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爪魚絲瓜湯來咯!~”船醫薑大姐捧著一碗熬得稠白的藥膳湯來到艾媛夫婦的房間。 一看到湯麵上浮著那些布滿吸盤的觸角,艾媛直犯惡心,連忙將頭側過一邊。 薑大姐見狀,急忙解釋道:“姑娘,你別擔心,北冰洋海域汙染相對是比較小的,而且這八爪魚我們撈上來之後還放到除放射元素儀裡,用純凈水養了兩天一夜呢。唉,咱們船上食材也有限,你將就著吃一些吧。” “我……實在吃不下去。”艾媛麵露難色。 “你這樣可不行,你看你寶寶嘴唇都發紫了。我們這整艘船除了你,剩下的女同誌一個巴掌都湊不夠。我們自己帶上船的純牛奶就那麼些,而且這種經過高溫的牛奶哪有母乳有營養?你不為自己,也得為孩子著想吧?”薑大姐就這麼倔強地把碗端在艾媛麵前,不肯放下。 蔣昊天清楚艾媛的感受,他立刻上前接過碗,誇贊道:“哇!這湯熬得也太好了吧!奶白奶白的。薑姐,您是怎麼做的?快教教我。” 薑姐白了蔣昊天一眼,勸道:“燉個湯還不容易?咱們大人糊口容易,孩子的口糧斷了可怎麼辦?你呀,還是好好勸勸你媳婦吧。” “我勸,必須勸。”蔣昊天和著稀泥道:“我可聽說了,您是咱們船上的神醫,要不,您再給我們多想想別的辦法唄?” 薑姐被哄得沒了脾氣,她是真心想幫助,看著那瘦弱的小嬰兒難受的樣子,讓人打心眼裡疼。 小女兒一聲啼哭,讓所有人的心緒又緊張起來,蔣奶爸抱起她,怎麼哄也不管用。艾媛則捂著胸口,眉頭緊鎖,十分難受的樣子。 “你哪裡不舒服?怎麼啦?”薑姐見到異樣,關切地問。 “我突然感到強烈的恐慌和悲傷,就像要失去我的孩子一樣,難道我的孩子要……”艾媛不敢再繼續往下想,禁不住嗚嗚地哭起來。 “輪船左前方發現北極熊,現在時間2024年7月29日上午10點15分。……”廣播裡響起船長穩健的男中音。 不一會兒,人們紛紛端著相機、手機跑上甲板,興奮地朝著一大一小兩隻北極熊歡呼。 艾媛透過窗戶也隱約看到了白茫茫的冰麵上,兩個小小的灰白點在移動。 “不對,它們都受傷了,薑姐,她們需要我們的幫助!”艾媛緊握住船醫的臂膀,眼裡滿是懇求。 “這……這麼遠,你怎麼看出它們受傷了?”薑姐怔了一會兒,問道。 “反正我就是知道,我還知道熊媽媽是為保護孩子,被另一頭公熊攻擊,也受了傷。現在又被一頭從沒見過的‘巨獸’驅趕,害怕極了。能不能讓船長暫停航行,就停十幾分鐘。”艾媛哀求道。 “哦哦哦,我,我這就去找船長,你等會兒吭。”薑姐邊撫慰艾媛,邊慌忙往駕駛艙趕去。 過了一會兒,輪船果真停了下來,廣播裡又傳出船長的指令:“所有甲板上閑著的工作人員,收起你們的“長槍短炮”,北極熊母子現在受傷了,需要我們的幫助。請告訴北極熊媽媽,我們不會傷害它們,可以放心配合我們的治療。” 接著幾名船員換上防寒服,背著醫療箱下船跑向北極熊母子。 神奇的是,北極熊乖乖地站在原地,十分配合地讓人類給自己療傷。 船醫給熊母子包紮好傷口,又讓小熊趴在母熊懷裡喝飽了奶,才領著船員們回到船裡。 輪船也默默地等待北極熊母子走遠之後,才繼續航行。 輪船啟動後不久,船醫又樂嗬嗬地送來一大罐鮮奶,放進艾媛夫婦房間配置的冰櫃裡。 “小寶寶這幾天的口糧有著落啦。”薑姐說著,又從隨身攜帶的醫務箱裡翻出針盒、火罐。 “這奶難道是……?”蔣昊天雖心裡有了答案,卻還是感覺不可思議。 “剛剛找北極熊媽媽借的,經過巴氏消毒,夠給小寶寶撐一段時間。咱們再努努力,把寶媽的身體調理好,奶源可不能斷咯。”薑姐說。 “好,好,那要我做什麼嗎?”蔣昊天連連點頭。 “照顧好寶寶,讓寶媽充分休息,其他的就交給我吧!”薑姐說完,就將剛安裝好的布簾拉開,小小的房間被對半分隔開來。 不一會兒,簾後就散發出陣陣艾草的熏香味道和縷縷青煙。 自從女兒喝了北極熊的乳汁,便擺脫了頻繁哭鬧的狀態,終於能睡上兩三小時整覺。這神奇的緣分讓艾媛夫婦決定給女兒起名為“蔣蓓極”,小名為“北極”。 輪船越深入極地,能遇上的動物越多。 有時能看見成群的海豹和海象在海冰上慵懶地曬太陽;或是一聲尖銳的呼嘯掠過頭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尋聲望去,遠處騰飛起許多不知名的海鳥,據說那是北極梟在捕獵。 在薑大姐的幫助下,小北極終於吃上了母乳。蔣昊天則可以借著跟船員去打漁的機會,給媳婦弄些“私貨”補充營養。 郭開澤領著大夥兒穿上全套防水服,帶上一大捆特製的尼龍繩,每隔一段距離,就在副鉤上掛一隻魷魚拋入大海中。更多的時候,是要將一人寬的超長網兜攤開,人們分散在網外緣的各個角,默數著沉子和浮球、整理纏繞其間的細碎,並及時補好破口,才能將雜亂無章變成有序。 楊嘉琪不禁自嘲:“我這輩子所有的好脾氣,都用在這張漁網上了。” 拖網能兜上來的有海星、海葵、蝦還有偽裝成植物的海鰓之類的。尼龍繩常常能掛上深海裡的肥美遊物,常見的有鮭、鱈、鯖、鮪……,偶爾還能看見貪吃的鰩。這些海底生靈一被拖上船,嘴邊就已經掛著白泡,雙目爆凸在外。 “這些魚的死相可真夠嚇人的。”蔣昊天低頭擺弄著水下探測機器人,不敢再多看一眼。 “深海魚被釣上來後,承受不了巨大的壓力差,魚鰾甚至內臟都會從口中擠出來,活不過幾分鐘。就算再放回海裡,他們沒法沉入海底,還是會死掉的。”郭開澤解釋道。 打撈、誘釣上船的海洋生物,除了研究留樣之外,剩下的,或是被送入廚房,化身為餐桌上的特色菜肴;或是作為禮物送給偶爾回訪的北極熊母子。 滄涼苦澀的求索之路,因此多了幾分鮮甜和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