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香引幾乎無法呼吸,腦袋嗡嗡響。 惡寒的感覺漫布全身。 鶴沖天那邊很亂,各種吵嚷,機械運作,哭喊叫罵,還有周正一直“哥哥哥”喊不停的聲音。 她半晌平復下來,說:“你先忙。” “你先別打草驚蛇,等我這邊忙完去找你。”不等沈香引回復,他掛了電話。 沈香引沒有放下電話,捏著手機回到店子裡。 自言自語。 “周正買的黃紙不對,我沒拿,算了,我自己買去。”她在自導自演,解釋自己為什麼會出門再回來。 “那萬一真出了人命你豈不是要跑路了?” “好好好,我不插手,我也沒有那閑工夫,蓉蓉的事已經夠我焦頭爛額。” 放下電話,沈香引又攔住搬東西的古雲實。 “雲實,我剛才在墻根看到有顆釘子砸在墻裡,你抽空用膩子刮平了,我強迫癥看著難受。” 古雲實用力點頭同意。 沈香引又說:“算了,你不是專業刮膩子的,到時候抹不平更難受。我過兩天找人把整麵墻重刮一下。” …… 古雲實搬完東西,接過沈香引遞的熱茶,一口悶:杯子太小,不解渴。 沈香引朝他笑笑:“你餓不餓?去對麵吃點東西?” 下館子啊?! 古雲實抿著嘴笑:乾一點點小活,就能跟著吃香喝辣,真好。 …… 沒有招牌的小麵館,肉醬麵八塊一碗,沈香引點了兩碗。 古雲實的臉上有失落。 “吃麵在家煮就好了啊,還出來……”話落音,又立刻挑起一大筷子塞嘴裡嗦。 沈香引沒胃口,語氣凝重:“雲實,你應該多少知道一點,我和鶴沖天……” “噓——”古雲實打斷她,還使了個顏色:“了解,明白,我保密!” 沈香引白眼一翻:“不是,你仔細聽我說,別打斷。” 古雲實一邊嗦麵一邊抬眼看她,點著頭。 沈香引向古雲實大概敘述了目前關於厄水的事態。 “之前說讓你跟著我混,總歸得讓你知道事態危險。”沈香引拿出剪刀,又裁下一截頭發:“我身邊的人都不安全,這個給你,找個東西裝起來,貼身帶著。” 古雲實臉色煞白,一言不發,半晌才反應過來接過這撮頭發。 沈香引:“我不能告訴你那麼多,但是這件事的全貌不止如此,就算劉則被解決,後麵還會有王則,李則……我會一直處於危險的漩渦中心。所以,要不要繼續跟我混,你自己決定。” 古雲實還是沒有說話,這一切對他來說超乎想象。 他自知平凡,卻是沈月英溺死的唯一目擊者。 他總覺得,這件大事,和他有關係,也許一開始,自己就是局內人。 冥冥之中的安排! 使命感油然而生,但……腿好抖。 “姐姐……我一會兒先回去上班了,那個…你讓我考慮幾天。” …… 沈香引獨自回到沈記裁衣,門大開著。 一陣悚然的風吹過,沈香引屏住呼吸踏入門檻。 隻見蓉蓉坐在茶桌上,拿著筆在畫著什麼東西。 聽到開門聲,蓉蓉看向她,臉上綻出天真爛漫的笑:“仙女姐姐你回來啦。” 沈香引喉嚨滾動一瞬,不動聲色走近蓉蓉,坐到茶臺邊。 好大的膽子,怎麼敢上門來? 蓉蓉仰著小臉,蹙起眉頭,“你看到我不開心嗎?” 真是令人心生愛憐。 蓉蓉很像沈月英小時候,一樣的水靈,一樣的美好。 沈香引沒有回話,在收納包裡摸銀針。 “仙女姐姐!”蓉蓉突然開口,打斷她的動作。 “我媽媽一直不回家,爸爸說她出遠門了,我等了好久好久她都沒回來。”蓉蓉剪水的雙瞳泛起淚霧。 蓉蓉的媽媽不會回來了,就像她於沈月英,沒有再回來過。 月英每天都在等自己,等到最後一刻。 “這是我們幼兒園的作業,畫的題目是我的媽媽,你可以幫我簽個字嗎?” 蓉蓉像是害怕被拒絕一樣小心翼翼推過手裡的畫, 一層白紙貼在一層紅色卡紙上,白紙上畫的是一個笑容燦爛的女人兒童畫,用最鮮艷的蠟筆塗色,周圍綴滿鮮花、糖果。 “可以嗎?”蓉蓉在祈求。 沈香引嗬出一口氣。 她接過蓉蓉手裡的畫,仔細端詳。 隨後鬼使神差在白紙上裁掉方塊露出下麵紅紙的位置,寫了自己的名字。 她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但像是徒勞無功的彌補,她拒絕不了這張繪滿對母親思念的兒童畫。 剛落筆,蓉蓉手速很快奪過畫紙,臉上的楚楚可憐也消失不見。 她利落的撕分開白紙紅紙,隨手把那張畫著母親的畫丟在地上。 下麵的紅紙密密麻麻寫滿了黑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蓉蓉笑得陰森,“嘿嘿嘿,蓉蓉馬上就要有新媽媽啦~” 那張紅紙上麵赫然寫著兩個大字:“婚書”。 沈香引再看蓉蓉,竊笑得詭異,上翻的眼睛黑溜溜透出陰森 “你已經答應了,不能反悔哦!” 蓉蓉小心折好紅紙:“親筆寫下的婚書,就是到了下麵,見了閻王爺,你都詆不了賴!哈哈哈——” 隨著蓉蓉放聲笑,頂燈開始狂閃。 “做你的春秋大夢!”沈香引掏出針,一把捉住蓉蓉的小手。 蓉蓉掙紮得厲害,反抗的聲音尖銳到像一隻耗子! “不管你是什麼鬼東西!出來!”沈香引說著,銀針紮進蓉蓉的中指指腹! “啊!!!”蓉蓉小小的身體裡迸發出巨大淒厲的叫喊,渾身抽搐。 沈香引拔出針,再刺入另一隻手的中指指腹。 “你和經才在一起!你和經才在一起!!”蓉蓉喉嚨裡溢出難辨音色的怒吼,時而尖銳時而厚重。 混亂中,蓉蓉一口咬在沈香引的手上。 沈香引按住她的額頭,隨手拿起桌上的檀木茶寵塞進蓉蓉小嘴裡。 緊接著一針紮進蓉蓉肩膀上的太溪穴! 蓉蓉的嗚咽尖叫被茶寵堵的叫不出來,喉嚨低沉嘶吼。 “出來啊!!”針又刺入幾分,沈香引揪著心。 目之所及忽然被一束光照亮,一聲嚴厲正氣的嗬斥:“你在乾什麼!把人放開!!” 沈香引朝著光線和聲音來源看去,一行警察,後麵站著形容崩潰頹廢的李經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