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 清脆的鐵片敲擊聲,從街角的草堂小院中傳出。 四裡八街中,所有早讀的孩子端坐在自己的小凳子上,正襟危坐,仔細的跟隨著講桌前老夫子誦讀。 “天、地、人……” “咳咳……咳……” 老夫子剛開始讀第一句,就忍不住咳嗽了起來,趕緊拿起在衣袖去擦,在看著衣破舊衣服上粘染的血漬,便趕緊收起了衣袖,大口喘了幾次,繼續帶領著孩子們晨讀。 草堂的窗戶開著一個條巴掌大的破洞,一雙璀璨的眸子緊緊盯著裡麵,兩個耳朵也支楞的老高,仔細聆聽草堂內夫子講解,嘴巴也跟著一起,無聲的念誦。 “咳咳……” “今天的早課就到這裡了,你們回去後要勤加練習。” “咳……” 所有的孩子到下課,便發瘋似的向外跑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人群有孩子發現了窗邊的乾瘦孩子,幾個孩子相視一眼,便追了上去。 ……… 老夫子送走最後一個學生,臉色煞白,腿腳也忍不住發顫。老人休息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的走出了學堂,回頭看了眼窗邊的破洞一眼,繼續步伐蹣跚的向家中走去。 “砰!” 老人的身體向前一斜,濺起了街道上未化的積雪,腥紅的鮮血瞬間染紅了地麵。 另一麵。 乾瘦的孩子在前麵跑,五六個孩子緊隨其後,一邊跑,一邊大聲喊。 “小啞巴,你快停下來,我這裡有一些肉乾都給你吃。” “我也有。” 幾個半大的孩子說話間,每人掏出一小塊黑不溜秋肉乾,沖著前麵的孩子招手。 乾瘦孩子不但沒有停下腳步,反而跑的更快,呼吸也變的急促了許多。 在他身後,其中一個身穿淡藍色粗布棉衣的孩子臉上露出怒火,眼神也變的惡毒了起來,沖著另外幾個孩子使了眼色。幾人腳下速度陡然加快,瞬間向前麵的孩子包超了過去。 說來也奇怪,前麵的孩子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他們卻呼吸均勻沒有一點兒氣喘,反而又提快了幾分速度。 “砰!” 乾瘦男孩被人從身後一腳踹翻在地上,原本破爛的麻布衣服也被撕了一個大口子,露出了裡麵為數不多的黑色獸毛,散發出一陣陣酸臭味。臉上,手上也擦出了一個個細小的口子,解血滋滋不斷的流了出來。 乾瘦男孩抬頭,用野狼般的兇藏目光看著幾個孩子,嘴角內同樣有鮮血流出。 “這……” 幾個孩子也被他兇殘的眼神嚇了一跳,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啪!” 藍衣服小孩先是一愣,緊接著露出一抹憤怒,抬腳向男孩踢去。 “你還敢瞪我,兇我,簡直是在找死…給我打他。” “這……” 另外四個孩子看著殘不忍堵的乾瘦男孩,相互看了一眼,就要上前動手。誰知其中一個臉上有麻子的男孩,在上前的一瞬間突然扭頭就向回來的路極速跑去。 “王石頭你…” 其他三個孩子先是一愣,再看到藍衣同伴的目光時,也加入了虐待男孩的隊伍中。 乾瘦的男孩蜷縮再地上,用雙手緊緊護住腦袋,任由幾個孩子毆打。 “住手!” 一道粗狂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從街道另一頭走出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漢,同樣也是麻布長衫,但隻有薄薄的一層。 “武教頭,你怎麼在這裡?我們這是……” “是什麼?幾個欺負一個人,更何況是普通人。”男子打斷了藍衣男孩的說話,伸手將地上的男孩抱起,看著滿麵創傷的男孩,心中的怒火再也壓製不住。 “好,非常好,我教你們煉武,結果你們卻拿來對付自己的同族。既然如此,那你們以後就不要來找我了。” 幾個孩子臉色大變,哭喊道: “武教頭,我們……” “你就饒了我們這一次吧。” 魁梧大漢沒有搭理幾人的哭喊,帶著昏迷的孩子迅速附近的醫館跑去,周身散發出淡淡的血氣,小心的保護這懷中的孩子。 “胡安,都怪你,這下好了吧。” “嗚嗚嗚,我要回家。” 幾個孩子不知道如何是好,趕緊向名家跑去,他們被武教頭驅除煉武堂,肯定會把被父母混合雙打。 胡安呆立在原地,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 老夫子被人發現時已經斷氣,被他的家人帶回家去,開始為老人家辦理喪事。 夫子許清濤隻有一個兒子,也早已成家立業,隻是還沒有生兒育女,家庭條件還不錯,住著二進青石四合院。 老人家的喪事很隆重,周圍街坊四鄰都前來幫忙,吊唁。 在人群後方,一個身材乾瘦,滿身傷痕的男孩也隨著人群前來為老夫子送行。 他正是之前被幾個孩子毆打的啞巴男孩,傷勢剛好一點,就跑來送老夫子最後一程。 靈堂前,啞巴男孩也學著大人的模樣,磕頭,燒紙,上香…… 就在他抬頭的一瞬間,頓時呆立在原地,他又看到了老夫子身影,正在向他擺手,似乎在告別。詭異的是老夫子隨後又變成了另一副怪物模樣,披頭散發,雙眼流著黑色的液體,張大了嘴巴嘶吼。 嚇的他癱倒在原地,手手舞足蹈的想要說什麼,可惜自己是個啞巴。 乾瘦的小臉因為害怕,都變的扭曲成一團。 旁邊的一位老夫人見他這副模樣也不害怕,看到他還跪坐在地上,趕緊伸手拉了一把,道:“乞兒,地上涼,快起來吧,許夫子知道你來看他了。” 男孩被老夫一喊,瞬間回了神,向老夫人點頭道謝後,迅速轉身向門外走去,身體還有踉蹌。 “哎!多好的娃子呀,可惜是個啞巴。” 老夫人嘆息一聲,轉而也緩步走出了靈堂。 沒有人繼續搭理小啞巴乞兒,大家都知道他不能說話,腦子也有時不太正常,對於他剛剛的模樣也習以為常了。 走到門口。 一位年輕的女子身穿白色孝服,擋住了乞兒的去路,用沙啞的聲音,輕輕說道:“小乞兒,你能來祭拜我家公公大人,奴家夫君讓我將這一碗糟米飯給你。” 女子將手中的一大碗糟米飯遞出,轉身又招待其他的人去了。 看著手中陶碗中的糟米飯,他猶豫了一下,便蹲在一旁的角落裡大口吃了起來。 糟米飯量很足,乞兒吃完後又向許家叩拜感謝,轉身向自己居住的小破屋走來,腳步可以快了許多。 是夜。 睡在破屋稻草堆中的乞兒被凍醒,不知何時,外麵下起了大雪,還有冷冽的寒風也肆虐不止。 “哢嚓!” 幾塊腐朽的木板破裂,屋內氣溫陡降,小啞巴抱緊了周圍的稻草,免得被風刮走。 好不容易撐到下半夜,風小了,雪也停了,啞巴乞兒再也撐不住瞌睡,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乞兒…乞兒……” “小啞巴…” 聽到耳旁斷斷續續,似有似無的呼喊聲,猛然從睡夢中驚醒。睜開眼的瞬間,就看到許夫子裂開大嘴,詭異的呼喊聲從他口中傳出。 “嘎嘎嘎!” “多麼年輕人族的身體。” 啞巴努力挪動身體,可是全身沒有一點兒力氣,隻能眼睜睜看著許夫子變成一個巨大的魚頭怪,張大嘴巴吞下自己。 與此同時,啞巴體內某一個神秘地方,也有一道人影急得不行,瘋狂敲打著周圍無形的禁製。 “賊老天,真要滅了小爺不成?” 最後一擊打出,周圍的禁製依舊,看著外麵的啞巴被魚怪吞下,他也放棄了掙紮。 “嗡!” 突然間,周圍空間炸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人影出現在禁製外麵,張口便吐出一個字。 “吒!” 金色的聲浪在啞巴識海中炸裂,猶如浪花般傳開,天地為之動蕩,啞巴感受到嘴邊傳來的恐怖力量,猛的張大了嘴巴,跟著喊了出來。 “吒!” 聲音洪亮,如同洪鐘大呂,剎那間擊碎了魚怪的腦袋,化為一縷黑煙,徹底消失在了夜空中。 就在魚頭怪消失的一瞬間,許夫子家中,正在守靈的兒媳婦張嘴吐出一大口黑血,身體萎靡不振,差點倒在麵前的火盆裡,滿頭的黑絲也變成了華發,整個人蒼老了不下十歲。 眼睛中兇焰滔天,死死盯著小啞巴居住的地方。 然而,她也沒有注意到,不遠處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她。 ………… 啞巴小乞兒緩緩起身,看著滿是傷痕的乾瘦身體,忍不住開口道:“賊老天你大爺的,居然困了老子十幾年,害得差點讓老子喂魚。” “咦?” 他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口全好了,體內還有莫名的暖意在流淌。 見外麵的天色還早,啞巴將破碎的洞口用稻草堵上,又縮回了角落的稻草中,繼續閉目養神。 恍惚間…… 他又回到了自己之前賴以生存的地方,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圖書館內無情的大火吞噬。 不知道是不是命運女神的眷顧,他的殘魂降生此方世界,但卻被困在了體內未知之地。 好在經過了十幾年不斷的努力,昨夜終於從中掙紮了出來。 再世為人。 “喔!喔!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