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著嗆鼻的燒焦味。 橘紅色火焰在夜色下熊熊燃燒著。 活屍眼角流出紅色血淚,她似乎有很多話要對我說。 火焰中,她的血肉被燒成焦黑色,卻依舊不肯閉眼,彎曲著脊背跪在地上。 她看著我,口中艱難發聲:“對不起。” 活屍的聲音嘶啞不堪,像是從喉管裡硬生生擠出來的一樣。 光是這三個字,就已經耗費了她全身的力氣。 視線因眼淚變得模糊,我含淚哽咽道:“娘,你從來沒有對不起我,你安心去吧。” 自記事起的十餘年,我就從來沒有得到過母愛。 但這些不是我娘的錯。 如果不被壞人迫害,我娘一定會是個好母親。 “嗚呃——” 痛苦的聲音從麵前傳來,活屍閉上眼睛,任由火焰燃燒。 肉體被燒焦的臭味彌漫在四周。 看著麵前的女人,我心裡泛起一陣陣酸澀,眼淚不住地往下落。 視野忽然變得一片漆黑。 冰涼的大手溫柔地覆上了我的雙眼。 柳墨白用隻有我和他能聽見的聲音道:“不想看就別看。” 聲音裡摻雜著我從未聽過的溫柔....... “嗯。” 直到火焰燃燒的聲音徹底消失,柳墨白才將手拿了下來。 天地重歸平靜。 張子君穿著青色法袍,手中端著個黑檀木罐朝我走了過來。 才和活屍纏鬥過,張子君還沒來得及整理儀容。 那頭藍色短發上沾染了不少黃泥,像是從土裡刨出來的那般,分外狼狽。 他站定在我麵前,一臉鄭重道:“這個罐子裡裝著你娘的骨灰,我得拿回張家做法事超度,不能直接給你。” “七七四十九天後,你來雲城芙蓉鎮取。” 我點點頭:“謝謝。” 骨灰被帶走是件好事。 村裡人恨不得將我娘挫骨揚灰,怎麼可能允許我將她好好下葬。 張子君帶骨灰回去超度,正好給了我四十九天的時間,重新找地方給我娘下葬。 隻是聽說城裡的墓地貴得很,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籌夠買墓地的錢。 張子君將骨灰交給他帶來的助手,對我歉疚道:“你剛才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我.......” 我才剛剛開口。 柳墨白便一把將我攬到身側:“染染不用其他男人關心。” 他暗紅色眸子瞇了瞇,語氣裡帶著一絲嘲弄。 “堂堂芙蓉鎮張家後人,卻連一個活屍都對付不了,還敢讓人旁觀你做法事,簡直是笑話。” 張子君氣道:“我那是被人算計的,有人中途破了我的法,這才出的意外。” 柳墨白聲音冷淡:“廢物才喜歡給自己找借口。” “你.......” 張子君叉腰就要和柳墨白理論。 我見勢不妙,掙開柳墨白的手,擋在他們中間,急道:“是我!是我自己要來看的,和張子君沒有關係。” 柳墨白將視線凝在我的臉上。 “你在幫他說話?” 我深吸一口氣:“我說的是實話。” 剛才張子君原本是打算讓我走的。 是我想送我娘最後一程,這才留了下來。 隻可惜中途出了意外...... 想起落水前發生的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不由得將視線轉向不遠處的山坡上。 雖然看得不算真切,但我還是認出了那個丟匕首的人 是喬雲商..... 當時張子君被破了法,他和自助手都是修行之人,當然能自保。 我就不一樣了,打也打不過,跑也跑不了。 若不是被水鬼拉到河裡,估計柳墨白隻能來給我收屍了。 喬雲商的目標不是破法,而是殺我。 可我與她素未謀麵,她為什麼要害我? “實話.......” 冰冷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收回視線,對上柳墨白幽深的眼。 柳墨白生氣時,瞳孔顏色會比平時更深。 就比如現在,他眼睛已經從猩紅色變成了更加暗的酒紅。 我心中“咯噔”一下,完了....... 不等我解釋,柳墨白轉身離開了。 張子君抱著手臂,砸吧著嘴道:“嘖嘖,這種男的你都能要?” 我心中一陣煩悶,眉心不由得微微發皺,抿唇道:“他很好。” “嘶——” 張子君還想說些什麼,我打斷了他:“你和喬雲商什麼時候離開?” “明天還得做一場超度法事,估計後天下午走。” 張子君用手肘推了下我,賊兮兮道:“怎麼?舍不得我?要不要......” 我白了他一眼:“沒有,不要,謝謝。” 話落,我連忙轉身去追柳墨白...... 喬雲商離開塢頭村前,我得想個辦法和她單獨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