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將現未現,天地依舊籠罩在黑暗的陰沉中,蒼越、葉寒凊和景靈馭三人出發前往祁陽城。 “喂,等等我……等等我……”慕雲山瘋瘋癲癲一邊喊一邊跑,手舞足蹈。 前行的三人不得不停下腳步,他們就怕他追來,早早出發了,誰曾想這小家夥…… 等他氣喘籲籲追上他們時,果不其然拉著一張怨臉。 “你這個大騙子。”他對著葉寒凊怒吼。 明明昨天晚上把自己哄得好好的,今天就這樣又丟下他一個人。 說好的再等等,可她實在看不得他委屈,昨日的示好,拋卻了那日的決定,如今再有懊悔已遲。 “雲山,聽話。你待在這,我會來找你的。” “我不聽,我不聽……” 葉寒凊態度堅決,前路未知,他不能去。 “雲山,聽她的,回去等著。”蒼越說道。 “她就是個大騙子,她說過不會丟下我的……”慕雲山控訴。 “不是她不讓你去,是我不讓你去的。”慕雲山缺乏歷練,亦是他心之所向,然而此次的事如果真是肖跡所為,那他不得不替肖跡隱瞞,所以慕雲山絕對不能去。 慕雲山癟著嘴,不滿地抗議著。 隻是看這情況,肯定是去不了了。 他眼眸一轉,“那好吧,我就不去了,你們要早點回來。” 等到他們的身影化為稀稀落落的黑點,慕雲山開始折步前行。他晃晃悠悠踩著他們還未散去的腳印,將一路的野草懶腰折斷。 不讓他去,那是不可能的。 “就會偷偷摸摸地,還不讓我去。我讓你不讓我去,讓你不讓我去-----”他狠狠踩著野草發泄,卻沒發現前方隻剩下荒涼小道。 “嗯?怎麼不見了,他們去哪呢?”慕雲山伸長脖子四處張望,一個鬼影都沒有。等到慕雲山走出甚遠,身後三人往相反方向走去。 “你就不怕他受傷嗎?我看雲山對你是在乎得很。”景靈馭半笑著調侃。 “不怕他人傷他,就怕他傷別人,整個仙門對此盡是恐慌,提及此事我倒是好奇為何渡辰山反其道行之。” 景靈馭看向蒼越,隻見蒼越道:“世人淺顯懼怕強者罷了。” 這話聽著不是個滋味,葉寒凊沒有理會,回頭望去再也不見他。 蒼越話不好聽然而實屬是這個道理,人們常論弱肉強食,可是真正的生存者不過是蕓蕓眾生罷了。 她也想過讓慕雲山一起去祁陽城,隻是祁陽城的詭異,讓她深感不安。在這心思難定時,慕雲山留在渡辰山應是最好的決定,至少她看到了蒼越對他的偏袒。 且行且聊,一路上,總會有三言兩語打破寂靜。 “世人皆在討伐他,而今你卻把他藏於身旁,不知是昆山所為還是你一人所為?如若是昆山,想必這昆山在不久之後也會成為眾矢之地吧?”蒼越話起,他想試試她的底線。 “是我一人所為,仙上不必揪住昆山不放。再者慕雲山隻是不懂,他性子純良,長期教導自然不會從惡。” “若他自始至終向不了善你當如何,殺了他?” 葉寒凊漠然,這是她避之不及地,不敢想不願想,她堅信慕雲山不是什麼十惡不赦之徒,“反事皆有輕重,該怎麼做我自有思量。隻是慕雲山到底是仙上什麼人,竟然讓仙上不顧自身清譽這般維護?” 葉寒凊所惑之事,整個仙門恐怕都想知道。 蒼越如此明目張膽的偏袒,卻依舊無人敢問半句,不是什麼所謂的敬重,而是害怕。 因為害怕,這個疑問自然而然就成了大家的飯後談資,不僅供人消遣還可直逼其主,真可謂一箭雙雕。 “虧欠罷了,若不是我當時的疏漏,他也不會成為孤兒。” 雖說她的腦海裡沒有他們的故事,但也可能是真的吧?要不然為何要一心護著慕雲山,要麼虧欠,要麼有所求。 一個人靜下來,想的就多了。 其實蒼越說得對,自己真的會殺他嗎? 別人看到的是慕雲山的失控和殘忍,可她看到的,是那個敏感的少年,是那個一直在為小小的恩惠而心存感激卻不得的少年。她看到的,是一個需要被愛的小孩。 可他,骨子裡的他,到底是怎樣的? 如果那些會不可控的發生,自己會動手嗎?? 葉寒凊麵容凝重,一想到自己要殺他,心便似刀絞,不似他們相識不久的長情。 …… “不好了,不好了,神壇走水了……神壇走水了……” 還不到午時的光景,神壇怎麼會走水? 緣由何在,沒有人會在這緊要關頭去尋。 街上行色匆匆,每個人手裡多多少少都拿著器具趕往神壇。那可是他們的神壇,那是庇佑他們世世代代的神壇,神的存在。 每個人你催催我,我催催你,都緊繃著一根弦,隻有剛到街上的三人顯得很突兀。 “這是怎麼了?”景靈馭自言,他趁機抓住一個人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青年甩開他的手吼道:“從哪來滾哪去,別耽誤我們救火。”說著少年將他扒拉開走了。 景靈馭大張著嘴合也合不攏,手一會指著他們一會指著自己,半句話都蹦不出來。 “喂,你們別走啊!” 景靈馭快走兩步,趕上他們,還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中走出來。他不過就問了一句,那人是不是太過激了? 蒼越被他盯得不自在,敲了一下他的頭說道:“回神!神壇走水了。” “哦,哦哦……” 神壇走水了,哦,不對,神壇走水了。 那可是神壇啊! “怪不得他剛才那樣說我,不過神壇好好的怎麼會走水?”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葉寒凊道。 熊熊燃燒的火焰持續蔓延著,滿城人都簇擁在神壇附近。 潑水的潑水,填土的填土,有的什麼都做不了的,隻好在遠處雙手合十磕頭祈禱,隻盼著神明能夠下來護一護自己的神壇。 這是巧合嗎? 一向鎮定的蒼越心裡一緊,不斷跳動的心急切地告訴他這一切遠比自己想象的復雜。 他喚出骨心交給景靈馭,景靈馭第一次看到這個如骨頭一般的玉壺,但是他所修之法應是相通的。 他一躍而起,將骨心置於前方,腦中搜索著各種術法,停在了執雨上。 化氣為雨,執雨凝骨,由骨而生。 自骨心而出的水雨傾斜而下,將目標直盯燃燒的烈火,火勢太大,周圍又是古樹相繞,一時之間骨心都無法應對。 這就是天雨? 是他們的祈禱天上神明聽到了嗎? 是感激,是感動,是他們三跪九叩的祈禱,是他們無法訴說的心安。 逐漸放大的骨心就像那自雲端而生的天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斷地從嘴裡吐出滋潤汗澤的甘露,給予他們生的希望。 骨心?何物。 來到渡辰山,葉寒凊一次又一次刷新了她的認知。 此刻,她終於明白為何其他仙門對渡辰山又敬又怕了。 不是害怕,不是恐懼,而是無知。 所以,他們和慕雲山之間? 就這一會,葉寒凊腦海中生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慕雲山的身份無從查起,人們隻知陰弦日出生的那個嬰孩將會成為天下的災難,他會食盡天地之氣,成為嗜血狂魔。 謠言到底是從何處傳開的,當年的林氏一族可謂是用盡心思依舊一無所獲,到頭來卻落得個離散、滅門的下場。 骨心征服了熊熊烈火,景靈馭救了他們的神壇。 眾人的膜拜,隻有蒼越安然接受,另外兩人無所適從。 他們何時受過如此多人的跪拜,這怎麼受得起。 推推嚷嚷之間,一方要一方不要,陷入了死循環。 他們感謝骨心雨,但是免不了一片哀嚎,此時麵對著麵目全非的神壇,個個怒火中燒。 “長陵道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神壇平白無故地怎麼就著火了?” “是啊,長陵道長,這是庇佑我們的神壇,怎能就這樣一把火燒了……” “長陵道長……” “長陵道長……” …… 一事接一事,不停歇,三人離去。 這又是肖跡做的嗎? 三人齊行,景靈馭不覺落後一步,這個角度剛好看到蒼越微蹙的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