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漆漆的,不見星月。 村裡沒有人敢出門,四周除了蟲鳴,沒有一點聲響,安靜得像是個荒村。 黑蛇馱著我,在狹窄蜿蜒的土路上,遊移往前,發出簌簌聲。 這個時候活屍應該出來了吧,也不知道她會先去哪家? 我緊了緊手臂,身體緊緊貼在蛇身上,隔著薄薄的衣料,我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鱗片凹凸不平的曲線紋路。 小時候我是很怕蛇的,可同柳墨白在一起,我竟莫名安心。 “昨晚在地仙洞裡,和你在一起的那個朋友,她家在哪裡?” 黑蛇在一個岔道前停了下來。 “我送你去她家避一避。” 我垂下眸子,聲音悶悶的:“我不想去她家.......” 李芳芳和她弟弟是我在塢頭村最信任的人,我不想給她們帶去麻煩。 黑蛇緩緩將我放了下來。 不知道陶雲莉在我身上踢了多少腳,我渾身骨頭像是被拆過一樣,沒有不疼的地方。 雙腳落地,我身子晃了晃,手扶著黑蛇才堪堪站穩。 黑蛇回頭看著我:“那你今晚能去哪裡?” “我........好像沒地方可以去。” 夾雜著寒意的夜風吹過,身上被麻繩磨破的皮膚一吹到冷風,就滋滋疼。 黑蛇沒有繼續前行。 忽然眼前泛起一道白光,黑蛇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身形高大的年輕男人。 柳墨白化形了....... 他穿著復古黑色立領長衫,翡翠盤口在夜色下熠熠生輝。 雖是現代裝束,卻頗有幾分舊時期富家公子的感覺,周身的書生氣,哪有半分狠戾的樣子? 隻是那雙赤色的眸子,隱隱能察覺到幾分肅殺喋血的味道。 手掌傳來一陣寒意。 我低頭,原本搭在黑蛇身上的那隻手,落在了一隻冰冷的大掌上。 柳墨白的手很白,如玉雕般修長且骨節分明,我那滿是泥血混合物的手落在他掌心,像是一團玷汙了藝術品的垃圾。 我連忙抽回自己的手,卻被他反手捉住。 柳墨白包握著我的手,嗓音淡漠卻好聽:“站得穩麼?別妄想我會抱你走。” “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剛想辯解,抬頭就對上一雙疏離淡漠的暗紅色眸子,頓時心一沉,低聲道:“謝謝。” 想來也是,柳墨白既不能拋下我,也不想和我有更多的身體接觸,隻能勉為其難牽著我走。 也挺難為他的....... 柳墨白沒有說話,牽著我繼續往村外方向走。 為了照顧受傷的我,他腳步放緩了許多,我跟在他身後也不算費力。 我被他拉著手,看著麵前挺拔的背影,心臟噗噗跳個不停。 這是我第一次拉男人的手...... 沒走多遠,身後便傳來一聲聲淒厲的慘叫。 我頓住腳步,看著身後的方向:“陶雲莉?” “她被找到了。” 柳墨白嗓音淡漠。 “活屍不會思考,憑著執念和恨意做事,她不會因為你是誰的女兒對你手軟。” “如果我沒來救你,現在慘叫的人就是你,說不定你叫得比她還兇。” 腦海裡再次浮現出吳二恐怖的死相。 我心臟猛地一縮,瞳孔微微放大,那得多疼。 如果柳墨白沒來救我,不會有人發現我被陶雲莉從祠堂裡帶了出來,也不會有來救我。 可陶雲莉不一樣,她有愛她的爸媽,還有奶奶。 陶雲莉暈倒在小廣場這麼久,陶東峰和秦歌居然沒出來找她。 我心尖一涼。 天吶!秦歌夫婦二人居然放棄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我雙腿像是被釘在原地一樣挪動不了,眼睛緊緊盯著叫聲傳來的方向。 陶雲莉死的那一刻會想什麼?恨我?還是怨恨大伯和大伯母沒來找她? 哭嚎聲戛然而止,陶雲莉斷氣了。 “走吧。” 柳墨白故意等到陶雲莉掙紮慘叫結束,才帶我離開。 我跟在他身後,忍不住往身後看。 隱約間,我看到一抹紅色身影閃過,穿梭在一座座院子間,在一戶門前停頓幾秒又轉向另一戶。 我清楚看到活屍懷中多了一個用紅布包裹著的孩子。 不敢多看,我連忙壓低腦袋跟在柳墨白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