出來之後,扶風便不再向往常一樣站在她的身後,而是很自然地與她並肩,甚至隱隱靠前用自己的身體微微擋住她。 善於攻伐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扶風所站立的位置進可攻、退可守,亦能隨時為她擋下來自各方的攻擊。 這時,貓頭鷹飛到了二人的前麵,懸停在空中,用它那雙圓圓的黃綠色眼睛盯著他們。 他們透過貓頭鷹的眼睛看到了它所記錄的一切畫麵,也明白了為何它如此慌張,更理解了為何自己現身這麼久,在外界已經沸沸揚揚的時候,岱海竟然毫無消息。 風紋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順便感嘆道:“真是毫無骨氣啊!” “你在天都峰的消息這麼快就泄露了,除了說明韜晦或春秋有問題之外,還有人在刻意散播消息。”扶風說。 “你覺得是誰?”風紋問。 “你在天都峰暴露時,皇帝就在南華殿,想必岱海如今也在推波助瀾。”扶風說。 “這就是為何我一直不願意在見柳青青的真正原因,我若是永遠不出現,她或許會帶著一點兒思念、一點兒怨念幸幸福福地過下去,但我若出現,她便可能會夾在中間,左右為難。”風紋有些悵惘。 “她不會為難,我也不會。”扶風平靜地說。 “先別說這個了,現在的情況很糟糕,你們該想想怎麼辦!”貓頭鷹終於忍不住了。 “我們分開行動吧!”扶風提議道。 這倒是讓風紋很驚訝,說:“不怕我再甩開你了?” 是啊,過往的無數次經驗中,總是扶風苦苦追尋,風紋辛苦甩開,這一次扶風主動這麼說,讓她難得有些不解。 “在如今世人的眼中,我和你本就是不分開的,那你又如何能甩開我?”扶風笑得有些自信,然後說:“而且我是真的有辦法。” “那就按你想的做,說說吧,想怎麼辦?”風紋忽然很開心,這種不用自己冥思苦想的感覺好像還不錯。 扶風感受到了風紋的情緒,不自覺地嘴角上揚了起來,於是小聲地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二人商討完畢之後,便分別離開了,而貓頭鷹則跟在風紋的身邊。 …… …… 伴隨著一隻隻白色的蝴蝶飛舞,風紋出現在了淺灘草原的菩提樹下,肩頭上落著一隻貓頭鷹。 今日她又是一身艷麗的紅衣,看著較記憶裡更加茂盛荒蕪的草原,心中不覺有些感慨,好在身後這一棵大樹還活著,甚至又粗壯了許多。 如今人間外的結界雖然阻擋了外麵的神仙,但又怎能阻擋住風紋呢?更何況打開人世與仙界的鑰匙本就在世家大族的手裡。 “都這個時候了,你怎麼還有閑情逸致來到凡間?”貓頭鷹扇動著翅膀表示十分不解。 “就是因為這時候了,我才想回來看一看,誰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呢?更何況,他們也做不了什麼。”風紋說著便向奉元城走去。 “來到了凡間,我才相信,原來這世界真的走過了百年。”淺灘草原上雜草叢生,時有野獸出沒,再也不見當年各式商隊的蹤跡。 貓頭鷹盤桓在風紋頭頂,這時略有些驚訝地說:“咦?這裡還是奉元城嗎?” 風紋加快了腳步,來到了連貓頭鷹都有些不太確定的奉元城內。 與其說這裡是一座城,不如說是一片古老的村莊,風紋站在這裡,仿佛看到了那些樓臺的坍圮,隨後又有無數新生的植物從道路中生出芽來,有無數小巧的動物從那些植物之前鉆來鉆去。它們生長、繁衍、繁盛……漸漸地掩蓋了人類的痕跡,遮住了昔日裡奉元城的繁華。 才百年而已,歲月的力量竟然如此龐大!或許唯有人可以對抗那些無邊無際的雜草密林,讓它們退縮至小小的一角。當人類存在時,城市的日益繁華彰顯著時光的飛速奔進,而當人類消失時,城市的迅速消亡才印證了自然的力量原來到底有多麼強大。 說到底,人類的力量才是最強大的,但是這座城市之內,還有幾個人呢? 還是有人的,風紋遇到了一個健壯結實的中年男人,那人看到風紋之後,激動而又驚喜地迅速跑了過來。 風紋從未見過他,那他一定是在風紋改變世界之後才出生的人。所以她甚是奇怪,這個人是什麼人呢? “姑娘!你也是要留在凡間的人?可真是難得,不如以後就住在奉元城吧!這裡是昔日商行所在之地,可要比其他城市繁榮多了!留在這裡不虧。”那個男人滔滔不絕地讓風紋留下來。 “不知閣下如何稱呼?”風紋禮貌地問道。 “差點兒忘介紹了,我叫虹橋,是如今樓外樓的主人。”虹橋熱情地說道。 “樓外樓?那雲煙與你的關係是?”風紋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姑娘認識家母?原來是自家朋友,實在是唐突了,快隨我來。”虹橋趕緊引著風紋一路前往樓外樓。從方向上依稀可以辨明,這就是前往樓外樓的路。 走著走著,也果然繁華了許多。這時,虹橋便在一邊喋喋不休地介紹道:“你是不知道啊,如今這整個奉元城,也就隻有三十八個人。雖說平時我們會聚一聚,但也實在是太孤單了。不過呢,比我小時候多多了,我直到二十多歲才見到第二個人。現在整個城市的人幾乎都住在樓外樓附近,原本據說當年商行有一座瞻園也很是繁華,但是我曾經進去探險過,實在是有點兒荒蕪了。” “對了對了,瞻園原本是住著人的,叫強哥,聽我娘說他好像是傳聞中那個商行的弟弟,也不知是真的假的,但是強叔和珍嬸比較懶,也打掃不開那麼大的園子,所以就一塊兒搬到樓外樓來住啦!” “我從來沒見過神仙究竟是什麼樣,不過每年都有人選擇回來繼續做凡人,就像你一樣,所以可能當神仙也沒有那麼好吧!我父親當年離世的時候,就曾經對我說過,人不能有執念,得學會接受有些事情就是得不到的。”一直滔滔不絕的虹橋提起了他的父親,忽然就變得落寞了一些。 “你的父親?是誰?”風紋驚訝了。 “胡峰,不過他總是自稱胡瘋子,我娘也這麼叫他,有時候我也開玩笑這麼叫他。” “胡瘋子?你母親嫁給了他?”風紋更是一陣唏噓。 “是吧,我也覺得我娘那種絕代佳人,怎麼就看上我爹了。”虹橋有些憨厚地笑著。 “你又在這兒胡說什麼呢?”這時,一個尖銳的女聲從裡麵傳出來,話音未落,便看見了一個拿著菜刀的孕婦從裡麵走了出來。 “哎呦,星星,我的娘子,你可得小心點兒!”虹橋立刻便屁顛屁顛地走了過去。 “姑娘是?”被稱作“星星”的孕婦從未見過如此這般清理絕俗的女子,這時看了看自己這臃腫的身軀,不覺有些自慚形穢。 “我是來拜訪故人的,雲煙在不在?”風紋微笑著說。 星星趕緊擦了擦手,說道:“我這就為姑娘去喚婆婆。” “快,裡麵請。”虹橋趕緊引著風紋上樓。 樓外樓還是那一座樓,但是如今卻不再是一座風雅的酒樓,而是一個充滿溫馨的家。 風紋其實常常吃到扶風自稱從樓外樓買回來的飯菜,卻沒有想到如今的樓外樓是這般模樣。 樓內住著的另外兩個人也走了出來,是強哥兒和阿珍。 他們看起來已經有六七十歲,身體還算硬朗。這二人在看到風紋的時候,明顯震驚了一下。 “是你?你怎麼來了人間?”強哥驚訝地長大了嘴巴,白白的胡子輕微的顫抖著。 “爹,您認識這位姑娘?”星星好奇地問道。 “除了你們這些混戰之後出生的人,如今有誰不認得她呢?”強哥兒目光有些感慨。 “你和阿珍也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連孩子都這麼大了,看起來都要抱孫子了。”風紋這般開場倒是顯得很熱絡。 但阿珍卻是有些敬畏的,她知道風紋的身份,如今不知該以何種態度來對待她,畢竟其實在此之前,除了那一場夢境之外,二人從未見過。 風紋也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對強哥說:“在我認識的人當中,你是很值得敬佩的,哈哈哈哈,天下第一敗家子,你比你哥哥要灑脫得多,也更有人情味兒。” “我那哥哥要是聽你這麼說,恐怕是要傷心了,在我回到這裡之前,他可一直都沒有對你死心。”強哥兒笑著說著這話,麵上難掩自得之色,又說道:“天下第一敗家子,能被你這樣的人記住並肯定,哈哈哈哈,老子的錢沒白花。” “那都是你哥哥的錢。”阿珍在一旁笑聲咕噥道。 “你這婆娘,乾什麼都畏畏縮縮,就對老子膽大妄為。”強哥兒不滿道。 “雲煙可在樓上?我來找她敘敘舊。”風紋說。 “快請,對了,虹橋,還不快些做飯?別總指望著你星星做。”強哥兒趕緊說。 “仙子可能瞧得上我們的吃的?”星星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 “以前是否有一個白衣男子時常來這裡買飯?很年輕,容貌也很是英俊。”風紋問道。 “仙子認得他?”星星問道。 “別打聽了,那小子都是給眼前這個美人買的。”強哥在一旁說道。 星星立刻露出了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風紋也不好多說什麼,輕笑一聲上了樓。 樓下沒有人跟過來,但風紋還記得這裡的路,一路走到了最裡麵的房間,輕輕推開門,一個老婆婆安靜地躺在那裡,任憑外麵的陽光打在臉上。 不知為什麼,風紋的眼眶立刻紅了,淚水在裡麵打轉,她再一次感受到了時間的力量。 老人睡得很輕,這時眼睛也沒有睜開,直接問道:“是要吃飯了嗎?”她的聲音很平和、很蒼老。 “是啊,要吃飯了,我們很久都沒有一起吃飯了。”風紋笑著回答道,卻怎麼也止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 雲煙瞬間睜開了眼睛,但身體卻很遲緩地坐了起來:“風紋姐姐,你回來了?” “是啊,我回來看看你。”風紋走過去,坐在了躺椅邊上。 “你還是像最初見麵那樣,一點兒都沒有變,快一百二十年了吧!”雲煙不自覺地伸出手摸了摸風紋的臉頰:“但我還是要叫你姐姐。”她說著這話,嘴角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 “看來你也一點兒都沒變。”風紋這次是真的發自內心的笑了。 “當然,你如今當了什麼世界之主,也該照顧著妹妹一番。”雲煙的聲音雖然蒼老,但語調依舊是那麼調皮。 “我這一路走來發現,你少年時的願望,如今也算是實現了。放眼這天下,又有哪裡能跟樓外樓爭相比較?”風紋調侃道。 “那是,商行都敗了,如今隻剩樓外樓。”雲煙不覺有些驕傲:“你有沒有答應扶風?他可是很喜歡你。” 風紋沒想到雲煙畫風一轉,竟然忽然提到了自己,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 “風紋姐姐,看來這方麵,你還是那個初見麵的純情少女,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一點兒都沒變。那前輩就不得不指點一下你,該抓住的機會還是要抓住。”雲煙拍了拍風紋的手,眨了眨眼睛說道。 “他不是常來這裡麼?”風紋說。 “但我沒有見過他,一次都沒有。”雲煙說著很驕傲:“都是年少時的夢罷了,一場夢而已,醒了便隻當作是夢。” 這無心之語,卻落在了有心之人的耳中:“隻當作一場夢?可夢境亦如現實啊!” “不,一旦從夢中醒來,現實才是現實。你看,我有過丈夫,有兒子,馬上也要有孫子,這才是現實。” “可既然如此,你為何不見他?” “我老了,哪怕是夢,我也希望是最美的夢。”雲煙說著摸了摸自己的臉,“你看這些皺紋,它們見證著真實。” …… …… 風紋在樓外樓的熱情招待之下吃完了飯,這是一場很溫馨的家庭聚會,風紋很久都沒有體會到了。 沒想到那些神仙們對她或恐懼、或崇拜,這凡間之人倒是能對她真誠相待,她覺得很感動。 雲煙的日子不多了,風紋有些傷感,但不知為何又有些欣慰。 飯後,風紋便離開了樓外樓,樓內之人在風紋下樓的時候,便知道她不會在此久居。但這絲毫不影響他們的生活,他們的一切還要繼續,要等待著第一個孫兒的出生,要準備晾曬房間的被褥,要隨時等待著下一位客人的來臨…… 他們是凡人,這就是凡人的生活,對於風紋,他們沒有恐懼,也沒有訴求,隻是平淡地過著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