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消滅了陵寢的骷髏,繞到那尊耶各神像之後,發現了一間密室。 密室裡擺著一些瓷器珠寶等祭品,風格材質都與費倫大陸現在的迥然不同,果然是穀地開墾紀元之前的遺物。 阿斯代倫興奮的把那些珠寶往背包裡塞,表示這些都是外麵千金難求的好東西。 蓋爾卻有些低落:“我是深水城的法師,不是盜墓賊!密斯特拉的魔網啊!” 邪念在一個寶箱裡翻出一個項鏈,吊墜正是耶各的聖徽:一個骷髏嘴裡咬著一幅卷軸。 他看那項鏈上隱隱有魔力流動,並不似普通的裝飾品,便拿給影心看。 影心檢查了一下,說道:“迷失之聲護符。這上麵有死靈法術的痕跡。等等!裡麵還有一句話——” 他感受著護符裡的魔力流動,念道:“死者在末日公證者耶各麵前沒有秘密。” 蓋爾拿過護符,說道:“這是耶各崇拜者的東西,隨葬在了這裡。這上麵附有一個三環的法術,讓我看看,是——死者交談。” 說完把項鏈掛在自己脖子上。 邪念笑道:“剛剛誰還說自己不是盜墓賊來著?” 蓋爾輕咳了一聲:“這是為了——研究!對,研究!法師研習魔法的事,怎麼能說是盜墓呢?” 密室中心內放著一口石棺。 邪念想到那些被死靈法術喚起的骷髏,和這間密室外極其隱秘的機關,說道:“為了藏個棺材還真是大費周章!” 邪念伸手去推石棺。 蓋爾說:“等等!” 已經晚了,邪念手碰在石棺上了。 看似沉重的棺蓋一推就動了,緩緩向一邊平移開。石棺周圍的幾根燭火一齊亮起綠色的火焰。 邪念倒吸一口冷氣,怕是自己又觸動了什麼死靈法術? 他倒退了兩步,抽出劍來,隊友也都嚴陣以待。 棺蓋轟隆隆的移開,棺內站起一具骷髏——不,不全是,他的肉並沒完全消解乾凈,還餘了一層薄薄的肉皮粘在骨架上,已經木乃伊化了。身上一席長袍,過了這麼久的歲月,竟然還沒腐蝕光。這骷髏頭骨和前胸嵌著黃金裝飾,眼眶中一對黑眼睛。顯得竟然有些……慈祥? 守墓人升到空中,張開雙臂,然後落在地上,慢慢走到邪念跟前。 邪念本來繃緊了身體,但是看到守墓人的一瞬間,陡然放鬆下來。 不知為什麼,他覺得這具骷髏對他沒有敵意。而且,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守墓人走向他,並沒有攻擊意圖,反而開口說話了:“汝已來到吾之身前。應他之言,一如既往。然,以此種方式蘇醒實屬意外。我有一問——一名凡人俗子,其生命價值幾何?” 一個深沉穩重的老年男性的聲音。 邪念愣住了。 這具骷髏守在這個早被人遺忘的禮拜堂裡,被關了這麼些時候。被放出來的第一句話,竟是找他聊哲學? 邪念說:“這真是個好問題,你為什麼這麼問?” 守墓人說:“好奇,僅此而已。” 邪念張了張嘴,一時不知作何感想。 他連自己是誰都忘了,先前是什麼樣的人也忘了,如今卻要麵對這麼沉重的一個問題嗎?但是話又說回來,他又為什麼要和這個隻剩一把骨頭架子的守墓人聊哲學問題呢? 邪念覺得整件事情都荒唐極了。 “我不欠你答案。”邪念決定結束這荒唐的一切。 更何況,他受損嚴重的大腦也想不出這麼深奧的問題吧。 “不要拒絕,正視自己的內心。來思考吧,來回答吧——一名凡人俗子,其生命價值幾何?” 那守墓人的話好像有魔力,邪念不由自主的開始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他想到自己一片虛無的過去,想到血肉築成的鸚鵡螺,想到新認識的隊友,想到從蓋爾那裡學習的知識。 他之前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呢? 他想到了曾驚醒過自己的那些夢。 陰暗的地下室,剖開的屍體,裝到玻璃瓶裡的內臟,醜陋的地精管家…… 他想到了初遇蓋爾時,想把蓋爾手砍下來的惡劣幻想。 還有,還有,阿斯代倫,那個漂亮的精靈,他不止一次的想把阿斯代倫剖開,把他變成某種私人收藏。 他從前實在說不上是個好人,是不是? 一種詭異的痛苦燃燒著他,逼迫他自我反省。 一個凡人俗子,其生命價值幾何? 都一樣的。邪念心裡那個最真實的聲音立時便做出了回答,都一樣的,凡人不過是砧板上的魚肉,祭壇上的羔羊。不過是裝著鮮血的一副皮囊,打破那副皮囊,漂亮的鮮血就會流出來。無論善人惡人,無論高貴低賤,血液是一般的鮮紅。 他該製造更多的謀殺,這會滿足他沒來由的殺戮欲望,這是多麼愉快的事情啊。 謀殺,更多的謀殺,為了他自己,更是為了…… 為了誰呢?頭上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不記得了。 注意力重新回到現實,那具慈祥的骷髏還站在他麵前,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守墓人說:“汝已思考良久,可否回答吾之疑問?” 邪念笑了笑:“凡人向死而生,皆為待宰羔羊。” 而他會是持刀的祭主,殺戮獻祭,為了自己,為了…… 守墓人說道:“很好,吾已得答案。” 邪念問:“現在該我問問題了,你到底是誰?” 守墓人說:“我們曾經見過,吾記得汝之麵容。時機到來,我們會再度相遇,再見。” 守墓人說完,就半空騰起,向外飄去。 邪念在他身後大喊:“等等!你……你到底是誰?我們是不是見過麵?你認識我,是不是?” 守墓人說:“你我已無話可談。繼續旅程吧,無需在意吾的存在。離開了這麼多年,吾也需要照料一下這裡了。吾等很快會再見。” 邪念覺得這個人肯定知道些什麼,關於自己的信息。他急切的叫住他:“再多和我說一些!我……我先前到底是誰?你知道的!你說會再見,那到底是什麼時候?” 守墓人依然用那副超脫的語氣說道:“很難向汝解釋命運的機製。無論如何,他都會發生的。時機到來之時,你我自會見麵。具體何時,吾亦不知。” 邪念向他跑了兩步,試圖挽留他:“你別走!你是誰?我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守墓人已經飄過耶各神像,消失不見了。 邪念茫然的盯著守墓人離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