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寶見此情景，仿佛全身僵硬一般，一動不動，過了一會，迎著自己娘親充滿希望的悲傷眼神，喏喏憋出一句話：“但是去了就回不來了。” 　　朱大娘一聽這話，瞬間眼中仿佛有了光，興奮對朱寶道：“寶兒放心，娘還能害你嗎，你可是娘的親兒子，娘每天起早貪黑工作不就是為了你能夠出人頭地嘛，隻要你願意以後跟著城隍姥爺，娘吃再多苦受再多累也值得。” 　　朱大娘一邊說著，一邊把桌上最後一個饅頭夾給了朱寶，自己隻喝碗裡的稀粥。 　　一邊喝著稀粥，一邊眉飛色舞地對朱寶說道：“你看為娘每日上午去鎮中陸老爺家幫傭，下午去鎮外事農活，晚上還要點著燭火縫補你蹭破的衣物。寶兒你把這個饅頭吃了，為娘不餓，為娘隻要一想到你也能被選中去城隍爺座下，為娘就算吃再多苦，受再多累也值得......寶兒放心，家裡再窮也不會窮你的，娘就盼著你好好信奉城隍爺，以後飛黃騰達......” 　　朱寶望著碗裡的兩個饅頭，再看看娘親隻喝一碗稀粥，心裡好似有些話語想說出來一吐為快，但是喉嚨卻被什麼東西堵著，因為一但自己說出娘親不愛聽的話，娘親就再也不高興了。 　　朱寶默默吃著饅頭，卻覺得饅頭很硬，絲毫沒有平日吃食時的回甜口感。 　　周立突然道：“朱大娘，我這個饅頭給你吃吧，我不喜歡吃饅頭。” 　　沉默的朱寶眼中突然有了一絲光亮，感激地看了一眼周立，娘親也可以吃到甜甜的白麵饅頭了。 　　但是朱大娘再次確定周立不吃饅頭後，端起裝有饅頭的盤子，鎖在了櫃子裡。回頭對朱寶說道：“寶兒，你喜歡吃，娘把這個饅頭收起來留著你中午吃。” 　　朱寶愣愣地看了住大娘一眼，低聲說到：“娘，您也嘗一口吧。” 　　朱大娘頭也不回，道：“娘不喜歡吃饅頭，娘就愛喝粥，一想到寶兒以後也能去侍奉城隍老爺，娘吃糠咽菜都高興。” 　　這回，朱寶沉默了很久，才硬吐出幾個字，聲音很小：“娘，我真的不想去。” 　　但是朱大娘一字不落，聽得清清楚楚，雙目瞬間飽含淚水，對著朱寶大聲哭訴道：“為娘每日這麼辛苦都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你嗎，你這麼說話對得起為娘的付出嗎？” 　　似乎覺得哭訴還不足以表達自己的情緒。朱大娘把手裡盛粥的碗使勁甩在地上，碎了一地，粥撒了一地。 　　張道人二人對此情形沒有經驗，一時呆立當場。 　　朱大娘左手抹淚，擦地滿臉都是，右手指著朱寶，大聲吼道：“你就是要看我們家窮死是不是，你就是不想我享清福是不是，你就是想讓我一輩子受苦是不是，我含辛茹苦把你養大，你就這麼對我，我不求你多有出息，就是想讓你跟在城隍爺身前而已啊。你個沒出息的敗家子，就跟你那死鬼老爹一模一樣，半天憋不出個屁來......” 　　朱寶正愣愣低頭坐在桌邊，不敢抬頭看朱大娘一眼，朱大娘卻情緒突變，一個箭步沖至朱寶身側，撲通一聲跪下，道：“寶兒，寶兒，娘的好兒子，乖兒子，娘求你了好不好，算娘求你了，不要這樣對娘，娘給你磕頭，娘這就給你磕頭。” 　　朱寶一時沒反應過來，但是一聽到磕頭，立馬也從板凳上躍起，順勢跪下，扶住自己正欲磕頭的娘親。 　　朱寶頭腦空白，眼中淚水奔湧而下，沒有外人知道為什麼流淚。 　　但是腦海隻有一個想法：“娘親每天工作已經很辛苦了，娘親都是為了我才這麼辛苦，自己不能再讓娘親失望，絕對不能再讓娘親傷心。” 　　一時間，母子二人抱頭痛哭起來。 　　朱寶一邊哽咽一邊說：“娘親，寶兒去，寶兒去侍奉城隍爺，寶兒一定去。” 　　朱大娘瞬間止住哭聲，破涕為笑，道：“真是娘的好兒子。”朱大娘一邊自己擦拭眼淚，一邊為兒子擦拭眼淚。 　　朱大娘一邊站起身子，朱大娘將寶兒拉起：“還跪著乾什麼，讓客人笑話，寶兒快起來。” 　　朱大娘把寶兒安頓在桌旁，自己又去收拾地上碎碗殘粥，再去後廚重新打了一碗粥，坐在桌前。此時才看到朱寶還在默默流淚，沒有動筷子。 　　朱大娘一臉關切問道：“寶兒，你是不是還在生娘的氣。” 　　朱寶身體一個激靈，勉強笑了笑，小生說到：“娘，寶兒怎麼可能生您的氣呢。” 　　朱大娘似乎對回答很滿意，道：“寶兒快吃吧，是你最喜歡的饅頭，找書苑 ｗww.zhaｏshuyuan．com 一會涼了就不好吃了。” 　　朱寶本就低著的頭輕輕點了點。 　　...... 　　看著眼前發生的情形，張道人和周立沒由來感到很壓抑，胸口似乎壓了一塊碎石，自己不敢去想如果自己是朱寶會怎麼辦。 　　但是不能也沒有到道理去乾涉母子二人。 　　周立能夠感受到母愛，但是為什麼這份母愛這麼沉重，壓的人喘不過氣，壓迫感比狼妖更強。周立很希望朱大娘是被妖物所惑，自己還能想辦法應對。但此時，周立隻想趕緊逃離此地。 　　...... 　　朱大娘一邊喝著稀粥，一邊對張道人笑道：“道長吃過早飯要不要去城隍廟看看，也算是我們象山鎮的標誌了。” 　　張道人哪裡還想再在此處待下去，敷衍道：“我師徒二人還要趁著大好時光趕路，隻能下次再去拜會了。” 　　朱大娘一臉遺憾：“可惜可惜。” 　　吃過早飯，朱大娘就去鎮中陸家幫傭了。 　　朱大娘前腳剛走，張道人二人也準備離開。 　　周立向朱寶告辭，朱寶低著頭輕輕道：“立哥兒中午再走好不好。” 　　周立心中生出了一絲憐惜，笑道：“寶兒，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們必須得離開了。” 　　張道人也在一旁含笑點頭。 　　朱寶搖了搖頭，低頭小聲說道：“隻有中午，那群紙人紙馬才不會出來。” 　　張周二人心中一緊，四目相對，還不待發問。 　　朱寶又低頭輕輕說道：“昨晚我家四周全是紙人紙馬，也是他們帶走了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