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屋內,地上花瓶的碎片到處都是,蓮兒坐在榻上,雙手捧著頭,口中喃喃自語。 “蓮兒,你醒了。怎麼啦?”沈夫人快步走到女兒身旁,攬過她的肩頭,讓她的臉正對著自己。她看著蓮兒的眼睛,一直到蓮兒的眼神恢復清明。 “娘,我做噩夢了!”蓮兒撲到母親的懷抱中。 “蓮兒,別怕,我已經和你爹爹商量好了,讓你大哥即日物色好人來貼身保護你。你隻管放寬心,先把齊大夫開的藥吃了吧!”沈夫人小心地安撫女兒的情緒,同時示意小魚將湯藥端過來,親自一勺一勺地喂給女兒喝。 蓮兒坐正身子喝完了藥,撒嬌似地歪靠在娘親的肩頭,嘴裡嘟噥著:“娘,蓮兒本來都快不怕那個夢裡的臉了的,誰想到前幾次都還隻是夢到,這次居然白天裡顯出實體來,好像要抓我一般,我這才被嚇了一跳。” “好在你爹如今回來了,一定不會讓你有什麼事的,你且安心!”沈夫人愛憐地摸著女兒的頭,溫柔地說道:“今天蓮兒就和娘一起睡吧!明日娘去壽安寺拜見了梵大師,替你求平安,你可要和我一起去?” “嗯,蓮兒還沒去過呢。”蓮兒聽說明日可以出去,心情好了很多,眼睛亮晶晶的充滿了期待。 …… 傍晚時分,一名少年郎上穿赤色禪衣、下著長褲騎白馬在東城的街道奔馳,他挺拔的身姿被巨大的橘色光圈罩住,玄色鐵甲在夕陽下熠熠生輝,整個人偉岸異常,引得路上行人紛紛側目。 行至一扇朱色的大門前,少年躍馬而下,將手中的韁繩隨手一擲準確地投入侍立在門口的小廝手中。門房見他來了,恭敬地點頭問好,並將大門打開。 少年步履矯健,三步並作兩步就走到了宅院裡麵的議事廳。議事廳中端坐著煮茶的男子正是沈鳴之,他見到風塵仆仆而來的人之前還麵無表情的臉一下子蕩開了笑容。 “孩子拜見爹爹!”稽首拜於地的人正是沈鳴之的大兒子沈伯均。 沈鳴之起身快步上前握住起兒子的雙臂,將他扶了起來。 “爹爹這次辦差回來累否?均兒這兩日差事緊,不然昨日早就來拜見爹爹了!”沈伯均聲音高昂有力,他很開心見到父親。 “均兒,你我父子之間日常不用行此正禮。爹前日剛回來,你每日在外當值,家中發生了一點事你可能還不知曉,是和蓮兒有關的。”沈鳴之邊說邊示意兒子坐在自己對麵。 “蓮兒怎麼啦?半個月前我歸家時並未聽說有什麼事。”沈伯均聽父親說妹妹有事,聲音也透著緊張。 沈鳴之將蓮兒的事告訴了兒子,並將自己想請人保護蓮兒的想法也告訴了他。 三個兒子中沈伯均最大,也最是年少有為。他今年才剛滿二十四歲,在軍中職位已是中郎將,皇帝很器重和信任他,將統領皇宮侍衛、保護整個皇宮安全的重任交給了他。 沈伯均聽到父親要自己為妹妹找個護衛,沉吟片刻問到:“蓮兒為閨閣中女子,每日有男子近身保護會不會不太妥?” “爹也不是沒想過,可和蓮兒的安全相比,這些都不算什麼。現在重要的是找到一個武藝高強,又可靠的人。在外人麵前他可以少現身,暗中保護蓮兒,小魚每時每刻都在蓮兒身邊,也不用擔心蓮兒與他單獨接觸。” 沈鳴之不是迂腐之人,但作為蓮兒的父親,也不得不替女兒在這細致處多想想,畢竟人言可畏,女兒家的清白可不是小事。這也是他為什麼要自己兒子去請人的原因,他怕拜托同僚找人或直接重金請江湖人士,會遇到不牢靠之人。 “爹這樣安排就沒問題了”,沈伯均聽完放下了心。他盯著杯中的茶水好一會兒,在心裡細細過了一遍自己認識的人,終於說道:“孩兒細想了一下,的確有這麼一個人,不僅武藝在我之上,而且為人正直,最重要的是和我相熟多年,之前還救過我。” “你說的這個人爹可認識?” “四年前孩兒及冠時,他也來了,不知爹可有印象?說起來他和蓮兒還有一麵之緣呢!” “你說的是那日眾人回去後,我帶著蓮兒去你院內找你時,和你一起下棋的那個少年?” “嗯,是的。那日及冠禮後,他就去了江南遊歷,不久前才回京城來,前幾日我才得以和他見麵。” “誰家的公子?既然是京城富貴人家的子嗣,恐怕不會替人做這等事。” “爹不用擔心,他回京後,我和他聚過,聽他說他義父是個無實權的閑散官,他自己也無意官場,想來以我和他相熟的程度,請他幫這個忙該是沒問題的。” 父子兩個你一言我一語地聊了好一會兒,終於達成了共識。談完後又一起吃完晚膳,沈伯均就回去繼續當值了。