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六.敢爾(1 / 1)

秦青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低頭的動作僵硬無比。   她看見了自己的心口處破了一個窟窿,一柄冰霜化成的劍正填著這個窟窿,滲出來的鮮血將晶瑩剔透的冰霜也染成了紅色。   “五步,已經足夠了。”裴薑輕笑了一聲。   她張了張嘴,想要喊祖父,可是還沒有喊出來,就仰倒在地。那一剎那,她看見裴薑正將朝著她的雙指並攏的手指收回,然後按在了右臂的冰霜上。而她的那把匕刃,就在裴薑的腳邊。   哢嚓一聲,裴薑將寒毒所化的冰霜捏碎了。   她仍然麵色蒼白,唇也白,但是在這一刻,秦青忽然間意識到,裴薑的實力其實深不可測。   比如方才那一縷輕飄的能讓人絲毫無法察覺的劍意。   原來她還是個劍修。   秦青感覺到自己的生機正在流逝,她沒有立刻死去,可是她除了這樣靜靜地等待著死亡的降臨,竟然什麼都做不了。   “我說過,沒有人能夠要我的命。”裴薑嘆了口氣,伸手沾了一些秦青的血抹在了唇上,顯得艷麗非常,“傻姑娘,讓你試試你就真的要試試啊。”   秦青不甘的盯著她,口中不斷地溢出鮮血來。   “青兒!”秦燾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大喊了一聲,心神俱震。   秦青雖然天資不行,但是她長得比自己女兒還要像自己的妻子,所以萬般寵愛。看見秦青,就如同看見自己那過世的妻子。更莫說秦青自小承歡膝下,感情非比尋常。   要說秦青養成今天這一副嬌縱的模樣,秦實有責任,秦燾也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   “你,該死!”秦燾盯著裴薑,咬牙切齒。   那眼神讓裴薑想起來從前遇到的一條毒蛇,妄圖將她整個吃下。    秦燾趁機甩開沈重華,對著裴薑就是一爪拍下。處於盛怒之下的秦燾,這一爪的威勢遠遠要比麵對沈重華時還要大。   眼看就要擊中裴薑的命門,她直接抓起秦青扔了過去。此時此刻秦燾真是怒急攻心,在秦青哀求的目光下收了勢,也讓何卓的身體遭到了反噬。   隻是裴薑哪裡會這麼輕易的就放過了?她輕笑兩聲就給秦青補了一刀,那刀還是秦青的。   她甚至連秦青的神魂都沒有放過,一把捏碎。   秦青的眼神瞬間暗了下去,她也再無生機。   “豎子敢爾——!”   風起了,將何卓的頭發與衣袍揚了起來,目光陰鷙,仿佛討債的惡鬼。   “我靈劍宗誓與你不死不休!妖女,受死——”   “不好,他要自爆丹田。走!”沈重華一把抱起裴薑,便飛掠而去。   風聲在耳邊呼嘯,裴薑的心思卻不在身後窮追不舍的秦燾身上,“沈師兄便如此相信我不是魔修?”   沈重華微微抿了抿唇,向後看了一眼,約莫是何卓不願意犧牲自身,和秦燾搶起來身體的控製權,讓秦燾的腳步受到了阻礙。   “不管我信與不信,你必須不是。”沈重華道。   裴薑笑了起來,咳了兩聲又問,“若我是呢?沈師兄可要就地斬殺我?”   沈重華道,“‘魔道易反噬自身,影響心性,做出有悖人倫之事,極難登仙。若你執迷不悟,傷天害理,我會親手殺你。”   啞然失笑片刻,裴薑忽然有些原諒沈重華了。昔年他並不知真相,自己又何以讓他償命?彼時他親眼看見她“弒母”殘害仙門子弟,不過是以為自己在斬魔而已。   “那我便謹記沈師兄教誨了。”卻也不說自己是否真的是魔修,是謹記不入魔道還是不乾傷天害理的事情。   回頭已經看不見何卓的身影了,沈重華才停了下來,尋了個乾凈的地方將裴薑放下。   而裴薑卻忽然開口道,“我感應到小桑兒的正在向我們這裡靠近。若是褚季野沒有和她分散,應當他很快也到了。”   還有一句話裴薑沒有說。   承桑是妖,她和承桑曾經簽訂了契約,在承桑的神魂上烙下了自己的印記。承桑也隻能感應到她的位置,但是她卻可以感應到承桑的狀況。比如此時承桑並不好,她應當也是收了重傷。   沈重華聞言,沉默了片刻,“在魔神殿時我便向褚季野傳遞了信息,他若是收到就會盡快和我們匯合。”   裴薑微微點頭,又深吸了一口氣,沈重華注意到了,猶疑了片刻,問道,“很痛?”   “當然痛啊,為了壓製寒毒和體內亂竄的罡氣不給沈師兄添亂,我可是冒著生命危險反殺秦青的。”裴薑一向警惕,哪怕在那樣生死攸關的情況下,依舊留出一抹心神留意外邊的狀況。   可以說何卓和秦青到的時候她就知道了,隻是沒想到有秦燾附身這一遭,否則她也不必多此一舉。   沈重華到底年輕了一些,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她看得出他並不想取何卓的性命,所以處處受到毫不留情的秦燾的掣肘,輸贏遲遲沒有定下。   旁人倒是沒有說錯,沈重華確實更像個憐憫眾生的神。隻是這樣的神,注定是得不到什麼好結果的,她就是個例子。   世人能看見的,隻是他們肉眼可見的,並不會在意從前的功。   裴薑笑出了聲,“沈重華,麵對要取你性命的人,你還真是仁慈。”   她仿佛已經預見了以後沈重華和自己一樣的下場,覺得很有趣,有趣到她忍不住的興奮起來。   如果有朝一日,沈重華知道自己曾經斬殺的女魔頭背後藏著什麼的陰謀時,又會是什麼樣的神情。她很想看看呢。   沈重華看她一眼,並沒有答話。   他並不仁慈,隻是有些時候,有些事情比殺人更為重要。   他坐到一邊調息,還同她囑咐了一句,“若是實在痛的難受,有我能幫的,便叫我,無妨的。”   裴薑不能死,至少現在還不能死。   她愣了愣,“原來沈師兄還能這般和顏悅色呢。”   又話音一轉,“不過確實有個忙需要沈師兄幫一幫,待你調息好了再說。”   太阿旗的罡氣還在她的體內亂竄呢,和寒毒打起了擂臺,寒毒被挑釁,自然不會乾坐著,就和罡氣乾了起來。   它們倒是打的盡興,受傷的人隻有她一個。   此時秦燾被何卓的意識絆住了腳,抓緊讓沈重華恢復一二才是要緊的,裴薑便也沒有再出聲,好似正在睡覺。   “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