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燾氣息出現的那一剎那,沈重華就睜開了眸子。隻是他剛要出手的時候,就看見了自己的佩劍卻邪飛了出去。 卻邪帶起的劍氣也淩厲無比,本就有些受製於何卓的秦燾話音還沒有落下,就被捅了個對穿,甚至連剩餘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 何卓就這樣死了。 “秦燾先是死了個疼愛的孫女,沈師兄又將他門內說得上名號的何卓殺了,恐怕接下來秦燾會對我們展開報復了。我自保能力低微,還要依仗沈師兄了。”裴薑咳了兩聲,如同破風箱一般,聲音也似沒有什麼氣力略啞,仿佛是為了證明自己真的很弱。 沈重華瞥了她一眼,眼神晦暗不明。 這是卻邪第二次被她控製了。 第一次是在那夜,可是這一次,他連卻邪的反抗意識都沒有察覺到,說明是心甘情願被裴薑操控的。 而那一日在酒樓,他本是想直接傷了裴薑的,隻是沒想到卻邪對這十分抗拒,如何都不肯再進半寸。 那還是卻邪第一次違抗他的命令。 不,是第二次。 第一次太久了,久到他都險些忘了,卻邪本不是他的佩劍。 到底沈重華還是沒有揭穿她,隻問道,“你要我幫你做什麼?” “我遭到了太阿旗的反噬。”裴薑言簡意賅,“依我之能力催動太阿旗到底是過於勉強了一些。所幸卻邪是沈師兄的佩劍,卻邪與太阿旗同源,若是能以卻邪為引,將我體內肆虐的罡氣渡出,我便能好受許多。” “好。”沈重華點頭。 觀她那份從容且胸有成竹的模樣,讓沈重華有片刻的恍惚。 世人都說他嫉惡如仇,當年薑錦姝天理難容,他必定是極其厭惡她的。可是誰又曉得,他與她一劍相識,引她為知己,更從未信她真的十惡不赦。 可是,當年她不得不死。 她麵對自己即將到來的下場十分平靜,好似再慘也不能撼動她的心境分毫。 沈重華知道,她是絕望了,在修為被廢時,在囚禁於暗無天日的鎖靈勞數十個日夜時,她早便知自己已經是眾矢之的甕中之鱉,知自己再無翻身之日。 昔年二人論劍的情分,她隻求換得他一劍,給她一個痛快。 裴薑額上冒出來細細密密的冷汗,忍不住問沈重華,“沈師兄,你下手這麼重乾什麼?罡氣還沒把我的身體攪碎呢,你先幫我弄死了!” 頗咬牙切齒。 她看他就是故意的,好以此作為要挾的籌碼,逼問於她,關於她的來歷,關於魔種,關於她的目的。 “抱歉。”沈重華回過神來,有些歉意。 隻是從他臉上看不出什麼誠意罷了。 裴薑磨牙片刻,冷哼了一聲。 兩個時辰後,罡氣全部渡到了卻邪上,裴薑覺得自己連骨頭換了一遍。 “多謝沈師兄了。”裴薑的謝道的也很沒誠意。 沈重華也沒有計較,“先前你說你的侍女正在往這邊來,如今她到哪兒了?” 裴薑閉了閉眼,“東南十裡。” “待你休息好一些,我們便動身。” 他們進來的目的便是為了探查這個秘境的古怪,不知道何時就會關閉,再耽擱不起了。 想到那些不死死屍,裴薑也是微微的皺了皺眉。 這時飛來了一隻紙鶴,和上次沈重華捏出來的一模一樣。 沈重華伸出手,紙鶴便棲在了他的手上,上麵傳來了褚季野的聲音,十分疲憊,“我和承桑發現了一些東西,待匯合之後再和你細說。” 手腕一翻,紙鶴便化作無數小光點消失不見了。 轉眼瞧見裴薑正麵向自己,頓了頓,沈重華道,“褚季野既在承桑的身邊,想必他們都能安然無恙。” 裴薑搖了搖頭,“我們必須盡快找到他們了。承桑如今正是重傷之態,褚季野都未能救下她,他們發現的也不是一般的東西。走吧。” 沈重華不置一詞,抬腳就走。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急著去見哪個相好的。 他們一路往東南而去,也注意著一路的動靜,並沒有遇到什麼人,甚至十分安靜,連隻獸類也沒有。 人造秘境麼,沒有什麼生靈也是可以理解。 “怎麼樣?褚季野,你還能站起來嗎?” 裴薑遠遠的就聽見了一道張揚又得意的聲音,待近了一些,她才看清楚了,白綾下的眼眸浮現了一絲殺機。 看那青色的校服,應當也是神醫穀的子弟,正圍成一圈,中間的便是褚季野和承桑。 兩人的狀態都不太好,承桑隻能靠在旁邊的大石塊旁捂著胸口重重喘氣。褚季野半跪在她的身前,那張好看的臉添了些傷痕,右臉被劃了一道,已然溢出來血跡,地麵上他的那把折扇已經被撕成了兩半 他抬起頭,戲謔一笑,“你不會以為,我死在了這裡,你就能成為神醫穀的傳人了吧?老頭子可不傻。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我要是折在了這裡,也輪不到你來坐我的位子。洪渙,你真可憐,想要的苦求不到,哈哈哈哈哈哈……” 都這樣了還敢挑釁,真是想死啊。裴薑心想,這小子真是…… “死到臨頭還敢嘴硬!”洪渙惱羞成怒,出手就已經是殺招。 隱隱還有些興奮。 除掉褚季野,替代褚季野,是他數十年來的執念。今天,他就要成功了。 “鏘——” 一柄飛劍從天而降,立在了褚季野的麵前,劍氣將洪渙幾人都掀翻了出去,等洪渙爬起來的時候,就看見沈重華如同天人降臨一般站在了他們的麵前,將褚季野護在了身後。 “誰給你們的膽子殘害同門?”沈重華冷聲質問,鳳眸微瞇,“此番出去,我定要同隆長老好好討教討教,究竟是怎麼教導的弟子,竟然教出心思這般歹毒的弟子!” “這是神醫穀的家務事,還輪不到你一個拂柳山莊的外人來插手!”洪渙對沈重華心有忌憚,話語譏諷不甘,“難道說拂柳山莊的野心這麼大,妄圖吞並神醫穀了?” “殘害同門,便是你以為的家務事?今日若我將你斬於劍下,便也是我們之間的恩怨!” 卻邪的劍尖對準了洪渙,使得洪渙心尖微微一顫。 他知道沈重華不是在說笑,他既然說得出口,就敢就地將他斬殺。 “滾——”沈重華斥道。 洪渙不甘的盯了一眼褚季野,冷哼了一聲,“我們走。” “慢著。” 有人擋住了他們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