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聲? 在遙遠而臨近的聲音中,即使是再華美的歌詠,也仿佛清晨的光芒一般,對於睡夢中的人而言,仍舊是嘈雜的、刺眼的,以及令人不適的。 岱宗睜開了眼睛。 在夜色之中,躺在床榻上,身上穿著藍白條紋的衣服,對麵所懸掛在素描。 在陰影之中,顯現出令人不安的輪廓。 窗外的燈光,在夜色之中,也顯現出稀疏與渺茫的姿態。 就這樣站起身來,赤足站在地麵上,在大腦清醒過來時,華美的歌詠,反而變得飄渺起來了。 扶著窗框,仿佛試探一般,蜷曲與張開腳趾,在夜色中緩緩浮現的世界,仿佛剛剛造出來一般。 像是待哺的山雀一般,向上抬起頭來,古怪的人影,飄在半空之中,仿佛是在上升,又仿佛是在下降。 無論從哪一個角度往過去,都位於天空最中央的,裂開的瞳孔,就吞吐著這些古怪的影子。 這是什麼? 沒有感到恐懼,也沒有感到悲傷,隻是這兩個詞匯,就像是被看見一般,落在他的思緒之中。 在癡癡的凝望中,在天空裂開的眼睛,瞳孔迅速地望向了他。 撲通—— 仿佛墜落在水中一般,在被攝取的力量中,一下子倒在了地麵。 用雙手支撐著身體,神色依舊仿佛是在空殼中一般,茫然的對視。 天空中的眼睛,其中的瞳孔就這樣漫長地與他對視,直到緩慢地收回。 到這個時候,岱宗才站起身來,繼續向天空遙望。 但瞳孔並沒有再望向他。 感到無趣的岱宗,就這樣茫然無知地望向了床榻。 赤足走在地麵上,稍微有些不適,但環顧四周,並沒有鞋子。 要躺回去繼續睡一會嗎? 算了吧。 追尋著渺茫的歌聲,岱宗走出了房門。 走廊、過道、霧氣,不知道要從那裡開始,也不知道要從那裡結束的,龐大的建築。 就這樣走著。 不喜歡高處,所以往下走去。 門戶自然地打開,直到要走出去之後,餘光看見了白色的影子。 抬頭望去,穿著白裙的幼子,碧綠與黃金的,異色的瞳孔。 零看見你了。 她的嘴唇觸動著。 不受控製地,奔跑,在夜色之中,或者還是在黑霧之中,奔跑著。 不知道是否是這樣的過去,直到闖入到荒野中的館樓中。 聽不見聲音,隻是眼睛仍舊能夠看見光景。 在言語之後,無奈的人,將劍遞給了他。 於是,岱宗從鞘中取出來劍。 他看見了自己的眼睛,在銼去華美的修辭後,即不像星辰,也不似深淵的眼睛。 隻是一塊石頭,與其他的石頭來自於同樣的地方,在歲月中,自然而然地形成了讓人感到美的紋路而已。 這不是從他的思想中得出來的,而是他生來就如此的。 是的,他從誕生開始,許多事情就無可更改了。 持劍人失魂落魄地放下了劍,不受控製地掩麵痛哭。 他終於明白,卷動他這宇宙間渺小塵埃的,究竟是何等浩瀚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