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來這裡乾什麼，我姐姐呢。” 　　黃正喘著粗氣，咬牙將嵌入肌肉的鐐銬取下，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我姐姐沒事吧，她現在在哪兒？” 　　“放心，她跟墨家的人待在一塊，沒出意外的話已經出城了。”薑諾言把鑰匙甩到了張表的屍體上，“反對變法的人行動起來了，城裡麵亂成了一鍋粥。” 　　“我們和墨家的人說好了在城外碰麵，馬匹在外麵。” 　　“我能走。”黃正搖了搖頭，吃力地跟在薑諾言和白起後麵。 　　屠殺的消息傳開之後，這個趙都亂成一團，民眾在有心人的引導下走上街頭，聲討趙循的罪行，龍蛇混雜的勢力也趁機爭奪著利益。 　　“我認得這個人，他是秦國的大夫，殺啊！” 　　庶民和貴族的恩怨，趙人和胡人的血仇，以及土著對其他國家人的偏見等，在憤怒的百姓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就憑薑諾言和白起是秦國人這一事實，就足以惹上殺身之禍，更別提他還是秦國的大夫了。 　　“走！” 　　好在追霞對這樣的場景早已司空見慣，輕鬆地跨過障礙朝著城門處而去。 　　打家劫舍，渾水摸魚摸魚的人不在少數，一路上不少人都貪婪地望向了薑諾言一行人。 　　“趙王到底在乾什麼？禁衛呢？” 　　白起揮劍斬殺一名攔住前路的蠻漢後怒罵，前麵聚集了不少人，打著抗議屠殺的口號焚燒房屋取樂。 　　“趙王估計也在頭疼吧。”薑諾言平靜地說道，看了一眼旁邊騎馬的黃正。 　　黃正問題不是很大，應該能撐過這一關。 　　“都讓開！” 　　此時薑諾言三人距離人群不過百餘米，撞上人群後肯定是兩敗俱傷的場麵，他心中也不由得著急起來。 　　好在趁火打劫的刁民也珍惜自己的生命，給薑諾言他們讓出了一條兩人寬的路。 　　“馬上就要到城門了。” 　　白起低聲道，眉頭緊皺。 　　前麵聚集了一大群想要出城避難的人，可城門依舊緊鎖。 　　“城中動亂，大王已經派出了士卒攘兇除惡，任何人不得出城！” 　　“看樣子出不了城了，去爐仲那兒。” 　　現在闖城沒有任何好處，反而容易被斬於馬下，不如暫且找個安全的地方。 　　黃正眉頭緊皺，他現在更加擔心芷了，但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所幸，一路上並沒有遇到很多阻攔，因為尋常的民眾還是會選擇待在家中避難，真正抗議的人也是聚集在了趙循府邸的位置，街道反而空曠了許多。 　　爐仲家門前聚集了一大群手持刀劍的人。 　　在爐仲的領導下，漢子們在和他們對峙，手上拿的是鐵錘和鐵鉗。 　　“爐仲老頭，交出那個叫芷的人，對你我多好。” 　　持刀劍的人也頗為珍惜自己的生命，不願和漢子們起沖突，想通過談判解決。 　　“滾！”爐仲不願和這些鷹犬爪牙廢話，簡單明了地拒絕。 　　“爐老頭，我們也是奉命行事，那人和你們非親非故，你又何必護著他。” 　　“我爐仲若是用其他人的性命作為籌碼，那我就枉居墨家總事的位置了。” 　　更重要的原因是，趙循如今也在屋內，他如果死得不明不白，那趙俊的陰謀就達成了。 　　“都滾開！” 　　黃正氣急攻心，驅馳著胯下馬匹朝那群人橫沖而去，一隻手將一個漢子像拎小雞仔一樣拎起，挾死在腰間。 　　薑諾言和白起加入戰場後，在馬上砍瓜切菜般取下了領頭人的性命，殺得那些人膽寒。 　　那些被豢養鷹犬見領頭的人都死了，再沒有心思去掙這亡命錢，連屍體都不去管了，一哄而散。 　　“你們可算回來了，情況很不妙啊！”爐仲急切地走到薑諾言身邊，滔滔不絕地向薑諾言解釋目前的情況。 　　“屠殺的消息傳開後，趙國所有的矛盾像是一下子全被點燃了一樣。” 　　“不光是胡使被亂民屠殺，連到趙國經商謀生的其他國家的人也被當成了發泄的靶子。” 　　“大小幫派亂鬥在一起，趁著混亂打架鬥毆，爭奪領地。” 　　“好在我墨家在百姓中頗有聲望，這才保有一片凈土，但也隻是暫時的。” 　　“有一部分百姓心急之下，跑到了王宮處請命，大王聽後憤怒不已，派出了公子成和大夫義二人各領五百精兵平息動亂，捉拿趙循。” 　　“到底是怎麼引發的。”薑諾言皺著眉頭問道。 　　“聽趙循說，是趙俊領人殺了百姓，恐怕他們所圖甚大啊！”爐仲著急地說道，可惜他們的力量實在是太小，根本改變不了什麼。 　　走進房門，趙循一隻手臂用麻布包紮了起來，暫時止住了血，不過他也是臉色蒼白，冷汗直冒。 　　“姐姐！”黃正看到在一旁照顧趙循的芷，大喜道。 　　姐弟相見，自然喜悅非常，薑諾言走到趙循麵前，找書苑 ｗww.zhaoshuyuan.com 坐了下來。 　　“趙兄，如今大王已經將城門封鎖，恐怕我們也隻能等待動亂過後再作打算了。” 　　“不，”趙循睜開了眼，盡顯疲憊，“我已經好些了，我馬上就去告訴大王真相，告訴百姓真相，靠武力鎮壓的話，變法可就泡湯了。” 　　“外麵已經全亂了，無論是趙王還是百姓都想殺你，你出去後隻有死路一條！”薑諾言厲聲道，“隻有先活下來，才有希望。” 　　趙循蒼白地臉上強擠出笑容：“薑兄，我是趙國的大夫，既然我身處在這個位置上，就必須去做正確的事，茍活比死亡更可怕。” 　　“但有時候茍活下來後能做更多的事。” 　　趙循搖了搖頭：“我怕那時候已經晚了。” 　　“此次變法，占據了天時地利，唯獨人和不占。” 　　“再要有這樣的機會，恐怕得要大王十多年的經營，趙國等不起了。” 　　“我不能讓趙俊破壞了這次機會。” 　　趙循用一隻手撐在地上，吃力地站起身來，薑諾言一時遲疑了下來。 　　正如趙循所說，他是趙國的大夫，而薑諾言卻是秦國的大夫。 　　“我最後說一次，開門。”門外突然傳來威脅聲。 　　趙循回頭朝著薑諾言笑了笑：“你看，我不去也得去了。” 　　他緩緩地走向門邊，大喊道：“趙循在此！” 　　“唉，”門外的爐仲聽得此話，無奈地打開了門。 　　“大夫義，請循大夫循回朝議事。” 　　肥義身穿寬大的黑色盔甲，拿出王令朝著趙循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