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改良墨家(1 / 1)

在百姓的唾罵聲中,陳莊和蜀侯身邊的將領們被人推搡著送到了市場上,他們遍體鱗傷,大多數對周圍的一切都麻木了,但仍有幾個頑強在不斷咒罵。   士卒牽著顏色不同的烈馬,一邊招呼百姓們離開,一邊來到陳莊的麵前,用兩根手指粗的粗麻繩子緊緊束縛住陳莊的四肢和頭顱,再三確認後才離開。   還沒開始行刑,陳莊的手腕和脖子處已經被勒出血痕。這些士卒很有經驗,陳莊脖子處的繩子既無法脫落,又不至於太緊讓他昏死過去,可以說,能讓陳莊完完全全感受到全過程的痛楚。   趁陳莊活著的時候進行五馬分屍,是他的老朋友司馬錯特意為他安排的。   陳莊整個人呈大字型仰麵朝天,因為喘不上氣麵色蒼白,他呆滯地望著天空,如果不是胸膛還在微微起伏的話一定會被人認為是死人。   日晷的影子和銅製成的桿重疊在了一起,穿著玄色官服的官員一聲令下,在馬匹旁邊的士卒用鞭子用力鞭策烈馬,在腰斬臺旁邊的刀斧手將高舉的巨斧重重地斬下。   “啊!我的身子,我死了,我死了。”   腰斬的人雙目充血,混雜黃綠紅的液體從他們的腰間流下,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們絕望地望向自己已經斷開的後半身,眩暈感和惡心感從他們腦中傳來,明明斬的是下半身,他們的腦子卻讓他們感受到了腿和屁股上的疼痛。   但他們和陳莊比起來,已經算是幸運了。   陳莊脖子處繩子已經嵌入了肉,窒息感和疼痛感雙管齊下,他不斷乾嘔,因為窒息而失去了對身子的控製,下體處濕的乾的同時冒出,讓一向重視形象的他死前倍感屈辱。   士卒見馬匹攜帶,又用力抽了馬匹一下。陳莊的雙目突出,劇烈的疼痛感突然傳來,直達神經,他頓時什麼都看不見了。   他想吼,卻隻能乾嘔。   四肢的撕裂感和脖子處的撕裂感同時傳來,眼前的一片漆黑開始出現了點點黃斑。   “陳大夫,我們真的要造反嗎?”   “陳莊,你也有今天,我苴侯死得不遠啊。”   “先生,我們做出了什麼,為什麼就這樣結束了啊。”   “好!好!殺了這個狗賊!”   陳莊生命的最後一刻,聽到的是無盡的謾罵。   ……   亭內。   兩名身著錦衣的青年男子相對而坐,年長的那位麵若寒鐵,肩寬腰壯,舉手投足之間威武有力。   “薑相,如今漢中未穩,我無法在蜀地停留過久,不日我就要離開蜀地了。”身穿黑袍的司馬錯粗眉一挑,望向微笑的薑諾言。   “唉,將軍奔波千裡前來救援,我還未好好為將軍接風洗塵將軍便要離去,真是讓在下羞愧。”薑諾言舉起酒杯,向司馬錯敬了一杯酒,望向司馬錯帶著血絲的瞳孔。   從司馬錯渙散的目光中,薑諾言看出了他的失神和猶豫。   司馬錯將手中酒杯一飲而盡,長嘆了口氣,看了薑諾言一眼,又嘆了口氣,把頭扭到一邊,麵露愁色。   “將軍何故發愁。”   “唉。”司馬錯感慨,“從攻下蜀地至今已經有數年之久,再加上奪取了漢中,我原以為秦國有了可以牢牢地將巴蜀掌握在手上,可經過這件事後,我卻感到有些困難了。”   “因為現在蜀侯死在亂軍之中,他的殘黨定會心有不服,再加上積地處的巴國餘孽,我擔心以後巴蜀非但無法幫助秦國,反而會成為秦國的心腹大患,就像中山之於趙一般。”   “我思來想去,卻沒想出個在短時間內安息巴蜀的好辦法,故此發愁。在下鬥膽請教,薑相可有對付之策。”   司馬錯直勾勾地望著麵若平湖的薑諾言,想從他眼中看出波動來,不過薑諾言卻隻是微微一笑,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愚夫有一計,卻不知可行不可行。”   “願聞其詳。”   薑諾言鄭重地把斟滿酒的杯子輕輕放在案上,正色道:“改良墨家,說服愚民。”   “哦?墨家雖然在我秦國稱為顯學,但在下還未聽過這樣的說法,請薑相為我細細道來。”司馬錯來了興趣,伸長手向薑諾言敬酒。   薑諾言回敬後,娓娓道來:   “儒墨兩家共稱為顯學,在其背後是有著深層原因的,在下愚見,將其大致分成了兩大原因。”   “其一,便是儒墨兩家的普遍接受性,也可稱為包容萬物之性。無論是儒家倡導的有教無類,還是墨家倡導的兼愛非攻,實質上都是將人放在較為平等的地位看待。”   “這樣一來,無論是販夫走卒還是王公貴族,都能成為他們思想的受眾,這也就為他們的思想得到廣泛傳播提供了基礎。”   “其二,便是儒墨兩家的推廣性,具體的說,就是思想推廣後的實用價值。在這一點上,儒家明顯勝過墨家,因為儒家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觀念相較於墨子的簡愛非攻的理念更加適合於國君治理國家。”   “這就導致儒家發展得更快,在勢頭上逐漸壓過墨家。”   司馬錯點頭對薑諾亞的兩點原因表示認可,他親眼所見,墨家在秦國的勢力雖然大過儒家,但仍局限在遊俠辯客工匠以及士人這些特定人群中,談不上人盡皆知。   薑諾言繼續說道:   “秦國墨家勢力勝過儒家,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的想法就是對墨家進行改良,使其吸收儒家那種秩序性,而非簡單地具有兼愛的理念,使其能夠在蜀地廣泛傳播,進而達到教化蜀民,安定蜀地的目的。”   司馬錯麵露難色:“難,難啊,雖然秦國官員中有不少人都出自墨家,可墨家和朝廷是分開的,他們有自己的一套秩序。薑兄若是想以官員身份強製改善墨家的思想,恐怕會引得墨家的不滿,適得其反。”   “司馬錯將軍不必擔心,我已經有了底氣。”   薑諾言舒展了下身子,將趙國墨家入蜀一事細細道來,並直接挑明了自己和墨家的關係很好。   “沒想到薑相在趙國結了如此善緣,那說不定此法還真可行!”司馬錯大喜,原本就因為酒勁發紅的臉更加紅潤,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又斟滿了一杯酒敬向薑諾言,“我這就向大王請命,讓大王從鹹陽中派出墨家之人來到蜀地,協助薑相完成此事。”   “若是真的能憑借墨家安定蜀地,那秦國就能騰出更多精力來防守隴西和漢中了,這可是大功一件啊,薑相,我先敬你一杯!”   薑諾言笑而不語,回敬司馬錯。   ……   酒過三巡,司馬錯向薑諾言告辭,回到了自己的住地。   “改良墨家嗎?或許真的有用。”司馬錯喃喃自語,“不過薑相啊,你可別成為下一個陳莊。”   他一邊說,一邊寫信,直述改良墨家的利弊,相勸秦王。   但同時,司馬錯也建議秦王多派人手來監視薑諾言,避免薑諾言成為下一個“陳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