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婦是個勤儉持家的人,也是個溫柔體貼、深明大義的人。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張廣把閨女輕輕的放到炕上,然後來到林彩英身邊。 正準備鋪被的林彩英似乎感覺到了張廣的“不懷好意”,笑意盈盈卻帶著些許警惕的說:“你乾嘛,別鬧啊。” “嘿嘿。”張廣壞笑一聲,然後不由分說給林彩英來了個公主抱。 林彩英用手拍打著張廣,“哎呀,你發什麼瘋,快把我放下。” “哈,媳婦,像不像咱們上學的時候,在小樹林......” “混蛋,你閉嘴,快把我放下,快去看看閨女。”林彩英的臉紅紅的。 小櫻桃在炕上委委屈屈的撇著小嘴,眼看就要哭了出來。 張廣抱著林彩英轉了個圈才放下,然後把閨女抱了起來,“哎呦,寶貝兒,不哭啊。” 林彩英捶了下張廣,“真是瘋了,比上學那會兒還瘋。” “嘿嘿,那你喜歡不。” “討厭,上一邊去。”林彩英回了一句,開始鋪被。 鋪好了被子,又投了條熱毛巾給兒子擦了擦臉,然後安頓兒子睡覺。 夫妻倆又給閨女換了新的尿布才上炕躺下。 睡到半夜,外麵突然電閃雷鳴,接著就是傾盆大雨。 張廣起身點著油燈,林彩英也坐了起來。 “哎呀,怎麼下雨了,明天咋去我媽那呀。” “那就等天晴了再去吧。” “哎,也隻能如此了。”林彩英有些沮喪,盼了好些天,結果還下雨了。 張廣把熟睡中的兒子抱進自己的被窩,林彩英也把閨女向自己身邊靠了靠,又忍不住在閨女的小臉蛋上親了親。 吹滅了油燈,夫妻倆才又重新躺下。 寂靜的夜晚,雨滴敲打著窗欞。 身邊是妻子、兒女。 張廣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可惜,時間是不可能停下的。 第二天早晨,雨還在下,不過比晚上小了許多,淅淅瀝瀝的。 空氣中帶著絲絲涼意,還有泥土的芬芳。 張廣披上蓑衣,喂豬喂雞,忙活完之後開始做早飯。 吃過早飯,張廣本想和林彩英到父母那裡,給她做衣服。 林彩英卻說不著急。 然後在炕桌上開始復習功課,八月份她就要參加民辦教師考試了,這些天正在抓緊時間學習。 張廣把被子疊了放在炕沿這邊,然後上炕倚著被,把閨女放到自己的胸前。 小櫻桃似乎很喜歡這樣,在張廣身上玩兒的很開心。 振東則有些著急,趴在窗臺不停的向外看著。 張廣見狀問道:“兒子,想出去玩兒?那也得等雨停了。” 振東回頭說:“昨天大哥(振江)說要帶我們去摘榆錢,爸,雨啥時候停啊!” 這你就難為你爸了,啥時候停,還真不知道。 “兒子,振江說要摘榆錢?” 振東猛然用小手捂住嘴,昨天大哥說了好幾遍,要保密,誰都不能告訴,自己怎麼忘了?大哥生氣的話,會不會不帶自己玩了? 張廣哈哈大笑,“咋,怕我告訴你奶?” “嗯嗯。”振東點了點小腦袋,“爸,你不告訴奶奶好不好,大哥該生我的氣了。” “嗯,不告訴,爸替你保密。” “真的?” “當然,爸爸怎麼會騙你呢。”說著,張廣伸出手,“來,拉鉤。” 振東幾下爬到張廣身前,伸出小手,“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嗯,不許變!”張廣附和著。 林彩英看著張廣哄著閨女兒子,臉上帶著幸福滿足的笑容。 到了中午,雨終於停了。 吃過午飯,振東就想跑出去著振江,可外麵泥濘不堪,張廣抱著他踩了幾下,振東隻好放棄。 下午兩點多,夫妻倆才去了父母家,張廣也終於給媳婦做了一件短袖。 林彩霞高興極了,這不僅僅是因為新衣服,更是因為這件衣服是丈夫親手給她做的。 ...... 這場雨過後沒幾天,生產隊開始上工了。 穀雨種大田,芒種忙開鏟。 鏟地,東北這邊也叫耪地,勞動強度大,辛苦程度高,而且要求非常嚴格,是最苦最累的農活之一。 一大早,生產隊男女老少齊齊出動,來到田地裡。 因為一場透雨,莊稼長勢更加喜人,似乎幾天的時間就竄高了許多。 社員們看著莊稼,臉上帶著濃濃的喜悅,因為這預示著又是個豐收年。 作為隊長的張寬開始分派任務。 分派任務很有講究,要注重效率,更要保證公平。 小麥、穀子是撒播。苗床就是一根根田壟,期間的雜草要一點點的用手拔除,然後再用二齒撓子或者三齒撓子鬆土,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鬆土要鬆田壟的兩側,俗稱“夾板擼”。 如果不把雜草清理乾凈,小麥就會被瘋長的雜草淹沒。 如果不鬆土,土壤中的氧氣減少,小麥根部可能會被“悶死”。 所以,要想有個好收成,一點都糊弄不得。 這是個水磨工服,需要細致、耐心。 所以,會交給老人、婦女和十三四歲的女孩子。 大豆是條播,這是傳統的播種方式,也就是俗稱的拉拉稀。 這要交給老莊稼把式,因為這可以使用鋤頭,但卻需要非常嫻熟的技巧,鋤頭的角要虛,然後再由虛變實,但不能滑到田壟裡,會傷到苗。 接下來是玉米、高粱,這屬於點播,又稱穴播,相對小麥、穀子和大豆要簡單一些。 這要交給像張廣這樣的年輕人,因為這是主要作物,種植麵積大,需要速度,同時,還需要較為嫻熟的技術。 要求一邊鏟地一邊“開苗”,鋤頭功夫有鉤、挑、抹等,手法要穩、準,不能傷苗,不能漏草。 如果技術不行的話,就得多動手拔苗或草,因此非常累腰,許多新手沒鏟幾根壟就會叫苦連天。 十三四歲的男孩子也有任務,他們要負責把田裡清理出來的雜草撿起來用筐運到地頭,收工的時候再拉回生產隊,喂豬或者喂牛馬。 農民家的孩子,第一堂課永遠都是勞動,亙古不變。 分派完任務後,再任命“打頭的”。 鏟地的活,苦、累、枯燥,如果沒有打頭的來掌握節奏,一窩蜂的話,最後亂糟糟的根本乾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