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誰的鴻門宴(1)(1 / 1)

漢末攻略 落子爭先 3733 字 2024-03-17

趙家莊外的馬車上,王略靠在窗邊,昏昏欲睡。   自來到新汲後,他整日奔波勞碌,勞心勞力,一刻也不得停歇。如今布局已成,他才能勉強喘上口氣。   另外一側,同來的錢信撚著山羊胡,眼珠溜溜亂轉,打量著那位慧眼識才的太平道上師。   如今他有滿腹疑惑,隻不過見王略如此疲憊,倒是一時之間不好開口。   “錢君,若有所惑,直言就是了。”原本正在閉目養神的王略睜開眼,看向錢信。   王略此時雖是神情憔悴,可目中精光隱現,竟是讓在市井間摸爬滾打多年,自詡閱人無數的錢信也不敢與之對視。   片刻之後,錢信定下心神,這才開口笑道:“某知王君才辯遠勝常人,隻是某在新汲多年,也算略知那位趙縣令與這位趙家主的性情。”   “於他們而言,想必大義二字,是難有作用的。君匹馬入新汲,縱有雄辯之才,隻怕也難說服二人聯手。所以某最為好奇之事,便是他們為何會應下王君。”   外麵駕車的陳瑜大抵是聽到了錢信的言語,馭馬猛的一停,使得剛剛起身的錢信一個踉蹌。   “是了,還有阿瑜與王君同行。”   定住身形,錢信趕忙摸了摸山羊胡。他這胡子修剪不易,寶貝的很。   待兩人嬉鬧完畢,王略這才緩緩開口,“信我?他們自然是不信的。”   錢信聞言一愣。   “隻是也無須他們信我。”   王略笑了笑,拉開車上帷幕,日光透過小窗,射進車裡,驅散了幾分冷意。   “他們之所以應下我,無外乎兩個緣由。其一,如今太平道正盛,我雖是孤身入新汲,可到底身上還背著一個太平道上使之名。有太平道,有大賢良師為我背書,總歸會讓他們顧忌幾分。”   “不過這其實倒也算不得什麼。最緊要的,還是利益。於趙縣君而言,崔家大權獨攬,架空了他這個一縣之宰,泥人尚且有三分土性,更何況是他這種讀書人?須知讀書人最是記仇,些許恩怨尚能牢記多年。”   說到此處,見陳瑜也在外探頭探腦,王略忽的有了些興趣,給兩人講了一件有關讀書人的趣事。   故事的主人公之一也極為有趣,以少年時砸缸之事聞名後世。   這個被王略修改了許多的故事,便是登州阿雲案。   事情到底如何,司馬光與王安石又是孰對孰錯,難有定論。   略去旁的不提,隻以十七年後司馬光得勢後立刻補充那條舊法一事來說,雖有黨爭摻雜其中,也可知讀書人之記仇可見一斑。   聽完故事,陳、錢兩人皆是連連稱奇。   待兩人收回心思,王略繼續道:“至於趙家,自然也是為了利益。做第二總是不如做第一來的痛快,有崔家在,即便趙家有再大的誌向,再大的本事,也難以施展。”   “縣中土地人口皆為定數,崔家多占,趙家等豪族便要少占。如今崔家一家獨大,如趙家等豪門大戶,又如何忍的下?”   “若趙家家主是個庸碌之人也就罷了,可今日一見,此人絕非庸才。由此推之,這些年藏爪伏臥,正是在等一個一擊即中的機會。如今我給他們這個機會,他們總是要賭上一場的。”   錢信點了點頭,嘆息一聲,“說到底,還是為了一個利字。這世上,誰又不是商人呢。”   王略將窗前帷幕放下,車廂裡又陷入半明半暗之中,他微微後仰,閉上雙眼,輕笑了一聲。   “錢有兩戈,傷盡古今人品啊。”   ……   數日之後,崔家莊裡。   少莊主崔洪滿手血汙,此時正在盆中凈手。   一旁躺著一個因打翻了熱湯,被他親手虐殺的奴仆。   “納妾之事已經和那王家老兒說過十餘日了,如今還不肯給答復。他那幺女嫁我為妾,難道還委屈了不成?莫非我崔家在他們王家眼中,真的如此不堪?”   “自然不會,少莊主能看上他王家女,是他家的福份,我這便遣人前去催促。”   崔洪身側,一個略帶猥瑣的漢子彎腰低頭,用一塊錦帕小心翼翼的為崔洪擦去手上的水漬。   此人名叫崔耿,自小在崔家長大,極得崔洪看中,這些年暗中幫崔洪做了不少齷齪事,每次崔洪出行,此人必在身側。   “催促有何用,若是真想與我崔家結親,如今早已將小娘子送上門來了!”   崔洪喝了一聲,“這些年阿父就是對這些人太過忍讓,讓他們忘了自家的尊卑!還有那個趙家子,這些年壞了本君多少好事!若是按我的心思,如今哪裡還有什麼趙家,有什麼王家!”   崔耿最是了解這位少莊主的性情,聞言自然隻能點頭稱是。   崔洪將手中錦帕扔於地上,冷聲道:“令人帶話給王家,明日若是再不將小娘子送來,就莫要怪某親自去搶親了。到時他王家隻嫁一人,隻怕就不夠了。”   “是。”崔耿已是滿頭冷汗。   崔洪見他還不離去,不悅道:“還有何事?莫要擾了我習射的雅興。”   “上次那個前來拜訪過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太平道的王上師遣人送了份請帖來,今夜想請少莊主前去他的住處赴宴。”崔耿恭聲道。   “太平道?”崔洪皺了皺眉,隨即想起那個十射十不中的太平道上師。   “那人倒是個識時務的,隻是宴飲便不去了。本少君何等人物,豈是他想請便能請的?”崔洪冷哼一聲,傲氣十足,“想來山莊裡的殘湯冷炙,也要比他準備的那些菜肴更好。”   崔耿應道:“少莊主所言在理。隻是此人在請貼上特意言明,為少莊主準備了佳釀美人,據說都是太平道從邊地所得,倒是有些可惜了。”   “嗯?”原本已經準備離去的崔洪轉過身來,拿過請貼,仔細看了一番,隨後點了點頭。   “阿父出門前再三叮囑於我,不可小覷了太平道。如今既有相請,也不好拂了人家的心意,不然阿父回來又要苛責。”   “少莊主所言甚是。”崔耿心中一喜,那王略許諾的重金算是到手了。   “不知少莊主準備帶多少護衛同行?”崔耿又問,“莊主在時常言太平道不好相與,還是要多帶些護衛才是。”   崔洪卻是麵色一變,一腳將崔耿踹翻在地,喝道:“即便是本少君單人匹馬獨行,這新汲城中難道還有人敢對我不利不成!”   崔耿一身泥汙,翻身跪倒,不敢再多言。   “帶上十餘騎,都給我著錦衣,挎好刀,我要讓那太平道的井底之蛙,見識見識我崔家的威風!”   崔洪抽出身側環首刀,狠狠用力揮砍了幾下。   “記住,在這新汲城裡,某才是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