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皎皎番外1陸阿花(1 / 1)

周皎皎從小便是一個乞丐,不,她小時候並不叫周皎皎,她是在乞丐堆裡長大的,   她隻會被人們啐了一口一口唾沫後,被人罵“小乞丐”,“臭乞丐”,“爛叫花”,“癩皮狗”······   她是老乞丐在大雪天撿來的一個棄嬰,她不知道爹媽是什麼,   如果要爹媽有用的話,爹媽可以換幾個銅板,又可以換幾個白饅頭,可不可以讓自己少受幾頓毒打。   她不知道生命的意義是什麼,但她還是信奉著老乞丐那一條好死不如賴活著,   她努力的像一顆雜草一樣活著,哪怕跟野狗搶食,哪怕被人用腳踩臉,哪怕生吃老鼠,她都要活著。   她剛出生的第一句話不是學會的叫“爸爸媽媽”,   而是“老爺太太,小姐少爺,行行好吧。”   老乞丐是他們所有小乞丐的“阿父”,說來也奇怪,老乞丐也並未念過幾個字,   但他仍讓這些小乞丐叫他“阿父”,仿佛他在這些小乞丐身上才會有些許的體麵。   她曾經親眼目睹老乞丐打斷幼童的手腳,讓他們爬著出去乞討,以求討的的銀錢能多一些;   她也曾親眼看見老乞丐上一秒還笑吟吟的讓一個女乞丐叫他“阿父”,下一秒便將女乞丐一把推倒在地;女乞丐的肚子總是大了又大。   他們一群住在橋洞裡的乞丐隻得被城管不斷趕走,不斷尋找下一個橋洞或破廟,他們被凍死是常事,因此他們總是喜歡抱在一團取暖。   他們討厭冬天,喜歡夏天。   人性的善惡在這麼個犄角旮旯交織,被放的無限的野蠻與真實。   她不想被老乞丐打斷手腳,也不想大肚子,她隻得選擇像小虎哥其他男孩因為偷竊被其他人打斷手腳。   小虎哥是唯一有名字的乞丐,他叫陸阿虎,他是家裡破產的富家少爺。   破產後家裡仆從逃得逃,他老子的姨娘改嫁的改嫁,他老子也氣火攻心,倒下去便一命嗚呼;   他漂亮的母親給他買了當下最時興的冰激淩,騙他說在原地等,自己一會就過來。   據小虎哥後來描述,他在那個地方一動不敢動,無論風吹雨打,刮風日曬,   杵了三天在那裡,才接受自己被自己母親丟掉的事實。   小虎哥後來因為實在餓極在街邊偷竊饅頭而被小販追打,被老乞丐用跟著他有飯吃,騙他入夥。   他一來是識字最多的乞丐,也是最不受管教的乞丐,   後來以老乞丐在他麵前示範,打斷一個出逃小乞丐的手腳,和老乞丐解開褲子對他臉撒下兩泡黃尿告終。   小虎哥因為他機靈的腦袋,帶著幾個小乞丐屢次偷竊富人的錢包,收獲頗豐,   受到老乞丐的好長一段時間的賞識,他分到的食物也是越多的。   但他都會毫不吝嗇的分給他的“弟弟妹妹”,包括她。   小虎哥每次看到她那張水靈的不像是乞丐的臟臉,   都會麵無表情摳一坨爛泥在糊在她臉上,   在有一次大家都在狼吞虎咽吃著自己手裡的食物時,   小虎哥坐近她身邊,壓低自己的聲音,悄悄告訴她,   一個護不住自己美貌的女子在這個亂世中是一個巨大的災難,害怕她沒有聽懂,   陸阿虎還悄悄向她努努嘴,讓她的視線掃過角落裡那個懷孕的女乞丐。   陸阿虎邊吃著臟兮兮的饃饃,邊對她笑道,露出一對尖尖的虎牙,臉上漾起梨渦。   一隻手搭在她的肩上,“想不想以後能吃飽飯,阿虎哥教你。”   她在手搭上的一瞬間,瑟縮了一下,但隨後立馬克製自己身體的本能反應,   猛猛點頭,生怕自己慢了一步,以後就沒有飯吃了。   吃完飯後,陸阿虎就去向自己的“阿父”老乞丐請示,   自己明天會帶她去魔都最繁華的街道上去實行盜竊。   老乞丐覺得疑惑,看她像隨風就倒的狗尾巴草一樣羸弱,但   手掂了掂陸阿虎今天給他偷來的銀元,覺得陸阿虎的腦瓜子聰明能幫他賺很多錢,   便沒有說什麼。   第2天,陸阿虎便帶著她去魔都最繁華的街道,   他們兩個臟兮兮的乞丐與魔都的車水馬龍,行人的衣冠楚楚,格格不入,   他們像是這個繁華街道上的最不堪入目的汙點。   陸阿虎問她叫什麼名字。   她說她生來就沒有名字,陸阿虎便撓撓頭,半晌,猛拍一下腦門。   “不如你就跟我姓吧,你叫·····你叫陸阿花,以後你就是我的妹妹,放心,哥,一定罩你。”   陸阿虎邊說邊笑著,露出他那標誌性的虎牙和淺淺的梨渦。   陸阿花秉承著跟人走,吃飽飯的原則,從善如流的大聲喊了一聲哥,   陸阿花早就沒有小女孩應該有的害羞情緒,   她幾年的乞討生活早就讓她沒有了自尊,奉行有奶就是娘,有錢就是爹的原則。   “阿花,你呆在這裡,待會你悄悄探出頭觀望就好。”   陸阿虎將她引入一條逼仄的小道,因兩棟居民樓修的太過挨近,但中間卻有一個狹小的縫隙。   兩人太過瘦弱,總是饑一頓飽一頓的,所以他們兩個一閃身子都可以進入。   陸阿虎讓陸阿花在那個小道裡等著,可以探出腦袋來看他,   等他一進來就立馬跑進小道深處。   陸阿虎在一熱鬧的巷道裡,在確保陸阿花可以看清楚的情況下,   借機撞上一個衣著富貴,膀大腰粗的中年男人,摸走他的錢袋子,中年人迅速開始噴著唾沫星子辱罵,   “小b崽子。”   中年人揮舞著他的粗大雙手就想像陸阿虎撲來。   陸阿花心緊了緊,但想起陸阿虎的囑托,又或許是為了保全自己的緣故,   捏了捏拳頭,但還是沒選擇出去。   陸阿虎麵上低眉順眼地說著“老爺對不起。”身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   一閃身迅速躲過中年老人,隨即向小道裡跑去。   中年男人未帶什麼仆從,隻是一時興起,自己出來逛街,   卻不想竟被他心目中的臟叫花撞了一下,他的絲綢衣服還沾染上了不少泥點,   一時怒不可遏,邊喊著“快抓住那個臟叫花”邊朝陸阿虎追去。   但因中年男人隻是憑借自家的絲綢生意一躍而成暴發戶,也算不得什麼權貴,   街上的人們充耳不聞,隻是自己做著自己的事情。做生意的做生意,逛街的逛街。   某些富太太聽著這聒噪的聲響,望了一眼這邊,還嫌惡地挑了挑眉。   所有人將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種人性的冷漠詮釋的淋淋盡致。   中年男人因為太久未做過運動追趕起來瘦弱但靈活的陸阿虎,   氣喘籲籲,抑製不住自己的粗喘聲,   隻好眼睜睜的看著陸阿虎閃進對他身形來說太過於狹小的小道。   知道對於自己來說,自己體型難以進入這個小道,中年男人停下來,   突然想起什麼,臉色一白,摸了摸自己的錢袋子所在的位置,果然空空如也,頓時暴跳如雷。   “小雜種,沒爹媽的玩意,你出來,看勞資收拾不收拾你。”   路人驚愕的目光齊齊望向中年男人,中年男人此時才漸漸有了一種丟臉的羞澀情緒,   像是為了挽救一下自己的體麵,朝地上猛地啐了一口唾沫“算勞資賞你的。”   於是踏著自以為大搖大擺的腳步離開了。   小道裡陸阿花緊張地望著陸阿虎,她雖然還小,   但仍然明白辱罵父母對有爹媽的孩子的侮辱性。   她定定地望著陸阿虎,害怕陸阿虎不高興,   還用手輕捏著陸阿虎的袖口以求安撫到陸阿虎,但陸阿虎黑白分明的眸子裡沒有倒映出任何情緒,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仿佛經過幾個月的辱罵,   現在父母對於他而言,不過是一個空洞的詞語。   他看著陸阿花擔憂地望向他,他粲然一笑,原本骯臟的麵容也顯得有些清俊。   “來。”他邊掂了掂沉甸甸的錢袋邊向陸阿花招手,打開錢袋子,是幾枚銀元,   陸阿花看到這幾枚銀元,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腦子裡忙換算了一下可以換多少個大白饅頭。   陸阿虎四處張望了一下,見周圍都沒有老乞丐的眼線監視,   可能是陸阿虎這幾天帶回的錢財當得起某些小乞丐乞討十天的,老乞丐對他比較放心。   陸阿虎想起在一次晚上和陸阿花靠近的時候,乞丐們一擁向前,   將老乞丐分發的吃食一搶而空,吃食看著陸阿花盯著其他人手上的吃食,   但他當時手上並沒有吃食,他問陸阿花喜歡吃什麼,明天好給她帶。   陸阿花望著他,黑白分明的如小鹿一般的眸子定定的看向他,竟沒有一絲的猶豫,   “大白饅頭。”   於是陸阿虎現在便帶著陸阿花去一個隱蔽的小攤販買了大白饅頭。   陸阿花從接過大白饅頭的那一刻,忙狼吞虎咽,連手上的碎屑也忙舔了個乾凈,   他眨巴著他的如畫勾勒的桃花眼,好奇的問陸阿花為什麼那麼喜歡吃大白饅頭。   陸阿花忙用臟兮兮的袖口擦了一下嘴,“當然是因為大白饅頭管飽。”   陸阿虎聽著陸阿花過於樸實的回答,不由莞爾一笑。   “是挺管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