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無邊無際的,無法形容的痛苦。 仿佛失去了其他的任何修辭,隻是存粹地變成了痛苦本身。 在這種情況下,在血液之中凝聚的幻石,就像樹木生長刺破土壤般穿過血肉,仿佛都失去了原本令人痛苦的感覺。 變成了—— 啊,原本不過如此。 這樣的錯覺。 但是她還是活著,即使會在下一個瞬息死去,但她還是活著。 而且,將一直活下去。 眼睛不受控製的流出了淚水。 隻是被海水刺激了。 她這樣辯解著。 安托涅瓦,安托涅瓦,安托涅瓦…… 在方舟仿佛永恒的虛妄之中,如此呢喃著。 安托涅瓦,誰來救你呀。 落在地麵上,唯一的感覺,即像是血液,又像是內臟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在肚子中模模糊糊的一團,順著幻力網絡的管線不停地往上湧,往上爬。 她覺得自己要吐出什麼來,卻隻是從嘴角流出了仿佛唾液一般的液體。 是的,如果還有什麼是可以燃燒的,是可以流出的,那她已經將之燒乾流盡了,隻餘下一個勉強被幻力支撐起來的空殼。 在這種情況下,她又怎麼可能不死呢? 客觀的時間,怎麼可能隨著主觀的意誌而動搖和改變呢? 因為她的意誌,從來都沒有真正擁有過力量,過去沒有,現在沒有。 未來,大概也不會有未來了。 但是,即使是這樣,她還是有必須要做的事情。 即使沒有任何意義,即使沒有任何作用,即使無法被理解,她必須要做這件事。 她不會再勸告安托涅瓦離開了,那不會有意義的,她隻能發出警告。 至於這一個安托涅瓦能做出怎樣的反應,就不是她能夠決定的事情了。 抬起手,抹去眼睛上的血汙,隻有一隻眼睛還殘存著,仿佛被塗抹的、殘缺的、暗下的、碎裂的視線。 就在這種暈染的黃昏色彩中,卻是過去從來沒有見過的房屋與景色。 一個十三歲左右的少年,坐在相當美麗精致的人偶旁邊,手上拿著圖冊,在陽光下斜躺著,似乎真是強說惆悵的年紀與模樣。 “請問。” 連轉頭的力量都沒有了,從嘴中吐出來的言語,究竟是她錯覺,還是真的說出了嗎? “安托涅瓦在這裡嗎?” 她無力地喃喃著。 “如果安托涅瓦在這裡,請幫我轉告她,要——要——要活下去……” 仿佛在夢囈之中,將常識當作真理的癡人。 在如此說出言語之後,暗使終於心滿意足地倒在地上,似乎是要沉湎在永無止境的睡夢中。 岱宗與阿爾法麵麵相覷。 “你來處理?” 對於岱宗的言語,阿爾法隻是舉起了正端著終端的雙手。 “你覺得我做得到嗎?” “那讓霞過來?” “你怎麼忍心,就這樣讓霞看著她死?”阿爾法說道,“你就不能,自己做出行動了嗎?” 岱宗看向倒在地上,衣衫襤褸,頭發被海水攪成一團的,箱庭的流浪者。 隻好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