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如手,拂過臉頰,秋風如詩,落葉為章。 在空曠的教室裡,一位少女拿著一份滿載心意的禮盒,悄然走向她麵前的同學。 那位同學雖然試圖推卻,但少女堅定地堅持要表達心意,她強硬地將禮盒塞到那位同學手中,然後迅速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這位同學就是我,我叫馮必安,一個普通的高一學生。 在這個世上,我有三個最討厭的人,而麵前的這個家夥。 是周宇,正是我的同班同學之一。 當我看到她捧著禮物向我走來時,內心的厭煩之情難以言表。 盡管我並不想接受她的禮物,但在她滿懷期待的眼神下,我還是無可奈何地打開禮盒看了一眼。 盒子裡的東西映入眼簾,果不其然是一遝鈔票。 這些鈔票全是五十或者十塊的大鈔,在這個時代,一戶普通人家每月就隻賺六百塊錢不到。 我皺了皺眉,心中愈發覺得反感。 我象征性的從其中拿出了十元錢,然後又將禮物包好,塞回了她的抽屜裡。 看著手裡的錢,不禁想到:我果然最厭惡她了。 虛偽、懦弱、蠢貨,這些都是屬於她的代名詞。 已經是放學的時間了,我無奈地收拾起那磨損嚴重的書包,心中滿是疲憊,我艱難地背起沉重的書包,恍若背負著無盡的壓力。 路上寒風蕭瑟,冰冷的寒風像刀刃般劃過了我的臉頰,凜冽的寒風穿透厚厚的衣裳,帶走了一切溫度,隻留下深深的冰冷。 隨著腳步的加快,我愈發渴望回到那個還剩一點溫暖的家。 因為我家住在一個寧靜的郊區,所以得經過一段漫長的跋涉,才能在淩晨時分踏進了熟悉的地區。 遠遠望去,看見家中透過窗戶燃燒的燭光。 我站在大門前,滿懷期待地敲了三下,緊接著,一個年幼的小女孩出現在我的視線之中。 我果斷地卸下書包,輕輕地將她抱在懷裡,她明媚的笑容深深地溫暖了我的心房。 然而,我的語氣卻顯得冷漠:“今天媽媽回家了嗎?” 小女孩失望地搖了搖頭。 對於這個結果,我早有預料,畢竟母親沒幾個月是回不來的。 我輕輕撫摸著她的額頭,溫度正常,但仍擔憂她是否會感到不適,於是關切地詢問:“有沒有好好休息?現在還覺得熱嗎?” 她並未回答,而是咿咿呀呀地試圖說出清晰的話語。 我耐心地等待著她表達完畢。 然而,小女孩似乎意識到自己無法說出流利的句子,於是愧疚地低下了頭。 目睹她自卑的神情,我也不禁感到難過。 這個小女孩是我的妹妹,她是個啞巴。 或許你要問我,妹妹都發燒了,為什麼是我來照顧她,我的母親去哪裡了? 很遺憾的跟你說我並不喜歡我媽媽,她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討厭的人之一。 幾年前,我的父親在小村子裡建了棟房子,有五個人看不順眼,正準備欺負我媽的時候,我爸來阻止了他們。 結果就被他們用殺豬刀給捅穿了肝臟,死去了。 聽到這個消息我們一家都很崩潰,父親是我們整個家的頂梁柱,他是唯一的經濟來源。 向警察那邊報了案,但是因為當時比較落後,也沒有監控什麼的,查不到人去了哪裡,這件事情就這樣結束了。 我媽很愛我爸。 所以她一個人獨自踏上了尋找兇手的路途。 沒錯,拋開我的偏見不談,她確實很勇敢,一個人從南方跑去了北方,在車站的時候,錢包被人偷了。 就算是上街乞討,也會想盡辦法活下來。 今年母親也已經逮住了三個兇手,剩下兩個實在沒有線索,鄰居們都勸她留下來為孩子想想吧。 但她不肯,她勢必要為死去的我爸復仇,把剩下兩個兇手也抓住。 問題就來了,我爸死了之後,我媽追查兇手錢是從哪兒來的呢? 我媽繼承了我爸的工作打鉚釘,但也是追查兇手的空餘時間工作,平常都是我和妹妹在家裡打鉚釘,為她減輕負擔。 我恨我的母親,我恨她為什麼不能放下仇恨,跟我們一起開始新的生活。 其他人知道了我母親的英勇事跡都加以贊揚,但是站在我的角度我很難不恨她。 在其他小孩兒能跟自己的爸媽撒嬌,闖了禍心驚膽戰怕被爸媽發現,在抱怨自己玩耍的時間為什麼不能多一點,作業太多了不想做,還在擔憂考試會不會考的很差的年齡。 我和我妹就已經在工作賺錢了。 倒不是說這些小孩不能開心的活著,而是我非常的嫉妒,嫉妒他們為什麼不用為了金錢而擔憂,可以享受父母的愛。 如果母親不打算去復仇,而是跟我們在一起好好生活,或許家裡都可能會有一筆存款。 這就是我恨她的原因。 我的拳頭緊緊握住,指甲深深嵌進肉裡,疼痛也無法讓我鬆開拳頭。 是個正常人都會產生這種情緒吧。 我這樣想著順勢就將妹妹輕柔地將她抱上床,生怕驚醒了她,厚實的被子將她蓋得嚴嚴實實。 然後,我拿起了一個盆子,用毛巾沾著涼水輕輕擦拭著她的身體,每擦一下,都用力的呼吸,仿佛這樣才能減輕她的痛苦。 做完這些之後,她仍顯得有些難受。 肩膀微微顫抖,仿佛承受著巨大的壓力,我心疼地看著她,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 我將周宇給的錢放進了左邊的抽屜裡,然後又從右邊的抽屜拿出了一些零零散散的錢,準備去給妹妹買藥吃。 出了家門我才發現下雨了,天空被厚重的烏雲籠罩,仿佛被無盡的哀愁壓垮。 周宇的聲音在這其中顯得如此突兀,我的心跳也隨之加速,一種復雜的情緒在我心頭湧動。 在一個小巷口裡,周宇緊緊跟在我們學校的一個學姐身後,目光緊張地盯著她。 學姐傲慢地踩在一個男生身上,她高跟鞋的鞋跟在他的肌膚上留下了一道明顯的印記,學姐滿臉傲慢,嘴角掛著一絲嘲諷的笑容,眼神中透露出無盡的優越感。 女生痛苦地皺起眉頭,卻依舊靜靜地躺在那兒,毫無動靜,而他身旁的周宇嘴角掛著一抹苦笑。 周圍的同學大氣不敢出,顯然,這是一場霸淩事件。 我看到她滿臉淚水,雙手緊緊握成拳頭,身體顫抖著,仿佛寒風中的樹葉般無助。 這位被霸淩的人,正是我的同學。 我跟她不算太熟,僅僅是幾麵之交,所以我此刻的內心僅有一些悲痛,但也隻不過是基於對人類痛苦無止盡的憐憫之心。 接著學姐好像對周宇說了些什麼,然後周宇就去扇了那位同學幾個巴掌。 我討厭她周宇,並不是因為她是一個霸淩者。 而是在這之前,周宇是被學姐霸淩的人之一。 我記得那時的她,滿臉絕望,如同行屍走肉,臉色蒼白無比,毫無血色,就像是大病初愈的人一樣。 雙眼也目光空洞,仿佛失去了靈魂,不再有昔日的光彩。 然而,在學姐知道周宇家裡還算有錢之後,給了一個機會讓周宇做她的小弟。 周宇答應了,並且每周都給學姐錢,跟在她身後一起欺負別的同學。 這是她的懦弱。 可笑的是她還擁有著善心,在她每次裝腔作勢的霸淩玩其他同學之後,她都會偷偷的找個機會塞給他們一點錢,當做內心愧疚的補償。 這是她的虛偽。 周宇願意跟著學姐這麼做的原因無非就是覺得當了她的小弟,學姐就不會再霸淩她了。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 這是她的愚蠢。 我不跟周宇一樣愚蠢,我才不會去救那個同學,因為我可能救不了他,甚至把自己也搭上去。 我偷偷的走開了,打算繞路去藥店。 雨有些過於的大,路上全是積水,我不幸的在濕滑的路上一個踉蹌,整個人像被猛然扯斷的線,瞬間脫力摔倒,心中的恐慌如墨水般在空氣中散開。 我的雙手迅速撐住身體,以免頭部先著地。 然而,我的手肘還是不可避免地擦破了皮膚,一絲絲鮮血滲了出來。 為了方便查看傷勢情況,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拉開了袖子,一些舊傷也顯露了出來,那些傷全是被鈍器所打的淤青。 看著那些淤青,猶如一道道傷痕,刻在我的心中,成為我不能抹去的記憶,我愣神了一刻,不禁的想到:……我果然也很懦弱呀,不敢反抗。 我是被霸淩者之一。 我就是我自己最討厭的那三個人中的最後一個。 我討厭執著於復仇的母親,我討厭迫不得已傷害別人卻又真心道歉的周宇……我討厭不敢反抗霸淩懦弱的自己,無法掙脫他人給我束縛的枷鎖。 “心裡有三個討厭的人,卻不知道愛誰嗎?” 一到動聽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我抬起頭看見一個不算挺高還有點瘦的女生正拿著雨傘低頭看著我。 當我仔細觀摩她的外貌的時候,我倒了吸一口冷氣,他有一個明顯不屬於人類的黑色橫瞳,讓人感覺格外的刺眼。 既是捕食者又是被捕者嗎? 豎瞳一般主動服擊獵物的生物擁有的瞳孔,可以增加捕獵的成功率;橫瞳一般是草食性動物所擁有,可以大幅度的拓寬橫向視野,躲避獵殺。 雖說祂也有一隻橫瞳,但是擁有惡魔之眼之稱的山羊好像也是橫瞳吧。 她麵部隻露出了左眼,另一邊的眼睛被頭發深深蓋住,那隻橫瞳緊緊的盯著我。 在我愣神的時候,她伸出了右手。 “要來愛我試試嗎?”語氣十分輕柔,就像是在哄鬧脾氣的孩子一般。 “人要有目標才能算真正的活著,快拉著我的手,我可不想看見寶石就這樣被埋沒。”
黑暗使者降臨的前夕仍有光明尚存(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