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城還是那座昆明城,看起來並沒有因為沐天澤的到來而改變什麼,除了一群拿著繩尺到處測量的官差。 他們左瞧瞧右瞧瞧後,便在選好的屋子上用紅墨水畫上一個圓,裡麵寫上一個大字。 有識字的書生告訴路邊好奇的人,那是拆字。 一群即將被拆家的人有些慌,直到他們瞧見了那群人還抬著一箱箱銀子的時候,“這是二爺給你們的拆遷補償”,一下就不慌了。 同時街頭巷尾又擺上桌子,隻不過這一次不是無條件發放糧錢了。 “招工,二爺新建工廠,特招工人,待遇從優,身體健全老實聽話之人即可報名,成功入職給予安家費,識字者優先……” 作坊招工不是什麼稀奇事,可一上來就跟無底洞似的招一兩千人,在昆明城裡還真沒人見過。 至於安家費是個什麼意思,直到有人報名才知曉。 就是平白拿銀子啊! 還沒乾活就有銀子拿,簡直是破天荒的事,這沐家二爺莫不是犯了癔癥吧,拿著自家錢糧往外撒。 自古未見啊! “哎呦~小哥莫走啊,路過瞧一瞧啊,讀書人安家費翻倍,入職後銀糧更高……” 城中百姓何時見到過平日囂張跋扈的官吏對他們如此客氣的,一下子不由得幌了神。 “那王老二我還認識,在府衙當差,平日裡見了我恨不得鼻子朝天,今日難道見鬼了?” “唉~你不知曉,我聽說是二爺下了令,他們招的人越多給的獎賞越多,你說誰能跟錢過不去……” 都說書生嬌貴不事生產,但那也是能活下去的時候,麵對優厚的待遇,有窮書生抵不住誘惑了。 “招工作甚,我可不會打鐵織布。” “二爺可不會大材小用,你啊可以教人認字為人蒙學嘛,二爺都說了,天生我材必有用……” “那是李太白說的……”書生有些猶豫,錢糧雖好可莫要上當了:“爾等所言可當真?” “你瞧小哥你這話,二爺何時唬過咱昆明城的老百姓,你就直管來吧……” 想著自家空蕩蕩的米缸,窮書生咬咬牙按下了手印。 看著一個窮書生按下手印,簽訂了所謂的合約拿著銀子和糧食蹣跚離開,越來越多的人忍不住了。 三天的功夫,攏共招收了兩千六百人。 當這群人浩浩蕩蕩集合在城外一處平地時,城中的人不由咽了口唾沫,這位二爺是要作甚? “諸位,今後大家都是咱們雲南第一槍炮廠的同事了,自我介紹一下,鄙人本姓徐,從前教過書,大夥兒若不嫌棄喚我聲徐夫子就好……”城外搭建的一個木製高臺上,徐夫子拿著個土喇叭侃侃而談:“我們二爺招諸位過來就為了三件事,建廠、發錢、讓大家過好日子。” “諸位,我左邊這位大漢乃是我廠保安科的科長胡遠釋胡科長,有身強體壯的可到他處報名參加保安科。” 胡老二擺著個臉拒絕了遞過來的土喇叭,扯著嗓子就開喊:“老子不多說,想佩刀揮劍、持槍打炮的就到老子的保安科來,就一點要求,老子不要慫貨,別還沒摸著槍,腿他奶奶滴就軟了。” “咳咳~”你這是保安科還是兵部招兵……徐夫子趕緊接過話茬:“胡科長性情豪爽,在我右手邊是心理谘詢室的特聘牧師,艾伯特教士,大家若是遇到什麼不順的事,心裡堵著慌,可到他處谘,他會為諸位詢排憂解難。” “諸位,無論你們放了什麼錯,盡管懺悔吧,主都會原諒你們,阿門。”艾伯特的官話有些蹩腳,但好在還有一排排的士兵在沿著隊伍重復他的話。 “至於鄙人,將擔任廠教導主任一職,諸位裡能讀書識字之人盡管到我處報名。” 一通話說完,場內鴉雀無聲。 不是他們多自覺,而是旁邊一排排荷槍實彈的士兵著實嚇人,再者他們根本沒聽明白這些稀奇古怪名號是什麼意思,算了,反正都是乾活。 眼見效果不佳,徐夫子也不慌:“諸位,鄙人忘說每日上下值的時辰了。” 這下倒是讓在場的人來了點興趣。 “咳咳~所有人每日上四個時辰的值,午飯由廠裡包了,另外即日起所有參加下值後掃盲班的人晚飯廠裡也包了,學習突出者另有嘉獎……” 此言一出,場麵瞬間火爆起來,誰管他乾什麼,有錢來有飯吃不就行了。 “你就該早點講這些,平白扯那麼多無用之事做甚。”徐夫子沒有搭理胡老二,心想也算是完成二爺的交代了。 至於沐天澤…… 此時他正在府裡遛狗,他大哥沐天波則神色陰鬱的站在一旁。 “二弟,要不你乾脆殺了我吧。” 沐天澤沒有吭聲,他不會殺沐天波,也知道沐天波也不想死,要不直接在房梁上掛一根白綾頭往上一伸不就得了,何必跑來他麵前叫喚。 不就是心疼錢嘛,小家子氣。 “大哥你這是說的什麼話,這偌大的黔國公府還得你撐著呢。” 沐天波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還撐?府裡二百年的積蓄都被你一散而光,我拿什麼撐,拿命撐嗎?用你這麼一個敗家子肆意揮霍,我撐的起來嘛。 一個侍女端著茶水走來。 “二爺、國公爺,剛沏好的普洱。” “嗯,不錯。”沐天澤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順便手一鬆,一塊碎銀子落在盤子裡:“二爺賞你的。” 侍女大喜,連聲道謝。 沐天波臉色更黑了,自己這位二弟太會收買人了,如今這闔府上下都被他收買的差不多了,硬是在沒換幾個人的情況下,把黔國公府納入了他掌控之中,反倒是他這個正兒八經的的黔國公好像成客人了。 見他不說話,沐天澤也不和他繞彎彎了。 “大哥,什麼是錢?”不等他回答,沐天澤自問自答:“動起來的才是錢,堆在府庫裡不動,那就是破銅爛鐵碎石頭。” “哼!那也總比什麼府庫空空來得好。”沐天波撇過頭,懶得再看眼前這可惡的家夥。 “非也非也,大哥可有錢著嘞。” 沐天波隻覺得他是在譏諷自己,不做言語。 “大哥若不信,明日與我同行,便知你實乃富豪中的富豪了。”說罷,沐天澤遛著狗離開了,隻留沐天波一人神色怪異的待著原地。 他實在是搞不明白自己這位二弟的古怪心思。 他除了一身國公的衣裳,哪裡還有錢?除非他現在拿著這身衣裳去換錢…… 沐天澤牽著大黃往東走。 “大黃,你說我這位大哥是不是太過於小家子氣了?我不過是用了點家裡的錢,把家裡的地分了,城裡的鋪子拆了而已嘛,我沒把他們趕出去,把房子圈起來做博物館就不錯了……” 大黃人性化的翻了個白眼,汪了兩聲。 “白銀生產完成了,比我想的要快嘛。” “一兩銀子能收買一個平民的話,一百萬兩銀子能收買到什麼人呢……” 大黃不是普通的大黃狗,而是一個被幻獸附身了的大黃狗。 【帕迪——幻靈種】 【特性:附身】 他們叫做帕迪,是目前幻獸世界唯一可以通過附身靈智低下的動物,從而出現在當前世界的幻獸,也是第二個出現的幻獸,要不是他們,恐怕沐天澤早被土人串成肉串給烤了。 昆明城外,一陣地動。 在人們驚慌地眼神中,一群披甲巨象踐踏大地,一路朝昆明城而來。 城門守衛的持槍士兵卻沒有關閉城門,城門之上,沐天澤平靜的站在上麵,圍繞在他身邊的除了三司官員和黔國公府諸人外還有一些陌生的麵孔,他們是當地的土豪士紳。 雲南有象不假,但多在南方,幾十頭排列整齊的大象一起出現在昆明,實難以見到。 就在大象到達城下之時,沐天澤吹了一個哨子,令人驚奇的是,那些大象竟比軍士還聽話,立馬停下了腳步。 在為首大象的背上,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一人被除去衣物赤身綁縛在特製的木樁上。 待到近處,有人認出那是沙定洲的部將湯嘉賓。 眾人看向沐天澤,眼中有懼意。 很顯然,這是一種震懾。 沙定洲的老巢阿迷在深山之中,易守難攻,而沐天澤卻在不聲不響中拿下了此等險要之地。 禦獸術? 沐天波等有行伍經歷的人,更看重沐天澤剛才那不起眼的動作。 他可知道,在太祖年間,沐氏先祖故黔寧王沐英,入滇時就曾與象兵對戰過,象兵兇猛至極,若非有火器助陣,以驚雷之聲恐嚇巨象,恐怕滇地沒那麼容易平定。 如今滇地象兵可不常見,而能一聲掌控數十頭巨象的人,在今日之前更是連聽都沒聽說過。 眾人心思不一,操縱巨象身穿藤甲的士兵單膝跪在巨象上,恭敬地對著沐天澤行禮。 “偉大的宙斯神,您卑微的仆人前來聆聽教誨……”士兵們高聲呼喊,眼中盡顯狂熱。 沐天澤嘴角抽動了一下,類似的話他已經聽了許多遍了,他當然不會什麼禦獸術,隻不過是因為這些巨象都被帕迪附身了而已。 也因此,意外被這群深山居民認為神靈降世,雖說信仰的力量讓他們格外的忠心,但…… “早知道就不亂說了,說玉皇大帝都行,怎麼張嘴冒出個宙斯呢……”他真想給自己一巴掌。 好在,眾人都被此番場麵震懾住了,沒人敢打量他。 算了,目的達到了就行。 不過……還沒達到臣服的標準嗎?看來還得銀子出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