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總是在嚎叫的小孩。 公爵夫人在椅子上堆了很多書。 然後再把他放在書堆頂端的陶盆上,好讓女廚子得以喂食。 因為將人放在桌子上是很不對的。 我父親的祖父,曾經得到過這樣的教誨。 公爵夫人如此毋庸置疑地,表明了自己一切行為的合理性。 盡管沒有頭,但是大家還是將就著,把兔子先生給吃掉了。 晚飯後,我向女廚子把骨頭要過來,丟到據說一直通過忘川通往大海的水渠中。 我希望兔子先生就可以這樣離開莊園了。 畢竟它一直都很想離開的。 若兔子先生見到這一幕,就又要長篇大論地闡述他的理論吧? 無論是概率、能力、巧合,還是世界。 但是他都會說,說不定我能夠逃出去。 我也可以認為,他說不定也能夠離開吧? 即使隻是從四十三號莊園的兔子先生,變成了一百三十七號莊園的兔子先生。 如果說,誕生是值得慶賀的事情。 那麼,離去大概也同樣如此吧? 所以,在水渠,我跟隨著兔子先生放在木船中的骨頭,一直走下去。 直到我被圍墻堵住,最終目送著兔子先生的離開。 我又鼓起掌來。 可喜可賀,真是可喜可賀。 莊園的客人,又絮絮叨叨起來。 慘叫聲結束了。 莊園最後的客人扶著柱石般的籃子扶手,擦拭並不存在的冷汗。 於是,為了敘事方便,我現在也隻好將他也稱之為蜘蛛勇者了。 蜘蛛勇者穿著繁復的禮服,將用以擦拭汗水的方巾放回了口袋。 然後他又取出了懷表來看時間。 雖然對於蜘蛛勇者,或許世界之於他,也仿佛之於女廚子般,是毫無意義的事情吧? 畢竟他往往隻做一件事,那就睡覺。 等到醒來後,若是哪個人或者哪些人不幸地被他抓住了,或者隻是短暫地共處。 蜘蛛勇者就要短暫地從他的長眠中醒過來。 卻仿佛不捕捉老鼠的貓一般,蜘蛛勇者在醒來時,也從來不結網捕蟲。 就連蘋果的汁水,他也興趣缺缺。 我隻好理解,長時間跟隨我和白羽閣下旅居的蜘蛛勇者,如此鍥而不舍地追上來。 也隻是因為他需要跟隨我們赴宴,還有尋找新的聆聽者。 隻有在宴席中,格外挑剔的蜘蛛勇者,才會在睜開他六輪異色的瞳孔時,勉為其難地吃一些食物。 我曾經試著在他睡著時,在大籃子的幫助下,用針線給他喂一些蘋果的汁水。 但是似乎也沒有任何變化,隻是再度不幸地浸染他的禮服。 等到蜘蛛勇者看完了時間,略微整理儀容儀表後。 在我的注視下,他就又要述說著那個老調、無趣、稚嫩的,經過多次修改,或許費了比重寫更多心思,但可讀性依舊相當糟糕的,在少年時所寫的故事了。 真是不幸。 他已經講起來了。 “有自誕生來,就始終被冰雪覆蓋的北國,在動蕩中,也始終維持文明的要素——” 我隻好別過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