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市井處,官員撤去了關於選拔的木牌,貼上了一張花紋精美,製作完善的帶字帛書。 “放榜了,讓我進去看看有沒有我的名字。” “別擠我,我知道你小子,隻射中了一箭,一邊涼快去。” “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鐺鐺鐺——”官員見這些漢子們推搡蠻乾,敲響了手中的銅鑼:“都不要急,有的是時間。” 但來看榜的人太多了,不光是參加過選拔的人,他們的親人也混入在人群中,想要趁早看到結果。 但奇怪的是,在來看榜的人中,有一部分人始終雲淡風輕地站在旁邊,嘲弄著看著這些農家漢子。 “真是群愚民,不知道這次選拔隻是夏至舉賢的補錄嗎?”其中一人扇了扇手,驅趕從人群裡傳來的汗味,嘲弄地笑道。 原來,趙王這次選拔並沒有限製,這就導致農家漢子和沒有官職的貴族子弟混在了一起。 農人平常都在地裡麵滾爬滾打,大多數人連馬都不常見到,在騎射功夫上哪裡比得過那些經常騎馬打獵的貴族子弟呢? “唉,這上麵沒有我的名字。”一個漢子好不容易擠到了前排,手上拿著一塊寫著自己名字的木牌,對照著帛書看了一遍又一遍,卻始終沒看到自己的名字。 “技不如人啊,我也沒看到我的名字。” “唉,連周莽子都被選上了,真是讓人不甘心啊。” 一聲聲嘆息不時從人群中傳來,許多人在確認了名單上沒有自己的名字後失魂落魄地朝著外圍走去。 “他媽的,好事都讓那些貴族搶走了!”一句突兀的罵聲傳來,那道聲音繼續罵道,“肯定是那些貴族用錢賄賂,你們看看,一半多都是那些名門望族的人!” 此話一出,剛才還失魂落魄的漢子們一下子來了精神,大喊道:“肯定是這樣,我就說怎麼沒有我的名字。” 漢子的話自然而然地傳到了在旁邊觀望的貴族子弟耳中,他們一下子就不樂意了。 “真是群愚民,這種事情還需要賄賂嗎?”其中一人冷笑道,極為不屑。 “你說什麼?” “我說你們這些賤腿子就該認命,不要想著一飛沖天。” “你媽的,敢不敢出來跟我比劃比劃!” 貴族子弟本就是心高氣傲,根本不把農人放在眼裡,當即上前一步,接受了那漢子的挑釁。 百姓們圍繞著漢子和那貴族子弟,裡三層外三層形成了一個大圈。 雙方沒有廢話,你一拳我一腳地扭打在了一起。 黃泥地上頓時黃沙飛揚,人群為自己那一方的人吶喊助威。 “李老二,別慫,往他頭上招呼。” “哎呀,打歪了!” 雙方雖然技巧上有差異,但農家漢子還是憑借著悍不畏死地招式和貴族子弟打得難解難分,看不出誰占了優勢。 “這人真是不怕死!”貴族子弟心中暗道,如果有兵器的話,他有信心十招之內斬殺對方,但這是肉搏,對方一通亂拳下自己也沒有太大優勢。 見二人打得火熱,不少人心中的好鬥心漸漸地被點燃,心都懸到了嗓子眼上。 突然,上一秒還生龍活虎的農家漢子軟趴趴地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鮮血從他的脖子處蔓延到地上,一直流到周圍人的腳下。 “他媽的,他們用飛刀偷襲!”有人指著漢子脖子處的刀柄,大喊道。 先前和漢子扭打在一起的貴族子弟也懵了,呆呆地看著地上的屍體,辯解道:“我沒有!” 可憤怒的農人哪裡會跟他多說,在他們心中那些人就是因為打不過漢子才偷襲的,賄賂一事也自然而然被當作了既定事實。 “他媽的,為李老二報仇!” “沖!” 潮水般的人群一下子湧了上來,縱使有人佩了劍,也無法抵擋住四麵八方的來敵,貴族子弟被打得落荒而逃。 之前那個麵色白皙的人又站了出來,正是田不禮,他站在人群最前方,大喊道:“鄉親們,肯定是主持選拔的趙循受了賄賂,我們去為自己討個公道!” “對,討個公道!” 田不禮引導著人群,浩浩蕩蕩地朝趙循府上而去。 趙循府上被圍得水泄不通,門外傳來一陣陣響天徹地的呼喊聲。 “出來,出來!” “給我們個交代!” “為什麼要偏袒貴族!” 屋內的趙循聽得呼喊聲,從房內走出,望向驚慌失措的奴仆們。 “門外發生什麼事了?” “稟家主,門外群眾說您偏袒貴族,要見你。”一名婢女低著頭,顫顫巍巍地如實稟告,她也被如此聲勢嚇到了。 趙循眉頭緊鎖,他是按照司籌交上來的數據一一排名的,反復校對多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怎麼可能偏袒。 打開門後,百姓也如願見到了趙循,嘰嘰喳喳地問道:“循大夫,你為何偏袒貴族!” “就是,虧我還以為你是好官。” “今天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 趙循高舉右手,示意他們先安靜下來,解釋道:“本大夫按照司籌交上來的名單如實做的統計,數據仍在我府中放置,如有疑問,可以有序到我府中查閱。” “鄉親們,勿要聚眾喧嘩,我一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的。” 趙循已經退步,但百姓們依舊不死心,喊道:“循大夫,你說你沒有偏袒,可為什麼周莽子都能被選上!” “就是,他周莽子有什麼本事。” “你肯定是偏袒了!” 群眾聞言附和道,吃定了趙循。 麵對這樣的指控,趙循也頗為無奈,自己總不能現在就將府中堆積如山的竹簡一個個拿出來作為證據吧。 “刁民,竟敢聚眾鬧事,都給我拿下!” 正當趙循一籌莫展時,一列列身著重甲的士卒踏著沉重的步伐將百姓們圍了起來。 領頭的人正是趙俊。 趙俊來後,拔出了明晃晃的配劍,那些鬧事的人被嚇得膽戰心驚,哪還敢再多言語。 “族兄,多謝了,不過還是讓我跟他們解釋清楚吧。”趙循鬆了口氣,對著趙俊喊道。 “唉,”趙俊朝著趙循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族弟啊,伱這些天裡費心了,我怎麼能讓你獨自解決呢。” 他望向周圍被堅執銳的士卒,平緩地說道:“都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