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啊,賞!” “啊?”中年儒士覺得自己不隻是眼睛出問題了,耳朵也出問題了,剛才她說什麼? “閣、姑、將……”如此古怪的場麵,讓一向能言善辯的他也一時腦子轉不過來,竟語塞了。 “江湖上都喚我蕓娘子。”蕓娘高坐公堂之上,“禮樂遺教”牌匾一如之前,高掛其頭頂。 往日衣冠禽獸的官老爺沒了身影,換做了一位英姿颯爽的女將軍。 一箱白花花的銀子抬到了中年儒士麵前,讓他更是驚訝:“這、這是為何啊?” “嫌少?來人,再賞!”沒等中年儒士反應,又一箱白花花的銀子擺在了他麵前。 “這……” “來人……” “別!別給銀子了,在、在下連姓名都沒報,怎麼就賞我如此多的銀子,蕓娘子可是知曉我的事跡。” 蕓娘展顏一笑,起身走到堂內,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眼:“你是……何人?” “額……”中年儒士神情錯愕,走南闖北十幾年來,他還是第一次感覺自己那顆向來聰慧的腦袋不夠用:“既然不知我是何人,為何見麵便送在下如此多銀子。” “老娘我有的是銀子,想送就送,輪得到你來說教?”中年儒士身體一顫,額頭冒出冷汗,不是因為被河東獅吼嚇到了,而是一把散發著火藥氣息的短銃頂在了他的腦門上:“這、這又是為何啊?” 蕓娘沒搭理他,轉頭朝外喊了一聲:“來人,再賞!” “是!” “啊!”中年儒士懵了,這也賞? 這都算個什麼事啊! “來人,送客。” “我、我還什麼都沒說!”沒等他多做掙紮,幾名大漢架住他,將他硬生生拖了出去。 直到被士兵押著離開的那一刻,中年儒士都沒反應過來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事,弄了半天自己連名號都沒報出來。 “怪哉、怪哉!” 莫名其妙給銀子就算了,連銀子還給派專人送到了城外軍營前。 大帳中,瞿式耜得到稟報,說是旭升先生回營了。 “快請。” 他急著想知道城內的訊息,卻沒注意到那稟報的小兵神情格外古怪。 “這……這是怎麼回事?”瞿式耜見著三箱和幕僚一同回來的白花花的銀子,頓時神色古怪了起來。 莫不是此僚被收買了?可哪有被收買的人拿著銀子明目張膽的亂晃的。 “撫臺,你聽我說……” 沒等他說,瞿式耜抬手打斷了他的話,指著那銀子說:“還是先說說這銀子是怎麼回事吧?” “我、我也不知,一進門她就賞我銀子,我還什麼都未言語就賞了我三箱銀子……” “你說,你什麼都沒說就賞你銀子?”瞿式耜眼裡滿是古怪的神色,他可是快古稀之齡的人了,什麼沒見過,唯獨沒見過兩軍交戰,敵方一見自己的使者就給銀子的。 中年儒士急了:“此乃敵軍離間計,撫臺萬萬不可中計啊!” 瞿式耜經驗老道,嗅出了其中的陰謀的味道:“你且細細說來,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中年儒士一時語塞,他連名號都沒報出來就被塞著銀子趕出來,能說些什麼:“敵軍的將軍是個喚作蕓娘子的女將!” “女子為將?果然是邊陲之地,不尊禮教。”瞿式耜點點頭,示意繼續說:“還有呢?” “餘下便不知了。” “嗯?沒了?”瞿式耜一愣,弄半天難道真就隻是進去見了一麵? “沒了。” 怪哉、怪哉! 瞿式耜打量著自己的幕僚和他帶回來的銀子,一時拿不定主意。 中年儒士見他眼神上下打量,哪敢要銀子:“撫臺,不管對方使用何等詭計,我等以不變應萬變即可,正好把銀子充足軍費。” “軍費?嗯,有道理!”瞿式耜順著接下了話茬,白給的銀子不拿白不拿。 不過,自己不能拿的太難看了:“旭升啊,你也辛苦了,從裡頭拿兩塊走吧。” 儒士瞧著三箱白花花的銀子咽咽口水,強忍著貪欲拒絕:“無功不受祿,此行未有建樹,平日撫臺已是萬分照顧,旭升無以報答,萬萬不敢收。” “對方倒是古怪,要不本院再派人去一趟?”瞿式耜試探性的詢問對方,如此古怪之事令他心有不安。 “一切憑撫臺決斷。”中年儒士心中明白自己仍沒逃脫懷疑,哪敢說個不字, “好!”說沒說謊派人一探便知。 當中年儒士走出大帳時,發覺周邊的士兵看似做著正事,可實則在暗中不停打量他。 “自己何時如此受歡迎了?”思索片刻他想明白了,士兵們不是真要看他,而是想看銀子。 想到此,一個大膽的念頭出現在他腦海中:“金錢迷人眼,莫不是那女子想以銀子亂我軍心?”念頭剛一冒出來,他就搖了搖頭自嘲道:“旭升啊旭升,你莫是被一女子唬到了,用銀子亂軍心,那得要多少銀子啊!” 與此同時,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瞿式耜新派出的使者也進了城。 隻是這回的使者連府衙的門都沒進去。 走到半路,幾個大漢便抬著一箱白銀強行放到他身邊,正當他感到古怪想移步他處時,又有一箱銀子被送來,如此重復四回。 沒等那使者進府衙的大門,便被連人帶銀子送回了城外大營。 “什麼?你連人都沒見到,那這銀子又是怎麼回事,難道他們銀子多得沒處花?”瞿式耜暴怒之餘不知道的是,從某種程度來講,他說對了。 “撫臺,屬下敢指邕江發誓,方才所說絕無半句虛言!”那使者也很無奈,莫名其妙出去逛了一圈,被硬塞了幾箱白銀不說,回來還被懷疑了。 “好!我就不信了,他們的銀子花不完!”事情越是古怪瞿式耜越是不安,大喊一聲又喚來了一人:“去,再派人出使,本院還就不信這個邪了。” “遵令!那這些銀子?” “充公!放我大帳去。” 沒等多久,第三個派出去的使者也回來了,而這次他帶回了五箱白銀! 一來二去,城外大營中已是無人不知此事。 “你聽說了嗎?南寧城中有寶藏!” “什麼寶藏,明明是地下有銀礦,一挖就冒出來多到花不完。” “我說嘞,為何巡撫老爺要急著攻打南寧,原來是這麼回事。” “那可不是,你沒見著大把白花花的銀子,都進了巡撫老爺的大帳嘛……” 傳言越傳越離譜,有人不信,直到頭頂落下一塊塊白花花的碎銀子:“天、天上掉銀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