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的農村中學校園文藝生活不豐富，反過來農村文藝生活卻比現在豐富。我就知道家裡大姐在村裡就是文藝女生，比較會跳舞唱歌。那時的農村，過年時會有很多節目，如拜年、聚會、比賽、串門、吹鑼打鼓等等。我們過年會覺得非常開心。 　　而我現在在除夕7點多的夜晚寫這些天馬行空的隨筆時是這樣的情景：年夜飯六點多就吃了。因為疫情的原因，保守點哪裡都不去，所以三個人吃年夜飯，不想喝酒，喝了點椰子汁。做了六個菜，寓意六六大順的意思。都是平常能夠吃到的菜，也沒有什麼特別，十多分鐘就完成了，然後在電視前等八點鐘的春節聯歡晚會節目，三個人各玩各的，基本就這樣。 　　1987年金埡高中的元旦晚會給我很深的印象。晚會是團委組織的，在籃球場舉行。每個班帶凳子坐兩排觀看。運動場上麵有一個平一點的地方，表演節目的演員和主持人就在上麵，我們在下麵，位置不遠，看得清楚，聽得明白。 　　學校不晚修，專門花一晚上搞節目，這種情況是我們最高興的。學生不愛學習，希望放假多一點，這在那個時代的學生都是這樣。學生就是愛玩，如果沒有父母或老師督促，真的是很多人不想主動學習的。 　　晚上有節目的特別忙，誰都想在表演上大顯身手，得到最多的掌聲。我自己沒有唱歌跳舞的愛好，說話也不幽默，學校也沒有培養我們，所以我是下決心做個好觀眾。下午放學後，正常吃飯，吃飯了在宿舍周圍聊天一下，就到教室裡了。想做點作業，到了7點鐘的時候，班主任肯定會來提醒我們搬凳子到操場上去排隊看晚會。 　　7點鐘的時候，班主任真的是來了。老師心情不錯，催促我們不要寫作業了，看表演去。老師還說，今天晚上的節目很精彩，幾年沒有這樣認真搞過了。 　　我與一個同學高高興興來到籃球場。其它年級的同學也陸陸續續出來了。小賣部在校門口，我發現那個方向的人不少。當晚天氣不錯，空氣很乾凈。音響發出的大大的音樂聲音一下把偏僻的學校打扮得漂亮起來。 　　主持人是兩個女孩，其中一個是校長的大女兒，另外一個是高二的，不認識。她們也是提前來表演臺上，要熟悉舞臺與音響。遠遠看得到，她們打扮得很漂亮。 　　校長的女兒亭亭玉立、普通話好。在我們那個時候，老師上課講四川話。我在海南島工作很多年，這裡語言特別豐富，很多話都聽不懂。我聽說儋州話上課也非常有趣，正如我們四川話一樣。但我學不會儋州話，也不喜歡學生或部分老師在工作的時候也講方言，那樣是沒有禮貌的。長期接觸儋州話，人家講話能夠懂20%左右的內容。四川話上課跌宕起伏，好打比方、容易產生幽默感。如果退休後能夠在四川校園打工，我想用四川話。因為長期用四川話，對於普通話，我講不習慣也發音不準，現在還是不習慣，所謂鄉音難改。因此我特別佩服那些普通話講得好的人。整個元旦晚會，很多合唱和表演，我都沒有注意聽或看，我就認真聽校長的女兒說話，看她黑黑的辮子。農村孩子與教師孩子與校長孩子是有區別的，他們是我們心裡的“白領”。別的同學元旦晚會看的是熱鬧，我看的是主持人。 　　那時沒有手機或MP3之類。大家看晚會除了認真觀看，最多就是偷偷吃向日葵瓜子，小賣部有賣。我舍不得花錢，同學給了一點點，三下五除二就嗑完了，然後不好意思再接受別人的了。為了擺脫尷尬，全神貫注看晚會是最體麵、班主任也最喜歡的行為。但我眼睛看著表演臺，心卻飛得非常遠。我那時居然夢想將來能夠認識這個漂亮的校長的女兒。 　　晚會進行了兩個小時左右，最後一個節目是詩歌朗誦——歌頌祖國。我沒有想到表演的三個人中站中間的是重新打扮了一下的校長的女兒。在比較閃爍的燈光下，她簡直像一個小女神。她們的詩朗誦得太美妙了，用普通話，聲音非常透亮、節奏相當和諧，沒有一個字錯誤。我語文不錯，我知道她們那水平，找書苑 ｗww.zhaoshuｙuan.com 比語文老師普老師要厲害得多。但青出於藍勝於藍，也許語文老師就是指導老師呢。那一晚，我失眠了。失眠的是校長的女兒的主持形象、標準的普通話、優美的詩朗誦，讓我看到了一絲絢麗的光亮，這是在吉同學、潘同學身上絕對看不到的。 　　後來我就有意無意的觀察校長的女兒，她讀初二。平時愛在小賣部幫助她媽媽賣東西。小賣部在學校大門口旁邊，我經常囊中羞澀，很少去那裡，除非是陪同學去或回家時從旁邊經過。但很多時候看到的可能是校長愛人或校長的二女兒。我提醒自己，不能想這些，因為是學生。人家是初中女生，是校長女兒，是學校前途無量的校園名人，說不定將來能夠考上北京廣播學院，我和同學呢，大家都什麼都不是。所以是我想多了！後來慢慢也不想校長的女兒的‘美麗可愛’了，那畢竟是夢。 　　人很多時候可能在某個夜晚突然豁然開朗，突然在某個清晨莫名其妙，又突然在某個傍晚欣喜若狂。我在那個夜晚突然覺得讀大學非常重要，大學的世界是山、是大海、是茫茫星空，而金埡高中隻能算是一個小山丘，我站在小山丘上可以遙望外麵的世界，但職能是遙望。如果要到達，得自己用腳或智慧去實現。外麵的世界很寬廣，外麵的世界不一定精彩，但要想精彩必須走出山丘。 　　我感謝小山丘裡的老師們，他們培養我走出了那個來來回回都要過隧道洞和過河的一進校門就是下坡路的學校。但請不要忘記和吐槽這個地方——她培養過很多飛行員，真的，我的高中第一母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