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邪念，別看了。”影心走過來，拍拍邪念肩膀。 　　“那個人……我，我覺得我認識他，但我想不起來了。”邪念說。 　　“一個廢棄禮拜堂裡，被關在石棺裡不知道多少世紀的不死生物。邪念，你交的朋友可真奇特。”阿斯代倫打趣道。 　　“總之，邪念，我們繼續走吧。我們最好快點離開，然後找個醫師。影心不是說這附近有一個翠綠閑庭結社嗎？”蓋爾說。 　　幾人便原路返回，要從陵寢裡出來。 　　路上遇到一間陵室，和禮拜堂其他的地方一樣：破敗、衰頹，坍塌的磚石散了一地，綠色植物從地底冒出，頂裂了地板。 　　蓋爾一進這間陵室，就感到一陣奇怪的魔力流動，說道：“這裡有魔法物品，我們搜一下這間屋子。” 　　最終，他們在一個石棺旁發現了一本書。 　　一本金屬封裝的書，封麵上帶著一個大鎖。 　　但是裝了這麼大一把金鎖，這本書拿著卻很輕，比他看起來應該有的重量要輕上許多。 　　“這是什麼？”邪念湊上去，仔細打量那本書。 　　雖然是精心裝訂保存，但是從側麵看去，裡麵的書頁已經發黃變舊了。這還是在有魔法保護的狀態下。如果是普通的羊皮紙，可能早就化成灰了。 　　“一本上古的書籍，需要法術才能打開。”蓋爾左手持書，右手打個響指，掌心升起一團藍色的火焰。 　　他輕吟咒語，右手一抬，光芒閃過，書上的鎖哢的一聲打開了。 　　鎖一打開，其中就飄出一張紙，羊皮紙上有魔法的波動。 　　四個人湊在一起看那本打開的書。 　　曾經的筆記被塗改得麵目全非，並且是用不認識的文字寫的。非常古老，古老到蓋爾也不認得。 　　邪念看著一行一行記錄下來的文字，有一種感覺：這些是名字。這本書上記錄的是一份名單，但到底是關於什麼的呢？ 　　邪念把書拿到手裡，仔細檢查。 　　魔力在那些看不懂的文字間流動著，他感覺到了。 　　不，不應該用這種方式…… 　　邪念閉上眼睛，仔細感受著書本裡魔力的流動。 　　像一滴水滴進平靜的水麵，波動起頓悟的漣漪。 　　他感覺到了！ 　　諸神。這些是諸神的名字，他們曾一度遺失，但是在二次分裂之後得以修復。 　　書中最後三個名字緊緊寫在一起，但是已被潦草的字跡弄到完全無法辨識。 　　這本書無聲的記錄著無數神祇的隕落與復生。 　　“是神祇，”邪念說，“這本遠古典籍上，記錄的是隕落諸神的名字。” 　　蓋爾點點頭：“我也大致感覺到了，甚至可以猜測出一些……但是大多數的名字是陌生的，甚至無法用語言念出。” 　　邪念指在書的末尾，最後三個連在一起的名字上，問道：“這些是誰？” 　　蓋爾嘆口氣：“我並不認得這些文字。不然，這些會是珍貴的神祇學研究資料。” 　　邪念說：“神祇也會隕落和死去，這三個名字原本占在了一個被劃掉的名字上，會是誰呢？” 　　蓋爾一想這禮拜堂中供著的耶各神像，皺起眉頭，猜測道：“莫非是……死亡三神？” 　　邪念問：“那是誰？” 　　影心說：“紛爭之神班恩、死者之神米爾寇、謀殺之神巴爾。” 　　邪念覺得莫名耳熟，試著回想時，腦子又傳來一陣疼痛。 　　他扶住額頭，說：“這名字很熟悉……我先前一定記得！該死的，我現在什麼都忘了。剛剛那個守墓人，他一定知道點什麼，但是他也沒告訴我，什麼也沒說。我先前到底是誰？”他說到最後，有些懊惱起來，懊惱中又有一絲沮喪。 　　蓋爾安慰他：“沒事的，邪念，會想起來的。就算想不起來，這些東西也可以重新學會。” 　　邪念嘆了口氣，一言不發。 　　蓋爾說：“既然你忘了死亡三神，我便講給你聽聽吧。不過當然，我也不確定書的末尾是不是真的那三位。” 　　影心說：“劃掉一個名字，誕生三個名字，我看不會有別人。” 　　蓋爾說：“這裡是耶各的禮拜堂，耶各是費倫神係最古老的神祇之一，是在奈瑟瑞爾時代就有強大神力的古老死神。他負責記錄所有亡者靈魂的最終下場，所以又稱為錄命者。 　　“後來，三個凡人找到耶各，想要奪取他的神力。也許是因為厭倦了履行自己的職責，耶各主動放棄了自己的白骨王座，並把神力分給了這三個凡人。 　　“這三個凡人各自分得他神性的一部分，死亡的權柄被拆成三份：班恩取得了紛爭神職，米爾寇取得了對死者的統治，巴爾則掌管謀殺。這就是現行的死亡三神。” 　　邪念說：“我聽著耶各和死亡三神的名字特別熟悉，你說密斯特拉時我就沒這種感覺。我之前別是什麼死亡三神的崇拜者吧，他們可是邪神。” 　　阿斯代倫卻很高興：“哦，一位死亡三神的崇拜者！如果是真的，我們的團隊可真是人才備出！我一直想和一個邪教徒一起旅行來著——你們知道，就是，人在十三四歲找刺激時的那種叛逆感，找書苑 wwｗ.zhaoｓｈuyuａn．cｏm 我想把我那種心態保留到了現在。” 　　影心說：“邪神正神之分，不過是凡人和世俗政權製定出來的，我看這種說法本來就該被取締。任何領域都應該有神祇掌管，就像黑夜領域由莎爾掌管一樣，死亡領域也該有神來掌管。” 　　邪念說：“但是我仍然希望……自己是個世俗意義上的好人？” 　　影心挑起一根眉毛：“這是你這些天深思熟慮的結果？” 　　邪念說：“不，我覺得更像是本能。” 　　蓋爾問道：“那麼你希望之前是一位正神的崇拜者？或者是無信者？” 　　邪念想了想，說道：“我覺得我還是不太能把一個神祇放在頭上頂禮膜拜，哪怕他們真的會給我力量。也許我之前隻是個混跡在下城區酒館裡的普通吟遊詩人，或者不關心神祇，或者像其他同行一樣，信著音樂之神、萬歌之主密裡耳——吟遊詩人的守護神。 　　“但其實這些都不重要，隻要不是邪神的信徒就好。” 　　邪念說。他想到經常出現在自己身上的那些惡毒念頭，如果他之前是個善人就好了…… 　　一方麵，他本能的認為善是更好的，作惡讓他不舒服；另一方麵，那些惡毒念頭是不受他控製的，像是那種念頭突然奪舍了他似的。他討厭這種不能完全掌控自己的感覺。 　　但是他改變不了過去。誰也改變不了過去，就連神祇也無能為力。 　　邪念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說道：“好了，今天討論的哲學已經夠了，我們走吧。” 　　幾人終於離開了陰暗的地下墓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