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你這啥本事，能教教俺不。”史進眼熱得緊。 　　王弼腦袋一蒙，這還真是個問題，他學的功法能教副本裡的人物嗎？這樣算不算改命？ 　　說起來，那幾項任務的完成標準到底是啥，也沒個明確的說明，隻能靠猜。 　　這報仇是殺光仇人嗎？萬一漏掉了幾個怎麼算？ 　　“師兄你給句痛快話，別發呆。” 　　“呃，倒也沒說不能外傳，要不俺們試試？” 　　說乾就乾，王弼將鶴舞九霄一點一點掰碎了手把手教導史進，沒想到史進真的學會了。 　　你看他歪歪拐拐，時進時退，閃轉騰挪，步法起碼有七八分像，果然一身好天賦。 　　隻不過，王弼的鶴形靈動輕逸，史進的鶴形卻得了一個狂字，不像鶴，倒像是憤怒的戰鬥公雞，完全沒有收放自如。 　　史進自己倒是滿意，難看就難看吧，這樣用著爽利。然後他和王弼開始翻來覆去的練習，兩道影子在場上飄來飄去。 　　王進尋了來，見到兩人這灰頭土臉的模樣，還以為他們怎麼了。等史進興高采烈的一頓解釋，王進也來了興趣，示意王弼演練一二。 　　王弼依言，將鶴舞九霄和玄門太極拳使了來，王進看在眼裡，記在心裡，久久不語。 　　收他為徒，是不是個錯誤？怪不得他進境如此之慢，原來資質根本不在此。還有，這兩門功法實在玄妙…… 　　“師兄你這身法厲害，可你這拳法怎麼回事，慢吞吞的，撓癢癢呢？”史進嚷嚷道。 　　一邊的王進，則開始練起了這慢吞吞的太極拳。 　　他先是打了一遍慢的，然後收拳思考了一會兒，接著又連打了三遍，忽然麵露恍然之色，大開大合，打出雷霆一般的太極。與那日王弼情形極其相似。 　　隻見得他渾身熱汗，頭頂冒煙，打了足足九遍方才停下，地上早已經流了一路汗。看得一旁的王弼和史進瞠目結舌。 　　而他打得拳，初時套路還按照王弼的招數，後麵完全隨性發揮，毫無章法，非常奇怪。 　　“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創立此拳的，絕對是宗祖聖賢一類的人物。”王進贊嘆道，“恨不能當麵請教。” 　　“師傅，這拳有什麼說道嗎？”史進好奇的問。 　　王進笑笑，渾身一抖，將汗水逼出體外，這才慢慢解釋。 　　武道修行，以氣血為本，關鍵在於通氣血，進而通四肢百骸。但當今武道，多是蠢笨功夫，靠積攢氣血去沖穴通竅，如同築壩蓄水，然後放水沖淤。由外及內，一點一點積蓄氣血，然後靠著水磨功夫，推動氣血前進。 　　所謂練筋練皮練臟換血等諸多境界，都是涵養運用氣血的過程，不能錯亂順序。而積蓄的氣血不夠，就一定不能進階，甚至會倒退境界。 　　吃東西消化後才能轉化為氣血積攢，但人體就像漏勺，氣血會自行消退。屎尿是消化不了的內容，汗液則是敗壞的氣血。所以道家才會鎖玉關，斬赤龍，降白虎。而武者則是練就一顆精元大丹，復返先天鎖氣血。 　　不入先天，武道難修。 　　而這套拳，由內及外，舒經活絡，甚至於模糊了諸多境界，一開始就奔著協調肉身，溝通穴竅而去。 　　如果說肉身是水桶，不同根骨的肉身就是不同大小的水桶，入先天的過程就是把水桶的材質由木製換成鐵製。而這套拳，針對的水桶裡的一切，它可以凈化水桶裡的汙水，修補泡壞的水桶和各種縫隙。 　　不誇張的說，王進剛才幾趟拳，連自己身上的暗傷都被修復。而所謂大汗淋漓，那是穴竅通暢的表現，不通穴竅，並不會全身大汗，隻會部分軀乾出汗，更多的則是盜汗。一旦盜汗，就意味著身體穴竅堵塞非常嚴重，如同水滿則溢一樣的道理。 　　“這套拳，別看俺打得浩蕩剛猛，你師兄打得陰柔緩慢，其實都是對的。關鍵在於領悟拳意，在於通穴竅。這些汗液乃人體汙垢，所謂玉骨金身，就是人體沒有這些汙垢雜質。”王進攤開了手，“你們看俺手，是不是比之前多了一點玉色？” 　　“這是一門值得開山立派的神拳，俺今日實在是開了眼。不過，這拳私鬥可以，難用於戰陣。倒是這身法，玄妙非凡，聞所未聞。這兩門功夫價值太大，俺受之有愧，俺想想……” 　　王進確實沒想到今天居然這麼大的驚喜，這兩門功法足以開山立派，成一家宗師，結果他就這麼輕易的學了來，這恩情太大。他又是個有恩必報的性子，問題是自己身無長物，能怎麼報答呢？ 　　“師傅，這是俺敬獻師傅的，您可別多想。”王弼看出了王進的心思，怕他胡思亂想。“您武道見識遠勝於俺，平日多指點指點俺才是真的。” 　　“另外，師傅，俺想試試你全力出手，看看俺與賊人的差距到底有多大，這樣俺心裡有個譜。” 　　王進深深的看了一眼王弼，滿足了他的要求。 　　師徒倆各自拿了兵器赤膊隔了三丈站好。 　　“俺不用武相，隻憑一身力氣，你隻管來。”王進微微頷首，示意王弼進招。 　　王弼運起身法，當先一記中平槍刺了去，結果在王進身前五尺之地，如同刺進了金屬板，槍頭處都能看見火花，越深入越難刺入。這便是王進的護體罡氣。 　　王進手中槍一掄，直接朝著王弼的槍砸了去，人不動，臂膀上一條條大筋如龍如蛇，絞纏繃緊，看著嚇人得緊。同時，王進還不忘指點徒弟。 　　“武者皆有橫練筋骨，如鐵似鋼。而入了先天，領略到氣血奧妙，又能將血氣外放，凝氣成罡。隻是後者不能久戰，否則氣血衰敗，遺禍無窮。” 　　嘭！ 　　一聲炸響！ 　　原來王弼使身法躲過王進那一砸，王進不以為意，直接砸在了演武場地麵，砸破了地麵，露出了三尺方圓的一個坑。 　　“勁力運用，有凝、透、剛、柔、輕、重等諸多變化。” 　　凝勁就是整，勁力整而不散。透勁就是入木三分，穿透之力。剛勁就是威猛雄渾，擋者披靡。柔勁就是如水如絲，纏綿不絕。輕就是舉重若輕，重就是舉輕若重。 　　在王進的手中，那槍活了，時而如毒蛇吐信，時而追命奪魂，時而如影隨形，時而雷動九天。 　　王弼也沉下心來，並不與王進硬碰硬，隻用著身法遊鬥，蛇皮走位，時不時的出槍試探。他不知道是王進讓著還是其他原因，他總感覺他的出招速度完全不能逃脫他的肉眼。 　　勢大力沉，力量無匹，速度有解，這就是王弼的感觸。 　　王進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摸不著身影的對決，他習慣了大開大合硬碰硬，感覺有些新奇。但久攻不下，他師傅的臉往哪裡擱？ 　　於是他原本不動的身子也開始動，追著王弼的身形而去。王弼身法靈活迅捷，他竟然追不上，哪怕他用上剛學會的那套身法。 　　他正懊惱，隻見王弼口中一道金光射來，唬了他一跳，忙運起氣罡護罩抵擋。 　　金光射在護罩上，竟冒出一股青煙。 　　王進正準備繼續追擊王弼，忽然手上木槍哢嚓一聲斷成幾節。這木槍乃史進家中粗製濫造的式樣，吃不住他力氣，抖弄了幾回，竟然斷了。 　　這邊王弼也停下了腳步，氣喘籲籲，全身熱汗。他跑得比兔子還快，像樣的磕碰都沒有，就是累得慌。 　　“今日便到此為止吧。”王進沉著臉，擺了擺手，“你這身法確實神奇，不過戰場上到處是人，很難施展開。而且，你攻不破別人罡氣和橫練，再能躲也沒用。” 　　“就是，而且師傅是步戰，若是上馬，師兄你跑得再快有用嗎？”史進也在一旁幫腔。 　　“好了，不說這些，還是有可取之處。隻不過，俺確實不擅長這種戰法。你這身法，恐怕隻有鼓上蚤、神行太保之類能追上。”王進有些頭疼，這算什麼事，老虎教出了老鷹？ 　　“師傅，徒兒有一事不明。俺看師傅出手速度雖然快，可總是逃不過徒兒的肉眼。這是師傅想讓還是師傅真不能更快？”王弼好奇的問道。 　　王進笑笑，道出一番話。 　　很多年前，大宗師們就在說，在力量、速度、持久三方麵不可兼得，絕大多數隻能在其中一方麵下功夫，天才能在兩方麵下功夫，絕世天才才能在三個方麵下功夫。 　　這世上大多數都是庸人，絕世天才太少。有雄心壯誌的武夫，大多數都是舍棄了速度，在力量和持久上下功夫。便有極少數人研究速度，找書苑 www.zhaoｓhuyｕaｎ.cｏm也很少能有所成就。 　　“因為隻有又瘦又輕，才快得起來。跳蚤能跳出自己身高的數百倍，螞蟻能舉起自己體重的幾百倍，可你見過速度很快的大象犀牛嗎，你見過持續幾年的雷電嗎？這已經是仙家手段，凡人難以企及。”王進補充道，“武夫有了千斤萬斤力氣後，身體氣血堆積，就會變得很沉重。既然沉重，就很難靈活。這是天道使然，有得有失，有生有克，從來如此。” 　　“再有，速度比力量難練太多。其實快俺也能更快，但實力差距不大的時候，更快才有意義。俺用更快的速度需要消耗更多的氣血，非常不劃算，隻能在關鍵時候用。” 　　“所以才有了武相。” 　　道門有陽神、陰神、元神，武夫則有武相。 　　武相，更直白的說，就是以氣血凝聚的法天象地。道門也有一門法術神通叫做法天象地，二者異曲同工。 　　在武相加持下，武夫們能掌控一定範圍的域，形成內天地，小世界主，具有種種不可思議的神通和威能。 　　當然，這種消耗也非常大，當一方氣血不足以維持武相時，就是落敗的時候。 　　武相不能輕用的道理就在於此。譬如李存孝那種蓋世強者，都因為氣血衰敗，被五龍分屍。 　　要維持武相強者的日常消耗太費物資，好不容易培養出的更不可能輕易去葬送。這麼多年以來，進階武相的方法和資源民間越來越少，很多人都不知道那到底意味著什麼。 　　王弼一一記下，隻是他有些奇怪，怎麼感覺，這個世界好像有些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